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两位竟是修行仙人,恕本将眼拙,失礼了。”齐霄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竟主动向前与司徒澜和夏幕见礼。
司徒澜也自然是放下茶杯站起来,恭敬回之,夏幕也只好跟着放下碗筷,学着司徒澜的样子认真地以礼相待。
“仙师二人要去往何处?”齐霄问道。
“兖州。”
“哦,那还有段路程了。呵呵,不过以仙师们的脚程,想必也能很快到达。”齐霄并不像纯粹地说客气话,而对修行之人确有一定了解。
司徒澜轻轻颔首,算是默认。
“家中内子也曾在仙门世家修行过几年,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有缘。”
“嗯。”司徒澜道。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夏幕真是快崩溃了。大哥,拜托!人家是将军,放低身姿来跟咱们说话,你还真是能把天聊死的那种啊。于是顺嘴接道:“那您家夫人曾经师从哪家呀?”
“这个……本将军也不知,她未曾向我细说过。”齐霄回答。
“可惜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否则真是想见见夫人啊。听萍儿说尊夫人可是位美人,是位医者,更是位能人。”夏幕说道,确实,那个小麻雀不仅仅把自己的底都抖出来了,还在饭前闲聊的时候,差不多快把这个城里城外的底都抖出来了。
“姑娘谬赞了,内子平时对萍儿确实视如已出,因此萍儿对她自是心存一分敬意。”
“听说夫人能文能武,还能身着铠甲与将军一起上阵杀敌,真乃巾国不让须眉,本就值得女子羡慕和敬佩。”
“再留一日。”司徒澜忽然道。
“嗯?”
“好呀,只是宁江城收复后,也是百废待兴中,倒没什么值得玩趣的地方了。”
“无事,逛逛。”
夏幕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有问题,司徒说什么?逛逛?!他像是能逛街的人?
“唉,将军!红烧肉已经烧好了,趁热带回去给夫人吃吧,凉了味道就不纯正了。”正在这时,汤掌柜提着食盒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好,多谢掌柜了。”齐霄付过钱,再与二人作揖告别,提起食盒抬腿上马便走了。
待齐霄走后,夏幕坐回位置准备接着吃,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们明天不走吗?我真的没事了,睡了一天已经好了。”
“再歇一天。”司徒澜道。
“好吧。”既然你都不嫌时间拖得久,那我更无所谓啦。想到明天不用早起,夏幕觉得味口更好了。
所以,结果——就是吃撑了!
捂着肚了一躺下来,感觉食物似乎又要顺着食道流出来了。没办法只能坐起来,找点乐子给自己消消食了。但这可不像妖界,一到晚上灯光辉煌、霓虹闪耀,到处都可以逛街。这里可是边境之城,一到戌时便消禁,夏幕趴在窗子上望了一下,别说人,鬼都没看到一只。百无聊赖,也不能找司徒澜去聊天,因为那会更无聊吧。
在房间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事干,只好拿出司徒澜的手帕来擦拭长安。还真别说,司徒澜如果放在自己的那边世界里,也必定是一位绅士,居然出门还带绢帕,还是这么雪白的,只在边角上,有一个小小的图案,这是月芽云间的LOGO么?因为夏幕看见上面绣的是一个弯弯的月芽,旁边还有一朵小小的白云。
擦了半天,本就通透的玉笛更是锃亮,虽然知道吹不响,还是顺手将笛子放到嘴边,轻轻呼出一口气。
夏幕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随着长安发出一声低低的‘呜’,一阵气流自她为中心点向外扩散而出,紧接着,床边的纱帐翻飞而起,椅子裂了,桌子翻了,连窗格子都飞了出去,再就听到楼下一阵‘乒呤乓啷’的巨响……
煤气爆炸?!这是夏幕的第一反应,呆坐在床上,连姿势都忘记了变化,看着眼前屋里突然间的一片狼藉。
这这这……这不是我干的吧?不不不!一定不是我干的!!!
“夏幕!”司徒澜一声喊。
将夏幕拉回现实,僵硬地站起来,立在摇摇欲坠的床边,一脸无措和尴尬道:“我我,我不知道,不不是我干的。”
“你吹响了长安?”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我是不是闯祸了?这这这要赔多少钱啊?!”夏幕快哭了,她斜眼瞄到那边墙都裂了!真是完蛋了!
“……”司徒澜。
“唉哟!我说仙师啊!你们是住店还是拆房啊?我在楼下还以为地震了呢!”听到巨响后跌跌撞撞冲上来的汤掌柜,一看到夏幕房中的场景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还能说点别的吗?夏幕也是觉得无辜得很呀,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呀!
