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晕眩迅速占领了他的身心。
封无咎沉重地呼吸着,能感到靠近过来的盖韫,却浑身乏力,做不出任何动作
“跟我回去吧”盖韫冷笑道。
“你”封无咎勉强地吐出一口气来,“卑鄙”
“我卑鄙?”盖韫哼了一声,“天下间,最无耻的便是那些自作清高的人,明明行之有效的方法不用,却非要用更野蛮的方式”
哐当!
封无咎再次后退了一步,那绝凌巨剑猛地插入了地下的碎石泥尘中,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嗡鸣声。
“我回去,便是死了”封无咎冷静细声地说道,“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欲加之罪的地方,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盖韫吐了一口气,“但并非是我这般,所以我不会考虑你这个问题”
“哈哈哈”封无咎笑了起来,“你既不知,如何使我甘心而回!”
说罢,他摇晃着举起了绝凌巨剑来,卡擦一声,将脚下的泥尘凌然拔起,绕过了们的面前,便淡然而下
封无咎顺着绝凌的锋刃席卷而来,倒是盖韫不慌不忙,仅仅移动着脚步,便悄然躲开了封无咎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喝!
一剑劈下,四野震动,慌得皎洁的月光,也在绝凌的剑身上摇曳了起来
“没用的,你伤不了我”
盖韫淡淡地说着,但是声音却并非在封无咎的面前,仿佛遁入了隐秘的空间那般,不知所踪
而此刻在剑下的虚影,则慢慢地消散,随即化作了凌风那般荡然无存了。
此刻,封无咎感到,那股晕眩感越发沉重
“封师弟,你终究是难逃此劫”
“什么劫数,都是人的一厢情愿”封无咎深呼吸了一口,尽量使自己缓和起来,“我不管什么是是非非,但是你们要冤杀我,我绝不会束手就擒!”
说罢,他蓦然取出了盘在腰间的八把小刀,整个人变得通红无比,即便是头上的明月,也相映甚愧
在黑夜之中,他的身体如同照亮的明灯那般惹人注目,不一会儿,便有些许弟子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快看,他在那!”
他们欲将封无咎围住,却奈何感到有一股气息隔挡开来,使他们进不得分毫,只能呆呆地看着
一息之间,封无咎侧过了眼神,手中的小刀蓦然飞去,在空旷的平地上,闪过了月光的倩影
“嗯?”
隐匿在衍造出来的空间处的盖韫,也不禁愣了一下。
那八把小刀忽然散发出了一道道青烟,包裹住了一块空地,那矩形的空间即被透露出来,即便是旁观的弟子,也都清晰可见
“那是盖韫师兄?”
只见盖韫冷冷地看着那八把小刀,任凭周边的灵力疾转而咆哮,亦不能使之动弹半分
“你这是什么东西?”他道。
“乾离八阵图”封无咎眯了眯眼睛,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那般
随即,盖韫大喝了一句,爆发出了惊人的气息,即便是天色的云层,也不禁席卷过来,遮住了那皎洁的月光,整个天衍都被笼罩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封无咎自知那乾离八阵图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效应,即便此刻困住了盖韫,亦不能长久
于是,他趁着还有些许力气,慢慢地朝着悬崖边上而去
“他是要干什么!”一些弟子慌了
他们看着,封无咎独自一人,站在了悬崖边上,回过头来,冷怒地说道:“我我封无咎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你们要冤杀我,他日不死,必将重登天衍,戮所冤我者!”
字字铿锵,句句铮铮!
那些弟子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哪有人想以身跃下悬崖还能存活的?
轰隆!
一阵巨响过后,绕在盖韫身旁的八把小刀蓦然飞出,回到了封无咎的手上,散发着震动的嗡鸣声
“你这宝物,着实厉害”盖韫冷冷地看着封无咎说道,他缓步而来,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但终究困不住我”
“但你也擒不住我”封无咎的脸上,露出了平淡的笑意。
盖韫没有说话,而是轻点着脚步,再次靠近了过来
“你即便纵身跃下,又有何生机?”
“比起被冤杀,亦胜过十倍百倍,千倍万倍!”
随即,盖韫大手一挥,即便是悬崖外边的空气,也似乎凝固住了:“你走不了的”
封无咎持剑横劈身后,那零碎的灵力便化作淡淡的星光斑点,倏然而下。
盖韫停下了脚步,沉重地呼了一口气
“纵死,亦不愿非以正道而诛之”
说罢,他忽然转身,方才欲纵身而下,忽而听闻了一道震撼有力的马嘶声,咴的一下,震动了整个山崖,就连头上的云层,也都惊散开来,露出了原本交接残白的月光
他心念一动,侧过了眼神,听闻那马蹄声愈发而近,不一会儿,那漆黑如墨的烈马,便来到了自己的身前数丈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墨池”他呢喃道,随即借着昏暗的月光,一手扯住了马背上的鬃毛,顺势一跃而上,霎时间云雾渐散,那马蹄身后,竟然卷起了重重烟尘迷雾,惊得一众弟子遮面难堪
盖韫随即动身,身前的法则绕过了他的身躯,如同瞬息移身那般,闪着身子,直追了过去
“封无咎,你跑不了的!”他喊道,随即在墨池马的身前,置了多重空间法,“万易乾坤!”
