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三叔,你们要记得回来看我啊,或者,我过段时间就去看你们,不要离开朝歌城,不然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了。”杜小九忍住再一次又要哭出声的冲动,强忍着眼中就要落下泪水,抓着两个人的手不放开。
“小九,其实,我们可以留下。”三叔有些不忍。
“二叔,三叔,我知晓你们不喜欢这里,从前跟我过来也是担心我分心,为了我你们做了很多了,我不能自私的强迫你们在这里。”
“丫头,咱们不忍心看着你伤心。”三叔说道。
“离开了也好,追求你们自己喜欢的生活,或许在宫里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是我太自私了,非要留下你们。你们放心吧,我想的很开的,不会生气的,啊……”杜小九还是放声大哭了起来,能肆无忌惮地哭的像个孩子,也就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如此。
“小九……呜呜……”三叔也跟着哭出声。
二叔摸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拉着三叔就往马车上拽,还不忘先抽走他的眼袋锅子,对杜小九挥挥手,“小九,记得好好的,有不开心的事了就来找我们说,死丫头,哭什么哭,我们还没死呢。”
“我知道了二叔,我好舍不得你们啊……”
因为二叔和三叔被杜小九安排在宫内一处最是安静的院子,四周没有来往的士兵和那些纷扰的事情,对于杜小九死而复活的缘由并不知情。他们以为最严重的事情也不过是杜小九面对着一个势力强大的叛徒,如今叛徒被制服,那他们的余热也就发挥完了,不该再继续打搅杜小九的生活。尤其,他们不想叫宫内的人背后说三道四,说他们两个阉人为了攀附荣华富贵才会死赖着在这里。为此,两人商议,还是提早离开。
翼王站在城门之上,瞧着城门之下哭成一片的三人,无奈的轻轻吐出一口气,身后走来的暗卫低声说道,“王爷,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翼王瞧了一阵儿城门之下的情景,见杜小九已经走进宫内大门,他才微微点头,“夜里动身。”
暗卫看向翼王的侧身,犹豫了一下,问道,“王爷,何不再等些时日?”
翼王没吭声,只仰头看着远处的大雁而来,长长的“一”字排开。
春近了吗?那他的春也近了吗?好似这一生都不会有春天了吧!
回去后的杜小九仍旧沉浸在痛苦的离别之中,就连柳儿几次过来寻她,她都没有理人。
“皇上,吃些东西吧,那么多东西不吃放着怪浪费的。还有,咱们可都饿着呢。”
“我不饿,暂时搁着,没有心情吃。”
今日是周通与富贵又一次前来宫内审阅奏折的日子,所以两人惯常会留在宫内一天一夜,白日的时候会将饭菜送到他们面前,到了夜里,就与杜小九一块儿,顺道将奏折批阅的事情商谈一番。
富贵与周通两人看着面前已经凉透了的饭菜,互相使着眼色,正襟危坐间,开始了无声的对话。
眼神飘过来,周通问他,“饿不饿?”
富贵将眼神送到饭菜跟前,“快饿死了,怎么办?”
视线收回,周通嘴上微微动了一下,低声说道,“要不然咱们先吃了吧!”
