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讯的人进不了东宫,塞了不少银子才让守在午门的宫廷侍卫勉为其难的将消息送进毓庆宫。『81ww w.
朱佑樘压根就没有管这种小事的打算,笑嘻嘻的问覃吉:“老伴,你说我这奶哥哥到底想干什么?”
经过苏七七事件之后,连覃吉也不敢保证朱佑樘和张儒之间的关系已经真正和好如初。他不敢说张儒坏话,只好笑道:“说不定是被那事压得喘不过气来,泄一通罢了。”
朱佑樘幽幽道:“孤倒不觉得他是泄,每次他看似莽撞的行径,最终都有一个十分清晰明朗的目标。这次肯定是孤那不识大体的老丈人惹恼了孤的奶哥哥,不然,他不会动用一千多锦衣卫缇骑将张府给围了。”
看太子语气中没有什么怨气,反而有些戏谑,覃吉大着胆子道:“兹事体大,只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朱佑樘挥挥手道:“不管那么多,父皇可不会对他怎么样。这事孤不方便出面,免得让奶哥哥误会。”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却从毓庆宫门口清晰传入了朱佑樘耳中:“殿下这次必须要出面。”
覃吉皱着眉头朝外面看去,之间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瘸着腿一步一步朝太子走来,他本能的拦在朱佑樘身前,警惕的问:“你是何人!”
中年人左手握住腰间佩刀,单膝跪地:“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姜伟,见过太子殿下。请殿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覃吉心神一松,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太过紧张。
能够突破午门宫廷侍卫防守,又能够一声不响通过东宫侍卫盘查的人,想来也不会是对太子殿下不利的。
朱见深一挑眉:“哦,是虎哥让你过来的?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孤必须要出面?”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一直跟随张儒的姜伟。
他左右看了看,小心道:“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朱佑樘淡淡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有事就说。”
姜伟执拗地道:“大人有令,此事除了殿下,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就连末将自己,对大人的安排也是一无所知。”
朱佑樘哦了一声,伸出手:“拿出来。”
姜伟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拿出已经封好火漆的信件。
朱佑樘接过信件,检查了一下信封上的火漆,确定完好无损之后,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信件。看完之后,他将信件放在一旁的烛火上一把火烧掉,直到那些信纸完全变成黑灰之后,他又用一根小棍子将灰弄碎。
做完一切之后,朱佑樘脸色轻松地道:“好,孤走这一趟。”
张峦府邸外,一排被锦衣卫缇骑控制的护院跪在大门两边,几个小厮躲在角落瑟瑟抖,丫鬟婆子更是被吓得捂着嘴啜泣。
应该出现在宅邸里的张峦没有出现,倒是不该出现的人全部被锦衣卫拿下了。
“你们老爷哪里去了?”张儒蹲下,语气温和的对身体几乎已经趴在地上的一个小丫鬟道。
那小丫鬟已经被吓坏了,脸色白的颤抖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小丫头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做了很多坏事的主,对锦衣卫的畏惧,倒是自内心的。
张儒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另外一个小丫鬟面前,重复了自己的话。
亲自问了所有小丫鬟之后,没有任何人给出一个答复,张儒的脸色渐渐变得阴寒。家里生这么大的事,张峦作为一家之主没理由不知道。然而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张峦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自以为可以嚣张的老头,在刻意躲着自己。
感让人动锦衣卫的人,事情就绝对躲不过去。
今天就算是太子朱佑樘在这里,张儒也不会放过张峦,更何况朱佑樘那边的度貌似有些慢,姜伟已经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既然张峦不出现,把家给我抄了。”张儒冷冷下令。
“慢着!”一个声音十分突兀的响起。
朱佑樘来得还不算太晚,至少在张儒的命令下达之前,及时的出现了。
张儒转过头去,却见太子朱佑樘满头大汗的站在锦衣卫的包围圈之外,出声音的不是太子,而是姜伟。
阴沉着脸转身,慢步行走到朱佑樘面前,十分干脆的给太子行了个礼:“臣张儒,见过太子殿下。”
朱佑樘一脸和煦:“虎哥闹出这么大阵仗,是要闹哪样?”