一瞬间,在封无咎的眼前,那一道道神秘的矩形空间,倏然崩塌,如同一面镜子那般,干脆利落,在墨池的脚下,使不出半点作用来
咴咴
墨池马嘶吼了一声,其速愈快,朝着不远处的悬崖边际,一蹬而跃
“啊?那”
追赶过来的弟子惊住了,他们的眼前,那一抹月光映照在墨池身上,散发出银河光芒,而封无咎回过头来,那眼神尽是冷漠
“他日重登天衍,戮其冤我者!”
嘶
那些弟子眼看着,心里寒意渐生。
而那匹墨池马,驮着封无咎,一跃而起,朝着天衍悬崖外边而去,在月光下,显得那般紧张荒谬
他们慌忙跑到悬崖边去,看着那匹墨池马,似乎飞的那般,朝着远处的独峰而去。
“该不会掉下去吧?”有人道。
没有人回答,都在紧张地看着,就在快接近那独峰的时候,墨池马猛地一蹬后腿,其身便再次跃起,前蹄不紧不慢地触碰到了独峰之上,随即后腿而临,一人一马,便黯然到了天衍之外,回过头来,冷漠地与众人对望着
“怎么了怎么了?封无咎在哪,你们怎么都聚在这边?”
这时候,江烨冲了过来,拨开了人群,借着月光望去,只见封无咎骑着他朝思暮想的墨池宝马,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封无咎!”他大喊了一句,“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亦要追杀你无暇喘息!”
其声之剧,烈响天彻
而封无咎此时顾不得江烨这般喊话,他骑着墨池马慢步而踏,渐渐地便晕了过去
天衍大殿内。
“连震,你究竟是何居心?私纵封无咎,还归还其兵器,阻我三人纵其而亡,你是不是不把天衍的规矩放在眼里!”
武曲长老、天枢长老,还有天权长老,尽是怒容。
巨门长老甩甩手,并未理会他们。
咚
这会,天璇婆婆站了出来,道:“我连夜被请来此处,没想到是这般事情”
“天璇婆婆,您德高望重,还请说几句公道话”开阳长老这会当和事佬,才请了天璇婆婆过来
而此时,场上除了禄存长老和文曲长老,其余长老皆在此处。
“唔”天璇婆婆思索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道来,“此事巨门长老确实做得不对,不该私纵封无咎”
“我看,就该革去他长老的身份,不然天衍弟子,有哪一个会服他!”天权长老怒道。
“放肆!”天璇婆婆喝道,“革去长老身份,只能由掌门主持,再由长老议会,还得看众位弟子的意思,你以为单凭你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了吗?”
天权长老甩了甩手,没有说话。
“既然封无咎已经逃走了,那就该彻查他逃离之事,若是有人与之相关,当以重罪处之”有长老提议道。
说罢,尽是附和。
“封无咎是我一人纵走,与他人无关”巨门长老道。
“你”武曲长老深呼吸一口,“连震,你会舍得断开你亲手制造的宝贝玄铁吗?你真当我们一众长老都是傻子不成!”
“昔日叶青,为了修成大功法,不惜断掉自身修为,重铸经脉”他慢慢说道,“我一条玄铁锁链,又有何足惜?”
“好你心里这么向着叶青,莫非你也想与那叶青一样?”武曲长老眯着眼睛,“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会纵走封无咎,原来是有这般原因”
“什么原因?”众人问道。
这会,武曲长老冷笑了起来:“我若是没记错,两百多年前,叶青与你,可是有过一番交情的,是吧?”
“没错。”巨门长老回答得很干脆,“他教过我练习功法,我把他当一个长辈那般看待”
“这就是你私纵封无咎的理由?”武曲长老怒了,“为了一点交情,而不顾天衍的规矩,私纵恶徒封无咎,你该当何罪!”
“巨门长老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更何况,这算不上罪”此时,廉贞长老质问道:“难道你们一厢情愿给别人定罪,定习惯了?封无咎之事,多有蹊跷,你们却不顾道德廉耻,非得先欲除之而后快,究竟谁有罪!恐怕是你们吧!”
“得了得了,别吵了!”天璇婆婆站了出来道:“此事,暂且休止,待日后掌门出关,再上报决定,至于巨门长老”
他们都扭过头来,看着巨门长老。
“我明白”他淡淡地说道,“从今日起,我连震绝不会踏出巨门半步,待掌门出关,我会亲自上报此事,是罚是祸,我一人担当!”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了一众长老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尽是一种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