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九站在守城的门柱边上,遥望远处那座矗立着的小小属国,小樱桃乔装的红儿站在城门之巅,身侧是慕容远,两人依偎着,如此美好的画卷杜小九要今生都紧记在心底。她冲着遥远的那边笑了笑,尽管那边看不到,她还不甘心的对着他们招手,“王爷,小樱桃,要等我回来,属国不会出事,昭国更不会出事。”
语毕,杜小九将马调转方向,喝令三军,举着手中的长刀低喝,“弟兄们,今日一战我们定要取得胜利,为了昭国的百姓,为了你们久别的家园,冲……”
“冲……”
怒吼的声音响彻天际,杜小九一匹雪白的马一飞冲天,直冲三里之外的花如是所属的军队驻扎营帐。
那里早已列队迎敌,等待了三个时辰。
花如是还在途中,就算是生了一对儿翅膀他也赶不回来了。
今日率领的主帅是一位年老的兵长,他跟随北朝皇帝多年,曾是一位镇远大将军,后来因为年岁已高,主动告老还乡,辞去了所有的赏赐。
后来北朝皇帝病重,花如是独揽大权,此次征战,他被太子花如是三次请缨调遣而来,而他不愿继续当做将军,却只愿意委身在军中率领着几百号的老兵坐镇边塞,他说,“太子殿下,北朝不得民心,你叫我这把老骨头如何征战,如何安心的誓死跟随。可是殿下如此请我重振边塞,我又如何不从,只得迎面而冲。但,胜败不在我身,存着这份心,我只好搭上这条老命,尽力效忠。”
花如是那日穿着大红色的长衫,坠地的下摆在雪白的地上勾勒出动人的弧度,他的脸上写着疲倦,却又在想到敌人是杜小九之时跳动着火光,他说,“胜利又如何,败了又如何,今时今日,我花如是不求胜败,我只求能在最后这有生的五年能够有杜小九这样的敌人,呵呵……她会不死不灭,而我会死,哈哈哈……余下的光阴之中,为何不叫这惨淡的余生过得充实一些,有趣了才能盼望明天的太阳。”
花如是那个时候笑的如此的凄惨和无奈,他只匆匆交代了兵长几句话便率众赶往了南方边塞。
那里有紫青陌打着杜小九的旗号号令三军,等待着花如是。
当花如是的大军赶在途中之时,才得知杜小九的小头部队已经到了他的北方边塞,正喝令击退自己的余部。
他扔了众军帅,骑着烈马,急急的往回赶。
三日后,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遍地的尸体。
那边杜小九手里的宽刀带着血水,站在众人堆砌的尸体之上等待着花如是。
杜小九裂开满是血红的嘴,对着花如是笑着说,“要我跟你说说你的余部是如何死的吗?”
花如是看着眼前似魔非鬼的杜小九,心底之中最后的一丝软弱跳了上来,他仰头,看着烈日之下的杜小九,“小九,小九……”
杜小九好似没有听到他一声更甚一声的呼唤,想着昨夜的厮杀,一字一顿的诉说着。
当夜,杜小九的军队集结在此,盼望了多日的春终于悄然的来了,而大雪过后不是晴天,却是初春的第一场大雨。
雨水很重,拍在每个人的肩头。
双方交锋,就是在这等雨重风冷的情况下进行的。双方没有叫阵,更没有主帅的拼杀,有的只是杜小九一摆手上的军旗,一万人在她的率领之下如一柄利剑直冲进了面前的七百人之中。
厮杀过程无疑是血腥的,残肢断臂在血流成河的地方跟着雨水汇集在一起。顷刻间,面前已经倒下了成百的尸首,她挥舞着手里的宽刀,一刻不曾停歇,只看到没有手臂佩戴红绸的人当头就是一刀,当血水当头而落,杜小九才知自己在无意之中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断裂的肢体从她的眼前飞过,有些断肢砸向她的脸,她也只微微眨眨眼,继续前行。
奋战进行了两天两夜,杜小九就在队列的最前头,不曾有丝毫的退缩,她更是没有一丁点的恐惧,宽刀如生在了她手上一般,只是机械的挥舞。
原本以为只有七百人,可不知为何夜里突然多了上万人居多,面对着更多的人,城墙之上还有飞来的火油箭,一根一根的插在她的胸前,她以身体阻挡来势汹汹的攻击,喝令余下的几千人立即列队举着盾牌蹲在地上跟着她的脚步继续前行。
杜小九就如一只孤飞的雄鹰,振翅在队伍的最前列,她不畏惧飞来的一只只烈火飞箭,听着一根根箭头“噗”的飞进她的身体,贯穿她的皮肉。
这场飞箭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当城墙之上用尽了最后一根箭头,杜小九终于从被穿透了的身体上缓缓移动,带动着刺穿身体扎在地上的飞箭,一根一根的拔落,抬手飞向城墙之上因为好奇和惊讶而探出脑袋的士兵们。
杜小九笑着,裂着灿烈却又嗜血的红舌,她赤着双眼,一声低喝,“给我冲……”
“冲……”
再一次,余部飞冲而去,带着最后的发生,我不会再叫我的百姓受苦,我不想他们被破离开家园,不想他们没有多余的米饭填饱肚子,更不想他们跟着我颠沛流离。花如是,今日一战不是我胜,而是我在回头,我在夺回我一个又一个本该属于我初七的东西。”
“初七?不不不,你是杜小九,你是杜小九……”花如是突然摇头,倔强的像个孩子,他惊慌失措的看着杜小九,好似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慌张的不知所措。
“呵呵,原来你担心这世上没有了杜小九,却不担心没有初七,可我偏要在你面前做初七,我是初七,我是初七。”
“不!”花如是一声低吼,双掌拍出,轰然将杜小九脚下的尸身墙轰塌了。
血水再一次涌出,同时涌过来的还有堤坝那边的雪水,杜小九轻笑一声,轻灵的脚步只轻轻一点便跳上了高处,她居高临下的瞧着下面惊慌失措的花如是,好似瞧见了当年惊慌失措的自己,嘴角上的讥讽瞬间敛了上来,“花如是,这一日我盼了许久,从前我喜欢自欺欺人,怨天尤人,现在我不会了,我杜小九对天起誓,从今日起一定要血债血偿,就算天下要灭我,我也要扭转乾坤。”
“哄……”
水闸大开,瞬间河堤上的雪水和河水冲了进来,原本因为冬日严寒而冻上的河水瞬间涨了两米高的水,花如是如一只小蚂蚁在水内挣扎,抱着杜小九回头扔给他的一节端木顺流而下。
杜小九笑着,对早已被河水冲走的花如是说,“希望下一次再见,你我会好好的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