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和沈千柔一同进来，说要退婚。市井上的流言也是沈千柔派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沈清漓的名声。”
嫉妒心能让一个女人变得疯狂，永宁帝脸色一沉，他倒是没想到沈千柔居然狠毒到这样的程度，真是和她母亲一样的性子。
楚流风说道：“陛下，微臣这个外人都能发现的事情，沈安作为沈家的一家之主，又如何不知，明知道沈千柔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他却不加阻止，陛下您说他该不该罚。”
该罚吗？养不教父之过，沈安袖手旁观，任由事态的发展，好像是该罚啊，可是永宁帝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永宁帝迟疑着说道：“流风，沈安已经被罢免了官职，朕原本想让他从此就不用再官复原职了，这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到底事情不是他做的，也不该太过。”
楚流风轻叹道：“陛下仁厚，微臣拜服。”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皇帝，永宁帝并不是阴狠之人，但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耳根子软，永宁帝终究还是顾忌康宁公主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陛下，许是流风对平国公有偏见吧，还请陛下恕罪。”楚流风朝永宁帝行礼告罪，“只是沈家姐妹与太子之事，必须要有个解决办法，不然又是一出丑闻，此次沈清漓被掳的事情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呢？”
永宁帝皱了皱眉，凡事有一就有二，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朕将你留下来，也是想问问你，你觉得该怎么处置沈清漓为好？”
楚流风脸色微变，惊道：“陛下要处置沈清漓？陛下，恕臣直言，全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康宁公主与沈清漓生母的恩怨，若是处置了沈清漓，只怕于陛下您的名声有损啊。”
于永宁帝的名声有损，这句话让永宁帝心头一震。
“有这般严重？”永宁帝嘴上虽然这样所，但是心里却很是担忧。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是要流传青史的，怎么能留下污点呢。
楚流风轻叹一声道：“陛下，当年康宁公主新寡，就嫁与沈安，虽然明面上是沈安先将发妻下堂，然后才迎娶康宁公主的，但是事情的真相谁能看不出来？但是碍于陛下您的颜面，谁也不敢明说，但是陛下您要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陛下您，他们会觉得是陛下包庇康宁公主，沈清漓母女悲惨的遭遇最后都会算在陛下您的头上。”
“他们敢！”永宁帝腾地一下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气的嘴都歪了。
“陛下，沈清漓的生母被扔到别庄，母女分离十几年，而沈清漓在平国公府日日被沈千柔欺负，这都是一笔笔的债啊。您已经背了一次黑锅了，难道还要再背一次吗？”
永宁帝只觉浑身冷汗直冒。就因为这些破事儿，都要算在他头上？
“朕自认是勤政爱民、宽厚仁爱的好皇帝，这锅朕不背。”永宁帝在心里为自己叫屈，他凭什么要因此而让自己的名声染上污点。
“流风，那你觉得该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沈千柔已经被褫夺了郡主之位，若是这责罚再重一点，只怕母后和康宁两人是不会罢休的。”永宁帝又为难，沈清漓不好动，沈千柔他也不好动，难不成这黑锅还是要他背吗？
楚流风想了想，道：“陛下不用担心，无论是沈千柔也好，还是沈清漓也罢，都是女子，她们也都快及笄了，日后出嫁了，想见的机会也少了，恩怨也就没那么深了。但是有一点，沈清漓不能嫁给太子。这是沈千柔最痛恨她的，若是沈清漓嫁给了太子，沈千柔只怕对她的恨只增不减。”
永宁帝脸色突变：“流风你的意思是要取消沈清漓和太子的婚约？你可知沈清漓她绝不能离开皇室的掌握之中。”
“陛下是担心那个凤女之相的断言吧。”楚流风淡淡地说道。
永宁帝目光微凝：“流风你也知道这件事。”看向楚流风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楚流风正色说道：“臣此次去探望母妃，无意中说起沈清漓，母妃说出了那个出尘师太曾经断言沈清漓有凤女之相，陛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确定要不要取消太子和沈清漓的婚约吧。”
