七福书院 > 其他类型 > 女帝:朱砂劫 > 第76章 黑线 承

第76章 黑线 承(1 / 1)

几番查探,目标地点最后锁定在距离降仙桥不远的一座破落城隍庙处。

当她攀上那布满了湿滑青苔的屋脊时,雨势仍旧没有转小。透过瓦片缺损的缝隙向下略作窥探,空无一人的庙堂里,唯有中间一块漏水还不算严重的地面上,正噼里啪啦地燃着一堆干燥的稻草。火上架着个破旧的锡罐,其中咕嘟咕嘟地不知正煮着什么东西,显示着消失不久的人踪。

见状,屋顶上的白夜照也不着急,就这么屏息潜伏于夜雨中静待着。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后,终于有人推门而进——伴随着一阵杂乱的响动,来人将手中抱着的两只酒坛往地上重重一放,一边解去身上湿漉漉的蓑衣与斗笠。篝火略微沉闷的光线中,照出一张与三个月前相比、无疑寒碜落魄了不少的熟悉男人面孔——

「奇哉怪哉…世界上还真有这种活生生的蠢货,放着官家铁饭碗不要、非要跑来当个吃百家饭的……」耳畔的蝠王语气颇为纳闷儿地自言自语着,却更像是故意说给一旁的白夜照听的,「那说自己能看见过去的小娘们也是不靠谱,本来指着她能从你这儿挖出什么好料、本王好坐看她背后的主子怎么往死里整治你…孰知也是个银样蜡枪头,那么简单就中了你的圈套、误信幻觉为真,嘿嘿……也是,像你这种没半点秘梵、不会半个术的盲流,要不是靠点歪门邪道,本王早就——…」

「蝠王说话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其实,你真正想知道的是所谓我给小木头下的『圈套』罢?」被白夜照这般一语中的地戳穿心中企图,纵是蝠王的脸皮再怎么老而弥坚,亦不免有些尴尬。可尚不待他恼羞成怒,却听对方接着道:「我在做书库管库役的时候,查阅过不少有关摄魂术的卷籍……小木头通过身体接触探知他人过去的那种能力,与其中一种直接从人脑提取信息的读心术有点相类,但似乎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即从一开始就避免与之接触。接下来,便只要创造一个机会,让对方误以为已经碰到我,同时发动特定的『幻觉』即可……至于那种『幻觉』,蝠王也应该不陌生才是。」

「本王也——…?!难道说,和夜鹭之森那时候一样,你——」

白夜照干脆地肯定了蝠王的猜测,「嗯。那个时候,端给小木头的茶水里,已经预先滴入了一滴我的血液。当她将之尽数饮尽、把茶盏递还给我时,便是我操纵其体内血液触发幻觉的时机。」

……换句话说,若想在战斗中将摄魂术运用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最为关键之处,是如何在不令对手起疑的前提下,自然地创造出将「真实」无缝衔接至「幻境」的那一个契机——

「……」正如白夜照自己所言,许多看起来神乎其技的机巧花招,一旦摊开在日头下,固然有让人大呼上当的嫌疑,正如那悬于墙上的弯弓,投于杯中的蛇影。可世人却都未曾想到的是,那美酒波光中的勾影,倘若真带着剧毒的话……?「没想到把摄魂的神髓学得比谁都到家的,竟会是连一个摄魂术都用不出来的废物……」瞟了一眼下方对一切浑然不察、草草果腹后已在篝火旁倒头呼呼大睡的男人,蝠王不自然地干笑了几声后,遂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大老远地追查到这种地方来,你肯定不是为了来看个满身酒臭的流浪汉打盹儿的罢?嘿嘿嘿…难道你是准备把他『吃』了不成?」

不料,蒙面女孩神色认真地摇头否认道,「不是『准备』。而是『已经』吃了。」

「…欸……?!」

「……怎么,还不明白?小木头当日『看见』的,的确是『幻觉』不假,可我从没说过那是虚构的『错觉』啊。」

许是因被夜雨打湿的缘故,蝠王看见稍微侧转过来的、女孩那张脸上的神情,不知怎的有些失焦般的模糊不清。

小木头透过我的血液目睹的,并非我编造用以诱敌的假象,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现在你看见的这个男人,应该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我杀死了。……难道蝠王都不曾好奇过,为什么堂堂都卫官在监斩时反被犯人所害,审讯时囚狱司方面却一直提不出更多的目击人证么?

——那是因为在宣布斩首后不久,他用我的上衣蒙住我的头,单独将我带到隐蔽处,想在处刑前强bao我…「…刚好在柔福川边一处草木繁茂的地方,没有别人看见,所以我就把他『吃掉』了——包括半张脸、整个脑部…全都吃得一干二净了……」

「嘿、嘿…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一个连脑髓都被吃掉的家伙,非但没死,还能好端端地每天到处喝酒吃肉——这故事听着倒是新鲜,不错!本王挺中意的……」

对于蝠王此刻的夸张讽刺,女孩没有更多情感波动地点点头,「不错,当日在芳雪驿的匆匆一瞥,我其实也抱着相同的疑问;后来,我又寻了个机会向掌柜打听,但除了确认对方的身份姓名以外,也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这个计划的真正目的,试探小木头及郦诗人等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借助官府的力量帮我寻人,毕竟正如蝠王所言,倘若无外力相助,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有限……」