张儒冷声道:“锦衣卫北镇抚司缇骑张富贵被鸿胪寺卿张峦张大人的家仆打伤,如今卧床不起,臣来此,只是找张大人要一个交代。”
“虎哥,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么见外,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大家关起门来私下里说,闹出这么大阵仗,没有必要。”朱佑樘好言相劝。
张儒一点都不领情:“有些事可以关起门来说,有些事却不行。张富贵是锦衣卫的人,他被欺负了,这个公道,就必须讨要回来。”
朱佑樘神色有些尴尬:“虎哥,就不能给孤一个面子?”
他一口一个虎哥,但是不觉之中,自己对自己的自称已经变了。
从我变成孤,那就已经不是站在私人角度来看问题了。
张儒目光坚定:“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如果臣在这里当着这一千多锦衣卫兄弟的面给了殿下面子,那我锦衣卫在张大人面前丢的面子,永远都找不回来。”
“这么说,虎哥是决意要将事情闹大?”朱佑樘语气变冷,整个人都在抖。
张儒淡淡道:“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事,不行。”
朱佑樘嘴角勾起:“哦,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好,这件事孤不插手,但是孤还差个侧妃,孤看苏七七姑娘就十分不错,不知虎哥肯不肯割爱?”
张儒眼睛一瞪:“你是在逼我揍你?”
朱佑樘反问:“你敢?”
说时迟那时快,张儒抬起拳头照准朱佑樘的腮帮子就是一拳过去。
结结实实的拳头砸在腮帮子上,让一干锦衣卫和东宫宿卫瞠目结舌,这位爷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当众殴打当朝太子。
朱佑樘用力一咬腮帮子,嘴角马上就有鲜血渗出,他也是十分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儒:“你.真的打孤。”
张儒冷冷道:“打你又如何。”
“来人,把他拿下。”朱佑樘怒气冲冲地道。
东宫宿卫倒是想要将张儒拿下,可是锦衣卫这么多缇骑在一旁看着,再加上张儒凶名在外,他们一时间竟不敢向前。
殊不知张儒有如此底气,真正的来源正是被他打了一拳的太子朱佑樘,如今两人有反目的趋向,他们就是上去拿了张儒,锦衣卫的人也没几个敢吱声的。
再怎么说锦衣卫也不是张儒的锦衣卫,这是属于皇帝的亲卫。
见那些人没动,覃吉的脸色变得铁青,不等朱佑樘再次号施令,抬手对准宿卫统领就是一巴掌:“殿下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被一巴掌打醒的宿卫统领这才带人上前,还算客气的让张儒束手自缚。
张儒也没有反抗,任由两个东宫宿卫将自己捆上,然后冷冷的看了朱佑樘一眼,就被人带走了。
朱佑樘捂着腮帮子道:“所有人够给孤滚回北镇抚司听候落,谁要是敢再闹出幺蛾子,休怪孤翻脸无情。”
说完他转身离开,覃吉留下对一干锦衣卫叮嘱:“今日之事,任何人泄露半点出去,诛九族!”
裸的威胁,偏偏无人敢不听。
气势汹汹跑出去,来了个铩羽而归,所有锦衣卫都没有觉得掉了面子,他们反而在心里暗暗担心张儒的安危。
那可是当朝太子,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拳上去了,打了太子,这事会展到一个什么地步?
虽然覃吉威胁锦衣卫的人不让传扬出去,但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张家住在繁华的仁寿坊,看到这一幕的百姓不在少数,这一带居住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认识太子和张儒的人自然也很多。
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大明朝堂为之哗然,大家都知道张儒胆子大,但是谁都想不到他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
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则在暗地里等着看笑话,这些人都是知道张儒的背景所在的。
也有人担心不已,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和张儒关系不错的人。
处在深宫之中,还没从万贞儿死去的噩耗中出来的皇帝朱见深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此时他在东暖阁中眉头紧蹙,梁芳站在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张儒,他要做什么。”朱见深威严的声音钻进耳朵,这一刻,梁芳是多么希望自己听不见。
然而他能够听见,不能装作不听见,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奴不知。”
“太子什么反应?”朱见深问道。
梁芳道:“李广那混小子说,太子殿下怒不可遏,扬言说要让张大人好看。现在张大人暂时羁押在毓庆宫内,其他情况,小李子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