“双倍赔偿。”司徒澜瞥了一眼扶墙的汤掌柜,淡淡地说道。
“呃……这,唉!好的,那仙师,你们还要接着拆吗?我好让楼下的客人注意点安全呀。”
“不拆了不折了!这是意外,汤掌柜,也是你家房子不太牢固啊!”金主大哥愿意双倍赔偿,夏幕顿时觉得腰板都直了。
“哎哟!姑娘,再结实的房子也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吧!”
“给她换个房间吧。”司徒澜道。
“嘿哟,行吧。那姑娘,还请您挪步,我给您换间房。”汤掌柜仍旧一脸心碎。
说是换房间,其实也不过是从司徒澜左边的房间换成了他右边的房间。
“以前你家圣女吹笛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月芽云间还能保存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不容易吧。”夏幕坐在新房间里讪讪笑道。
“她会控制力度。”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发誓我真没用力吹它呀!”夏幕被激得站了起来。
“长安是神族当年赠予的法器,本就蕴含巨大灵力,一般人无法驾驭。”
“啊?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居然还给我用!还给你吧,太可怕了,这要在吹两次,把我卖了也赔不起。”说罢就把长安往司徒澜手上塞,她是真怕了。
“你能吹响。”
“我知道啊!我看到啦!”就是因为吹响了,才不能要嘛!
“所以,它是你的。”
“不不不!”我养不起它。
司徒澜拿起长安仔细端详了片刻后说道:“为何今日能吹响?”
是哦!他这一说,夏幕也想起来了,以前试了那么多次,可从来也没有吹响过呀,今天怎么突然就响了呢?这也太奇怪了!后又想起什么说道:“我今天用你给我的手帕擦了它,难道你的手帕也有灵力,也是法器吗?两者摩擦才能起电?”说着从袖子里将司徒的手帕拿了出来准备递还给司徒澜。
司徒澜并没去接那块手帕,只是低头沉思了一会道:“去外面再试试。”
“哪个外面?街上已经宵禁了。”而且她可不想把整条街上的人都吹醒,然后向她砸下来无数鸡蛋跟白菜。
司徒澜没接话,只是站起来,走到夏幕面前,一把扶住她的肩。
“你干嘛?”面对他突然其来的亲密,不知为何,夏幕心中‘咯噔’一下。
然后等她再反应过来,已经和司徒澜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待她定睛一看,这是……城外?
“这里无人,你再试试。”言罢,司徒澜重新将长安交回夏幕手中。
呃……原来他刚才只是想用瞬移术带自己出来啊,切!脑子里想什么呢?在脑海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冷静!然后略带颤抖地接过长安,问:“在这里吹?”
月黑风高夜,两国交境之处,一片旷野无人,只有稀稀疏疏的灌木成堆,倒真是吹笛子的好地方啊!
还是有些心悸地将笛子送到嘴边,憋足了劲轻轻一吹:“呜……”
果然,这次连司徒澜都向后退了一步,明明无风的草地之上却响起如同大漠上飞沙走石般的沙砾声,不远处的几棵小树,居然——倒了!
这个长安居然这么厉害!!!终于正视了手上的神秘玉笛,这是第一次自己用心和它发出哄鸣!那若是有这把长笛在手,以后谁还能欺负自己了!吹死他!
一兴奋,深吸一口气再次吹出,然而……长安又哑了。没了一丁点声音!
嗯?!我吹!我吹!!我吹吹吹!!!
良久后,用力过猛导致头晕眼花,然后,长安却并未再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夏幕插着腰气喘吁吁地问。
“不知。”司徒澜摇摇头。
“啊!长安!你太欺负人了!哪有你这么任性的笛子?哪有你这么任性的法器啊!一点都不听指挥,愿意响就响,不愿意响就连屁都不放一个!你太过分了!”夏幕气到原地打转,抓狂得仰天蹾地。
司徒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像疯了一般握着笛子抓着自己的头发。终于,等到她冷静下来了,他又道:“无事,慢慢来。”
“慢慢来什么呀?都这么久了,我连它发声的原理都还没有找到,你不觉得这根破笛子是故意在碾压我的智商吗?”
“……先回去吧。”
同在宁江城外,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地上腥红一片,若是仔细看,便能依稀辨出这是一个法阵。岩壁上则贴着许多的符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气。若大的空间,只有一盏烛台摇曳,因此昏暗得几乎可以说得上漆黑了。就在这黑暗中的最深处,摆着一个祭台。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是,那祭台上摆的不是果盘或牲畜供品,而是一具已经流干了身上最后一滴血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