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公主所犯的罪,死不足惜,仅仅是出家确实是便宜她了。
不过恐怕对于康宁公主来说,让她出家,远离沈安,这大概是最重的责罚吧。
不过楚流风并不会提,逼着永宁帝给康宁公主定罪,不过是给沈清漓一个光明正大的杀了康宁公主的机会罢了。
“可是太后却在责怪朕!”永宁帝说起来就满肚子的火气,太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可是一点面子的没有给他留。
“流风,你看着吧,一会儿太后肯定会来找朕抱怨,要求朕重新下旨。”
楚流风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太后对康宁公主这个小女儿极为偏宠,只要是她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果然,永宁帝此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太后的声音:“哀家要见陛下,放开!”
永宁帝揉了揉眉心,指了指门外:“流风,你看看,朕能怎么办!”
楚流风连忙劝道:“陛下莫要动怒,微臣就留在这儿,有外人在场,太后会有所收敛的。”
要说性子,太后和康宁是一样的,蛮不讲理,只要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过太后比康宁公主更重视脸面,当着楚流风这个外人的面,太后确实要收敛一些。
“流风啊,有你这句话,朕心里就舒服多了。”永宁帝笑着点了点头。
在永宁帝心中,楚流风是最贴心的臣子。
“让太后进来吧。”永宁帝发话了。太后是肯定会来找他闹的,眼下正好趁着楚流风在这儿,先让太后闹一闹。
不多时,太后就快步走了进来。
“楚流风见过太后娘娘。”楚流风恭恭敬敬地朝太后行礼,他的礼仪是老晋王教的,一言一行莫不是合乎规矩,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太后神色一愣:“晋王怎么也在?”话已出口,又觉得这样问话好像有些不对,又说道:“哀家的意思是,太妃都回府了,怎么晋王还没回去。”
即便是楚流风是皇室宗亲,但是到底也是外人,太后并不希望外人在场。
“回太后的话,臣还有些政事要向陛下禀报,所以就没有回王府。”
言下之意,我们方才是在谈政事,而太后娘娘您来的不是时候。
太后脸色一冷:“陛下,哀家有话和你说。”所以,楚流风你可以走了。
永宁帝摆了摆手:“流风不是外人,母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要他将楚流风支走,这怎么可能呢。
太后脸色更加难看了,“皇儿,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话,晋王在场怕是不合适。”
“母后!”永宁帝脸色微僵,太后是铁了心要闹了。
“晋王,哀家和陛下的私密话,你该知道怎么做吧?”太后看向楚流风。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楚流风朝永宁帝拱手说道:“陛下,既然如此,臣在场也不合适,不如容臣在门外候着,等太后和陛下说完了话,流风再进来禀告陛下?”
永宁帝沉思片刻,道:“那好吧,流风,那你就在外间候着吧。一有紧急情况,立刻禀告给朕。”
楚流风点头应下:“是,陛下,微臣告退。如果陛下要传召微臣,微臣立刻就到。”
意思就是有时您叫我,我马上到。
永宁帝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意。等到楚流风一离开,太后的脸立刻拉得老长。
“皇儿,那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让她出家呢?”太后说时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滚落,活脱脱一副“你真是让哀家心痛”的模样。
永宁帝只觉心里堵得慌,“母后,您在责怪朕。您觉得朕判重了?”
太后抹了抹眼泪,正色说道:“难道不是吗?康宁是一国公主,不过是教训个妾室,即便是下手狠了点,可是你也不该让康宁出家啊,你妹妹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永宁帝直接被气笑了:“下手狠了点?呵呵……她将人弄死了,这叫下手狠了点。”他将这个点子咬得重重的。
“还有弄死了人家的娘,还想弄死女儿,康宁是要杀尽天下人吗?”
“一桩桩一件件,那一样不是重罪!”永宁帝冷着一张脸,“母后觉得朕判重了,朕若是照实判,她就不只是出家了,三尺白绫都不为过!”
