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墨城笑起来，握住我的手说：“宋如芸，我开始试着在你面前暴露自己不好的一面，你不要嫌弃我。”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看他像只被抛弃的大狗似的站在这儿，心软地一塌糊涂，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只能转而去问他顾明安打得什么主意。
陆墨城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来，两腿打开，手肘撑在上面，用力地揉了揉眉心，半晌才开口道：“顾氏和楼氏联姻你知道，他们最近半年来发展势头很好，不断地收购和兼并。”
“表面上看起来，顾氏很多产业都被楼氏渗透。”陆墨城的声音沉沉的，像块在深海中不断吸水下坠的海绵，“但实际上楼氏才是被渗透的那一个，李岚调查你父亲的事的时候，查到一些秘密。”
我的心忽的一跳。
陆墨城点头：“对，顾明安和魏东河合作了。”
顾家在国外有矿产生意，而且做得不错，魏东河本人又在码头走私私矿，这两个人合作起来，背后的意味令人深思。
我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魏东河到底要做什么？”
我原以为他只是一个有杀妻秘密的普通商人，最多比大多数人成功一些。可是此时此刻，我才惊觉，自己看到的魏东河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大更寒冷坚硬的部分还在水面以下。
陆墨城过来拥住我：“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反手抱住他，闷声道：“顾明安是不是要拿苏安灿做他吞并楼氏的祭刀石？”
陆墨城默默“嗯”了一声。
我抱住他久久不语，最后才道：“我原本以为你和顾明安一样，永远自说自话，用自己以为的方式去爱一个人。每次看到他，我都能想到你。可是现在我发现你们不一样，你是有心的，顾明安已经迷失了。”
陆墨城没说话，但是抱住我的手臂却收紧了。
第二天一早，俞风风打电话给我，表示已经接到苏安灿：“芸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什么都不让她看到。”
还是那么活力满满，我有些感叹。
可互联网时代有什么秘密？
这丫头总说些惊人之语。
果然那边苏安灿的大声嚷嚷就顺着的卫星信号传过来：“我又不是没有网，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俞风风很不高兴：“我不就是表达这么个意思么。”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玩儿去。”苏安灿把俞风风赶走，接过电话来问我：“芸啊，我真的没事儿，做演员要面对的这种情况多了去了，要红不就要付出代价吗？你不用这么保护我的。”
“两码事。”我摇头，犹豫要不要跟苏安灿讲，最后还是觉得这是她的人生，该面对的逃不掉，帮她认清楚坏人，让她对坏人保持警惕，总比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被骗了的好。
我决定和盘托出：“这次让你去俞风风那里，其实不只是因为楼听澜针对你这件事。”
我停顿了一下。
苏安灿似有所觉，声音不由自主地收紧：“什么？”
“芸，你别说了。”她粗暴地打断我，“我知道了。他终于救了顾家了不是吗？”
我于心不忍，想要劝慰她两句，却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唯有激起她的斗志才是上上策。
“是。”我斩钉截铁道，“他已经能把大厦将倾的顾家救起来了，你呢？连复出都那么坎坷。我让你去找俞风风是为了让你去玩的吗？那边有那么多艺术殿堂，你都去一遍，哪怕受不了艺术熏陶，回国后也有内容发通稿！”
苏安灿声音颤抖着说：“我会的，过不了几天，我也会耀眼地站在舞台上。”
“芸，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要拿我做什么？不用怕我受不了，以前他也那么做过，我都承受住了不是吗？”
说实话，具体内容我是真的不知道，但大致方向陆墨城是调查出来了的。
在顾明安的计划里，先是苏安灿成功反击楼听澜万众瞩目，楼听澜万人喊打如同过街老鼠，然后他自己借这股东风，对苏安灿造成一定程度的人身伤害，最好能永远告别舞台，再把这事儿嫁祸给楼听澜。
楼氏内乱，顾氏趁机完成反扑，让楼家彻底垮台。
我把这些说给苏安灿听，她一直到挂电话都没再说什么。
陆墨城斜倚在墙壁上看着我，很不赞同我把这些告诉苏安灿：“事情还没发生呢。”
我很烦他一副维护顾明安的样子，反问他：“那要怎么办？什么都不做，期盼他大发善心说要放过苏安灿吗？还是等伤害已经发生，苏安灿受到这辈子再也愈合不了的伤的时候，再跳出来说‘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早告诉你’？”
陆墨城语塞，我转身就走。他伸出手来想挽留我，大跨步走了几步却被拖鞋绊住步伐。
事情发酵了整两天后，终于有人想到去采访楼听澜，想问问这位贵夫人对此事的看法。
楼听澜连伪装都懒得伪装，冷冷淡淡地说：“这位顾小姐从我和我先生谈恋爱起就一直试图插足，如今我们都结婚了还想故技重施实在不体面。我和我先生保留追究她责任的权力，仅代表顾氏和楼氏集团，不支持此小姐在演艺圈的一切活动。”
网上瞬间高潮，这是活的有钱人，活的现场撕胯，无数人捧其臭脚。
“小姐姐太酷了，要是我肯定做不了这么解气。”
“她们可是有钱人，这么做太不体面了吧。”
“楼上说的什么啊。什么体面不体面的，难道自己的老公被勾引了一言不发才体面吗？”
“就是就是，小姐姐又酷又美又有钱，要来娱乐圈吗？”
……
偶尔有几个说公道话的粉丝，被淹没在“正义”的吃瓜群众里。
“我追过苏灿好几年，说实话，她和顾明安认识搞不好比楼听澜还早呢。”
“楼上水军，鉴定完毕。”
“楼上哪里赚钱的，带带我。”
诸如此类。
我：“……”
行吧。
“灿啊，把录音放出去，让吃瓜群众们清醒清醒，看看谁才是真的人美心善。”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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