富贵瞪了一眼这个不着调的大舅哥,“就晓得贪嘴,要吃你先吃,我可不吃。家中有妻儿,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怕会受刑,你没瞧见皇上最近心情不畅吗,我可不想惹事。”
“混蛋玩意儿,你这是叫我一个人吃?哎……我饿死了都,回头怎么批阅奏折,你起来去跟皇上说,咱们快要饿死了。”说着话,周通在桌子底下使劲的踢了一下富贵。
富贵吃痛,身子一歪,碰到了桌子腿,桌子左右晃动,那些碟子碗筷就开始互相撞击,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惊动了那边正在劝着杜小九的柳儿。
柳儿回头望过去,对那两人点点头,示意,“明白,其实我也好饿,我这就来。”
柳儿绝对不含糊,对杜小九说,“皇上,我饿了,我想先吃了。饿肚子不是好孩子,皇上不吃不能叫咱们饿肚子不是。”
“等一等王爷,他出去了还未回来。”杜小九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那双眼哭肿了,像两只红杏核,鼻子也因为拧鼻涕过力有些红肿。
“我不,王爷或许又出去喝花酒了,我不要等他。我饿了,我要先吃。”柳儿很倔强啊。
“不行。”杜小九也跟倔强。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不,我就要吃,我快饿死了,再说了,皇上,你忍心看着柳儿饿肚子吗?柳儿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
杜小九无奈,这个小胳膊是扭不过柳儿这个吃货的大腿的,有些不耐烦的点头,“去吧,给翼王留一下,这么晚了,宫女都去休息了,不要再去打搅她们,留出来,翼王答应我晚上陪我喝酒的。告诉周通他们,朕一会儿就来。奏折的事情不能耽搁了,记得催朕。”
“知道了,皇上。”吃货的大腿迈开,就坐在了周通个富贵跟前,眼神一动,三人抓着筷子大快朵颐。
隔着屏风,杜小九听到了那边吧唧嘴的声音,还有酒盏撞击的声响,好似一道闪光,瞬间照亮了她的脑子,杜小九浑身一颤。
天黑前,翼王说要出去办些事,叫杜小九不要等她。
杜小九只当是翼王已经想通了,应该出去找柳儿。可当她问道翼王何时会回来的时候,翼王却没吭声,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尤其她还看到了跟在四周的暗卫。
暗卫已经被杜小九安排在了后宫里休息,不得擅自离开。
“难道……”
“来人,去后宫看一看暗卫们可都在?”杜小九低喝。
随之而来的冯靖远拱手上前,“皇上,暗卫们夜里跟随王爷出去了,还未回来。”
“什么?”杜小九豁然起身,想起送走二叔三叔前翼王所说的话,她心底一惊,大叫一声,“不好了,翼王走了。”
柳儿和周通等人相继一愣,瞧着杜小九从里面一脸焦急的走出来,对柳儿低喝,“柳儿,快,备马。冯靖远你在这里,朕去去就回。”
柳儿使劲的吞进最后一口肉,撩着裙摆就跟着跑了出去,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周通和富贵两人。
富贵一转头,瞧着嘴角挂着汤汁周通,问他,“大舅哥,皇上这是怎么了?”
周通摇头,“不知,怕是有事发生,先吃饱了再说。”吞了最后一口酒,他还不忘看向那边的冯靖远,那可是皇帝身边的人,于是微微低头,浅浅的饮着,还不忘谄媚的笑着说,“冯大侠,过来一快儿吧!”
冯靖远望着杜小九远去的背影,对周通摇摇头,“皇上怕是今夜不会回来了,两人大人早些歇息,属下跟过去看一看。”
一溜烟,走了。
大舅哥和妹夫站在那里,感觉发丝微动,人没了,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继续喝酒吃菜。
一纵飞马从皇城奔出,直接跑进了黑夜里。
直到翼王离开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夜里驱车赶路应该不会很快。但是翼王没有带走一兵一卒,只带了暗卫,怕是那群人是骑马而行,速度绝对慢不了,三四个时辰之内,现在怕是都能到了下一个城了。
杜小九一路不眨眼的望着前方的路,身后跟着的柳儿手里举着火把,可火把再大,也只照亮了点点的光线,在那漆黑的夜幕里燃着,好似没有一点希望。
“皇上,下雪了,咱们还是停下来歇一歇吧!”柳儿在背后劝说。
“不能歇,翼王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他现在怕是已经到了下一个城内,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皇上,可是人已经走了,我们能追得回来吗?”
“屁话,追补回来也要追回来,翼王是为了朕而来,不能就这样叫他离开,我怕他出事。”
“能出什么事啊?”柳儿不明白。
“你不懂!”杜小九没说,可她心底最是明了,翼王如此清高自傲的人,不消说为了谁谁而留着什么童子之身,而是他去主动求人,并且是他最不齿的用身体做交换。
翼王的心底,该是对自己的厌恶和对杜小九的这份不甘吧!
不管如何,杜小九都不能叫翼王这样离开,她不准。
“王爷,咱们是否天亮再动身?”
瞧着两匹白马飞驰而过的暗卫对身边的翼王说道。
翼王点点头,将手里的折扇收回,将衣领拉高,看着已经开始落下的白白雪片,瞧着那飞纵而去的两道身影,脸上填了几分不安。
翼王知晓杜小九发现后会不顾一切的出来寻找,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动身,只是在城外的一处隐僻地方驻扎着,直到天亮才会启程。而这段时间,杜小九该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城内,自是打探不到他们的一点行踪,待杜小九回来的这段时间,翼王已经从另外一条山路离开了。
就像翼王所说,他们早晚都会离开她。帝王,就该忍受这份孤独。
可翼王的心中终究是放下来吗?
“王爷,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就可以着手去办!”
翼王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