许久以后,吸血蝠王犹能清晰地记得那一刻,他从这个从未放在自己眼内的「卑贱生物」身上,感受到的那种面目不详、乃至形体混沌的寒意——他固然不会承认那是「忌惮」、乃至隐约的「恐惧感」作祟,即便他深知这个瘦弱的丑怪女孩身上的确潜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存在,但纵是在诸如薛观霭之流能确实威胁到自己生死的强大力量面前,他亦从未曾有过同样的感受——

——那种如附骨之蛆的寒意,仿佛来自更深处的什么。

这感觉,坦白说,让他很不快。就在他还试图摆脱脑海中某些复杂的情绪时,身旁的人却已抢先一步揭开脚底的瓦片:「走了——」

此时,庙里那名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还正自打着震天价响的呼噜。睡到兴头上,却总感到有些不对头:好像老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自己的脖子耳后又掐又捏,让人不胜其扰;闭着眼睛挥手驱赶了几下,这回却又转移到自己的心口与脉搏一带——

「咕…别搞…——别搞…妈的!你老子在睡觉叫你别搞听不懂人话——…」

骂骂咧咧一屁股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男子正准备破口大骂,却见身前不知何时起蹲踞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孩,尽管以护喉覆面,然而那双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瞧的漆黑眸子,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桀桀桀、丫起床气还挺大的……」猝然响起的、陌生男人阴恻恻的冷笑声,让男子悚然一惊,慌张地四下张望了一通,却找不到第三人的影踪。

那名蒙面女孩却在这时开口道:「如我所料,脸皮既未有任何易容的痕迹,也不像是借尸还魂……蝠王,你怎么看?」

「什么叫我怎么看?少拿本王当你的狗头军师!」那道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沙哑嗓音主人像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才接着道:「不过,本王倒确实听说过在远古,某些魔人族群里曾流传着一种罕见的『画皮之术』。那过程极其血腥残忍,需将被施术的**全身皮肤生生地剥下来,然后蒙制上一层特殊制法的『画皮』……经此术伪装后的外貌几可乱真,天衣无缝,只不过失传已久…想来这家伙用的,应该是经后来人临摹的拟画皮术罢……」

不等蝠王的话说完,只见那名中年男子突然像一条泥鳅从地面上猛弹起来、拔腿就往门外跑——慌忙间,一旁的酒坛也被其带倒、稀里哗啦摔破在地上——然而这种反应却早在白夜照的意料之中,不待对方的手摸到门闩,一道锋利的森白色光芒已猝然劈落,将其冲势硬生生逼停。望着此刻脖子上那把锋芒毕露的残刃,男子眼神里的醉意早已被吓醒了泰半,先前入肚的酒水大部分也都成了额头上的涔涔冷汗——想来适才蝠王的推测就算不是全中,但肯定也距事实相去不远。

朝地面上碎裂的酒坛投去一眼,白夜照将焦点收回至面前僵硬的中年男子身上,慢慢道:「酒,真是不错的东西…若非拜它所赐,我也没有机会发现你的存在。为了避免被熟识郑都卫官的人识破,你不但聪明地离开了其生前供职的都卫营,连过去时常流连的酒肆赌坊也不再露面,甚至…我想那名两个月前过身的郑氏叔父真正的死因,也应该不是『急病』那么简单罢……」她仔细地盯着对方颜色青白的面孔,和其上那对不停剧烈颤动着的、萦满血丝的瞳孔,「——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么…?」

「我——呃、呕——!!!」男人动了动干涸龟裂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地从喉间挤出近乎恶心干呕的嘶哑声音。忽然他的神情剧变,只见一条肉粉色的、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巨型软体生物边蠕缩着,边伴着食物残渣和消化液的混合物,一同噼里啪啦地从男子口中被反呕出来!那像是水蛭又像巨大蚯蚓的生物甫脱离体内掉落地面,眨眼已化作一道血芒钻入地面、闪电般地窜离了此地。

而地上那名原本仍在痛苦呕吐不止的男子,身体的血色以及其它正常色素忽然间像退潮般迅速散去,仅仅几个眨眼,整个人就已呈现出石灰岩般斑驳不匀的、无机质的灰白色。在一阵像是骨折、又像沙土滑坡的粗砺破裂声中,男子原本穿戴的衣物先后落地,而其中活生生的**已在眼前崩解、垮塌成了一堆尘土飞扬的流沙碎石。

「石化……了……?」

听见女孩震惊的喃喃自语,同样从短暂愣神中回过神来的蝠王道:「不用看了,那短命鬼身上事先被人种下了封口的咒术。搞不好背后的主使,现在已经收到这边的消息了。」

「画皮之术」,最初起源于八部之一,魔人摩呼洛迦部。「摩呼洛迦」又称「大腹行」,「大智腹行」或「大蟒神」。拥有蛇身的摩呼洛迦每过一段时间可以蜕皮,而「画皮之术」则是利用蛇蜕脱去原本面貌改头换面的一种术。

(本章完)

最新小说: 开局签到西游送太乙真人 从木叶开始的宇智波琴川 炮灰王妃今天洗白了吗 成为反派得不到的黑月光 九零福运小俏媳 八零好福妻 我靠着茶里茶气嫁给了豪门大佬 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团宠小祖宗九百岁 谍海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