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幕瞪大了眼睛也没给脑子提速多少,对于这个陌生男人的话,她是真没听懂。
“你是我抽了自己的肋骨、挖了自己的心头肉、放了自己的鲜血而做出来的。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唐燚说得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笑得邪魅又妖娆,明明每个字都是血腥狠厉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讲一个温暖的爱情故事一般。
像被雷劈中了,夏幕好半天缓不过来,自己从小熟知的科学角度来说,这个男人说的话根本不可能。可这个世界不同啊,不是还有魔法的存在吗?那他说的事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还是这么荒谬的话!”夏幕冷冷地问。
“呵呵……这还不简单。宝贝,你想试试吗?”唐燚笑得愈发阴柔。
“试……什么?”不!不想试!无论试什么。
夏幕觉得一定没好事,果然,那男子指尖不知哪来一滴血,还发着红光。圆滚滚地立在他的好看的手指尖上,却没有滴下来。
唐燚道:“这滴血是你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取的。你猜,我能不能催动它,来控制你呢?”
“什么?!你……”
话还未说完,夏幕忽然发觉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连嘴巴都张不开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受自己控制,除了大脑还是清醒的,好像自己的一切又都不属于自己了。
这种感觉恐怖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识做出任何动作。
只听唐燚又说道:“嗯,让我想想,现在,应该让你做点什么呢?”
夏幕只能看见他将那一滴红得发亮的鲜血搓揉在两指之间,好像那是一个挺有意思的玩具,真的很想冲过去一脚将这个男人踹翻在地,但无奈,根本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要不,你去杀了司徒澜吧!”唐燚把一句恶意满满的竟说得如此活色生香。
不要?!他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杀司徒澜?
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个傀儡般的鬼样子出现在司徒澜面前,就忍不住发抖。可是她现在连颤抖都无法做到,除了思想还是清醒的,全身已无一处可以听从自己的内心。
唐燚无不恶意地走到已经僵直在原地的女人身旁,俯身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嘻笑着说:“宝贝,你不是想证明我是谁吗?那就去找司徒澜吧!他会告诉你答案的。哈哈哈……”
夏幕在他狂傲放浪的笑声中,身体竟真的向外迈出了脚步。
不要!不要!!不要!!!
无论她的内心如何抗拒,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任何作用,身体只是机械地走着走着,跨过门槛、绕过浮桥、走上石阶。明明没有一个动作是自己想要的,身体却一点也未曾受到阻碍,从外表看起来,旁人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控了。
太阳即将下山,夏幕这样走着,竟在天地峰山脚处遇见了司徒莫轩和司徒湘玲他们几人。
“夏姑娘。”司徒莫轩友好地问候道。
夏幕只能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喂!我大师兄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啊!”司徒湘玲走上来一掌拍在夏幕的肩上。
却在几乎同一时间,夏幕手中的长安变幻为长生,一剑抽出,司徒湘玲立刻血溅当场。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司徒湘玲自己。
“夏姑娘!!”司徒莫轩无比震惊地看着被溅得一脸一身血却还不为所动的夏幕,眼疾手快一把抱开了她身边中了剑的司徒湘玲。
“大师兄……”痛感快速袭来,司徒湘玲同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捂过腰间后,一手的鲜血,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也跟着呛了出来。
“夏姑娘!你做什么?”梁淑兰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夏幕满身满脸是血却仍旧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害怕极了。
“你疯了!”司徒阳旭同样跟着抽出自己的佩剑指向夏幕。
“阿玲!你……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师尊。”司徒莫轩已经无暇去问夏幕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因为司徒湘玲伤得很重,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另外两人听司徒莫轩这样说,也敢紧跑过去看,果然司徒湘玲已经很快陷入昏迷中了。
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哭泣,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了一个浑身浴血,冷漠无情的夏幕。
紧接着她看见自己又提剑而起,跃向那四人。不要!不要再伤害无辜了,求你!不要啊!
无论夏幕如何呐喊,都没有声音,司徒莫轩几人没想到她还会再次袭击,分分跳跃着散开。
“她不对劲!淑兰、旭阳快去找人……找门主。我带阿玲去找师尊!”抱着司徒湘玲落地后,司徒莫轩大喊道。
对对对!快走!你们都快走!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好!”