三尺白绫,这可是杀了康宁公主,太后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不可能……不,康宁是大兴的公主啊。”
“公主也不能不视人命如草芥啊!”永宁帝厉声斥道。
“母后,这些年,您时常将康宁是公主的话挂在嘴边,总是以此为理由,要朕成全整个,成全那个,可是母后您却从来不想想,朕答应康宁的事情,有多少是违背原则的事情?”
“她要求朕做了那么多事情,桩桩件件都离不开沈安。母后总是让朕顾念她是朕的皇妹,可是康宁何曾想过,朕是她的皇兄,她为了一个男人,为难朕这个嫡亲兄长,到底是朕对不住她,还是她对不住朕,母后心里可有一笔账!”
永宁帝将心头憋了许久的话,终于通通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顿时只觉身心通畅。
太后嘴巴微张,她很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永宁帝见太后迟迟没有反应,心下一喜,看来他将太后镇住了,刚想说母后若是没事,就回去吧,然后却见太后直接给他跪下了。
“皇儿,是母后委屈了你,可是康宁她毕竟是你妹妹啊,你就再疼她一次吧,母后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母后绝对不会为了她来求你了。”太后一边哭一边求道。
永宁帝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太后:“母后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啊!”
虽然他是皇帝,但是太后是他的生母,生母给儿子下跪,这有违孝道,这一礼永宁帝并担不起。
“不,皇儿你若是不答应,哀家就不起来。”太后死死地拿捏住永宁帝的软肋,永宁帝耳根子软,他不会任由太后在自己面前跪下的。
外间,楚流风耳力极好,将里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太后真是好手段啊,这是要逼着永宁帝答应啊。不过他并不会给太后这个机会。
“陛下,可是太后出事了?”楚流风连忙闯进来,正瞧见太后跪在永宁帝面前,而永宁帝眉头都快皱到一处了。
楚流风连忙走过去,将太后扶起:“太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陛下最是孝顺,您这不是剜陛下的心么?太后您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就是。”
太后脸色顿时十分难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为人最是重颜面,她可以给永宁帝下跪,以此来保全康宁公主,可是她并不希望这一幕被外人看到,尤其还被楚流风直接嚷嚷出来了。
与太后不同,永宁帝一见着楚流风来了,顿时只觉浑身一松,“是啊,母后,您快起来,若是被御史看到了,只怕少不得要说朕有违孝道了。”
太后咬了咬牙,心一横,反正都已经丢人了,若是还能不能将康宁救出来,那她方才不是白跪了嘛。
“皇儿,这是哀家最后一次求你,放过康宁,放过你妹妹。”说时,还固执地给永宁帝磕头,头磕在地上班发出嘭的一声。
太后头磕在地上,却没有抬起来,带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意思。
永宁帝只觉脑仁疼,看向楚流风,这该如何是好啊?
实际上不是太后不肯起来,而是她用力过猛,年事已高的她,被这么一磕,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没有旁人的搀扶,实在是抬不起头。
“母后,您快起来啊!”永宁帝急了,连忙就想去扶她,然后手还没有碰到太后,就听楚流风朗声说道。
“太后,您这是在逼陛下吗?”楚流风正色说道,“太后,陛下是大兴第一人,这天下的东西,皆有陛下说了算,陛下愿意给那是陛下仁厚,若是陛下不给,谁都不能抢。太后,您如此逼迫陛下,难道不觉得有些过了吗?”
永宁帝还没有伸出去的手,瞬间收回了。
他才是大兴的皇帝,怎么能被人逼迫呢?太后这分明就是以死相逼的节奏啊,这怎么可以呢。
“朕圣旨已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母后不必多言了。”永宁帝挺直了腰板,正色说道,“来人,将太后扶起来,送太后回宫。”
宫女们当下也不敢耽搁,连忙扶起太后,太后含泪看向永宁帝:“皇儿,你……你当真这么狠心吗?”
楚流风摇了摇头,温声劝道:“太后娘娘,您不要再逼陛下了,陛下也很为难。”
“哀家和陛下说话,你插什么嘴!”太后狠狠地瞪了楚流风一眼。
楚流风当即低头拱手行礼道:“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行了,母后,您就要将气撒在别人头上了,是康宁她咎由自取,朕已经仁至义尽了。”永宁帝冷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送太后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