这件事情老王妃也知情，楚流风知道也是正常事，永宁帝这才放宽了心，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沈清漓这个女子出身特殊，太子妃的位置她并不适合做，可是一个有凤女之相的女子，朕怎么能让她嫁给别人呢？”
“陛下是为了大兴的江山，微臣明白。但是陛下您真的认为沈清漓是凤女？天生的皇后命？”
永宁帝反问道：“你不相信？出尘师太可是有名的修行之人，她从来不说假话的，而且她也没必要拿这件事情来说谎。”
在永宁帝看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流风摇了摇头：“不信。纵观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但看沈清漓若她真是天生的皇后命格，那她也该是千娇百宠于一身，毓出名门，绝世无双，德才兼备才是。可是沈清漓的出身高不成低不就，能活到现在就已经算是她命大了，您觉得这样的女子真的会是未来的皇后？”
这一番质疑，让永宁帝也忍不住心头打鼓了。沈清漓的出身确实是问题，嫡不成嫡，庶不成庶，背后没有一点势力支持，而她本人也不是惊才绝艳之辈，籍籍无名。从哪里看，好像她都没有做皇后的潜质啊。
“最重要的是，如今市井上的流言已经毁了她的名声了，若是她仍然要与太子完婚，只怕太子的颜面上也过不去了。”楚流风再下一剂猛药。
永宁帝耳根子软，护短，但是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颜面。
“难道是出尘师太撒谎，诓骗朕？”永宁帝要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楚流风摇了摇头：“出尘师太是出家人，撒谎的可能性不大。出尘师太当年说的是沈清漓可能有凤女之相，这个可能二字，说明出尘师太自己也并不确定，但是是不是真的恐怕就只能问出尘师太自己了。”
“流风啊，朕真是头疼啊，难道真的要取消太子和沈清漓的婚约？”永宁帝揉了揉太阳穴，分外心累，“这事儿太大了，朕必须要弄个清楚，来人，召出尘师太进宫。”
楚流风立在一旁，没有答话。早在他接到张大人传来的消息时，他就已经布置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出尘师太。
因而召来了出尘师太，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贫尼当年确实断言沈姑娘隐隐有凤女之相，她眉宇间流露出一股贵气，但是到底不显，贫尼也是隐隐能察觉几分。”出尘师太说道。
“那朕问你，她是不是就真的是天命凤女，必须以皇后之位待着？”永宁帝问道。
出尘师太方才也强调是隐隐有凤女之相，那是不是说就真的只是可能，并不确定呢？永宁帝也产生了怀疑。
出尘师太双手合十，恭敬地答道：“所谓凤女之相，意味她生平不凡，为后为妃皆有可能，但是贫尼初见沈姑娘之时，她还尚且只是个怀中的婴儿，世事多变，产生变数也未可知。”
永宁帝眼眸一闪：“还会产生变数？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小的时候有凤女之相，长大后就没有了？”
“不错。”出尘师太点了点头，答道，“人的命格是多变的，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有特别是小孩子，她成长的环境很有可能改变她的一生，但是至于变成什么样子，这就不得而知了，天命推演原本就是窥探天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永宁帝突然想起楚流风的话，沈清漓从小被沈千柔打到大，没有受过良好的教养，能活着都不容易了，这样的环境下真的能长成凤女？
心中摇摆不定，永宁帝想了想，道：“出尘师太，你既然有推演天命的能力，那就请你再为沈清漓看一次相，你必须要确认她现在是否还有凤女之相。”
出尘师太答道：“陛下，贫尼方才也说了，命格之事多变，每一次窥探天机都会造成影响，并不能确认。”
楚流风上前禀告道：“陛下，微臣以为既然命格不好算，那么姻缘总能算吧，都说姻缘天注定，即便是师太算出姻缘，想来也不会如命格一般，造成影响吧。”
出尘师太点了点头：“姻缘与命格不同，自然另当别论。”
永宁帝朝旁边的太监点了点头，又道：“师太，当年太子与沈家姑娘定亲之时，犹豫年龄还小，就未曾算过生辰八字，不如今日就请师太来看看吧。”
一旁的太监呈上太子与沈清漓的生辰八字。出尘师太看过，又在指尖算了一番，方才回禀道：“回陛下的话，这两人恐怕没有缘分。太子出身高贵，而沈姑娘的命里中有劫数，这这个劫数和太子是相冲的，所以两人即便是有情缘，也太浅薄了，根本冲不破这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