夏幕看见自己的身体又追了上去,不过好在这具身体并无灵力,速度也没有其他三人快,只是很轻松几个闪躲,三人均避闪开来,再无人受伤。第一次,夏幕感谢自己还好不够聪明,上课的时候还好没有认真学习。
三人无人恋战,全部都飞快地御剑离开,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夏幕只希望,千万不要再碰上任何人了。
正在这时,那个红衣男子又出现了,夏幕此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分明都淬满了剧毒,只见他缓缓走到自己跟前,温热的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再放到他的鼻间嗅了嗅,这个动作让夏幕想吐,又吐不出来。
“你感觉到这鲜血了吗?你兴奋吗?”唐燚笑道。
你个变态!我只想砍死你!还兴奋,为什么要兴奋?你为什么伤害他们!无论你和司徒澜有什么仇,这些少年少女们都是无辜的呀!
“当年,晚空也是这样的。哎,你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少月芽云间的修士死在她的手上吗?她的杀伤力可比你大多了。”唐燚继续用低沉浅笑的语调在她耳旁说道。
夏幕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自己大脑此刻欲炸裂开的感觉了,他在说什么?当年,司徒晚空也曾伤了很多月芽云间的修士吗?难道那时的她也和如今的自己一样,被这个变态**纵着吗?
“那晚她杀了很多人,还有……我。”唐燚的语气竟又忽如而来的悲伤。
夏幕却听得一头雾水,她杀了你,那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什么东西?知道你肯定不个人,那你到底是什么?
“我愿为了她,对人间放下屠刀,她却为了人间,将屠刀架在我颈项之上。哈哈哈……”
夏幕只能一动不动原地站着,听着唐燚的疯言疯语。正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唐燚的笑声似乎还凝固在空气中,却又忽然飞快地避开,而后落在夏幕身后,只在她耳根轻声一句:“我先走了,等我回来接你。”
还是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喷散在自己的后颈处。
“唐燚!你还敢来!”司徒澜的身影从天而降,而夏幕只能看着他,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走了!今天就玩到这里。”说罢一道红光自他指尖溢出,画出一道裂口于空中。
司徒澜再次挥剑而去时,唐燚已经闪身而入,剑气只在空中划过……
唐燚一消失,夏幕忽然就浑身无力瘫软了下来,手中的长生也‘铛’一声砸在了地上。身体好像终于是自己的了,颤抖着将满是鲜血的手放到自己眼前,恐惧、后怕、自责的泪水终于可以自如地倾洒而出。
一天一夜后。
“阿玲伤势如何了?”司徒玄问道。
“总算是保住了命,但要恢复起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了,毕竟伤她的,是长生。”薛静答道。
“唉!也是。”
“哼!我就说那女人是个祸害,早该除了,杀一儆百。”司徒涵一拍桌子‘啪’一声怒道。
“哎哟!你不要老是这么暴躁,不利于修行的。”司徒常捂住心口。
“月芽云间都出第二个祸害了!你还惦记着你那点修行。”
“夏幕如何了?”司徒玄不愿搭理他们的吵吵闹闹,问向坐在上方的司徒澜。
可司徒澜只是沉默着摇头。
“门主是何意?”司徒明问道。
“那个夏幕此番也怕是受了极大惊吓,已经一天一夜不曾开口说话了。”司徒渊出声道。
“这时候还管她有没有受惊吓,她自己做出这等事情来,还是受害者啦?”司徒涵道。
薛静却不赞同:“她为何不是受害者?门主已经说过了,她是被唐燚所控制,伤害阿玲也并非她本意!”
“但人确实是她所伤也不是假的,若不是被门主制止得及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来!难道要等到十五年前的灾难重演吗?”
“别吵了,阿玲是我座下弟子,我比你们更心急如焚。”司徒渊也站起来说道。
司徒澜不愿再听这乱烘烘的声音,站起来,甩袖朝外走去。
“参见门主。”一间房门外,两名女修行礼道。
“下去。”司徒澜手一挥。
进入房间后,目光转了一圈,只见墙角里,正缩着一个女人,身上、脸上,甚至发丝上,都是血迹。昔日阳光灿烂又狡黠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司徒澜无声地叹口气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轻声问道:“还好吗?”
女人听到声音后,眼神终于慢慢有了焦距,许久才发出声音,一开口却沙哑道:“司徒湘玲,她还活着吗?”
“嗯,她已经无事了,静待疗伤和休养便好。”
“……那就好。”
两人又无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