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了许久的太子和勤王,怔怔的看着这个姐姐缓慢的步伐,看着那双逐渐冰寒的眼睛,只感觉这刺骨的寒风愈发冰冷了。
最终,重伤得站不起身的两人对视一眼,相继苦笑一声,如同江湖侠客一笑泯恩仇,扔了手中刀刃,挣扎着重伤的身子,对着马嘉佳重重磕头,不约而同的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嘉佳从一直弯腰的太监赵绍手上,接过那个沉重的黑色盒子,打开一看,里边白脂大印静静安躺。
马嘉佳点点头,抱住盒子,缓缓走向太和殿大门。
一身蓝袍,掌管着皇城三千御林军的茅力士轻轻一笑,对着太和殿之中,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马嘉佳没有理会他,自顾走上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太和殿之上,摸着最上边的龙椅环绕一圈,轻蔑一笑,重重坐下。
门外两个太监,以及抱着剑的赵二重重跪下磕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嘉佳没有理会他们,看了一眼坐下的凳子。
“怎么感觉这凳子有点硬啊?”
马嘉佳低声喃喃。
翌日清晨,清扫了一夜的太监终于在天明之时,搬走了一众尸体,扫清了满地的血迹。
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却不是皑皑白雪能够掩盖的,整个太和殿门前,恶臭血腥味依旧扑鼻。
文武百官汇聚在太和殿之下,此时陛下还没从帘子后边出来,若是平日里,几个多嘴的官员少不了左顾右盼聊上两句与朝堂无关的闲话。
但今天,整个太和殿异常安静,刚刚晋升的兵部尚书雷锐的肚子有相伴多年的隐疾,这几天隐疾复发,不断的发出‘咕噜’声。
平日里并不明显的声音,在如今的朝堂之上却十分清晰,跟雷锐比较好的官员并没有围上去嘲笑,依旧弓着身子静静。
换上一身大红袍,已经被新晋陛下唤作中车府令的赵绍赵大人从太和殿后边的偏门中钻了出来,双手合拢放在肚脐处,扬起脑袋,声音尖锐。
“陛下驾到。”
所有官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此前他们多多少少都站了队,甚至毫不掩瞒的称自己是太子一党或是勤王一党。
直到现在,没人知道昨夜的挣权一战的获胜者究竟是谁,他们各自点着灯在家中等候,就连房子已经被炸没了的当朝丞相李严候,也都在上好的酒楼中踱步了一夜,始终不见皇宫传来半点消息。
随着穿着大红袍的中车府令赵绍弯着腰掀开翡翠帘子,一众百官连忙跪下,脑袋埋得极低,大声高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埋着脑袋,虽然心中都十分好奇,昨夜究竟是鹿死谁手,但没人敢抬脑袋偷看。
万一获胜的不是自己支持的那位,仅凭自己这点小小的动作就能被抓住把柄。
几声沉稳的脚步声传进一众官员的耳朵中,紧接着是一道洪亮的女声传出。
“众爱卿平身。”
声音入耳,所有大臣面色一变,猛的抬起脑袋。
只见坐在九五宝座之上,穿着一身正统四爪天子龙袍的马嘉佳,头戴十二疏皇冕,满脸戏谑,笑望着天下的文武百官。
所有大臣望着这张面孔,脑子轰的一下全部空白。
当朝丞相往后瞥了眼站在自己后边的百官,再看看自己,略微失神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这天下,变了!”
这位丞相一语成谶。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皇帝上任,不放个三十乃至三百把火,怎么能彰显自己九五至尊的位置?
上任当天,不顾百官非议,直接革除了钦天监那几个连天上星星都认不全,整天只知道喝酒嚷嚷着再上战场挣军功的白发老将。
甚至修改了国策,直接取消了马腾在位时轻徭薄赋的壮举。
但为了安抚民心,下令每人所缴的税,超过应征税的百倍以上,封男爵,千倍封子爵,并且奖励相应的土地使用权。
同时,商贾以及商贾之子,禁止参加科考,主要目的就是防止商贾从政后敛财。
重农抑商再次实施而起。
等等一系列措施,自然引起了诸多大臣的反对。
一位反对得最大声的户部侍郎,在一道禁令之后,直接被派遣到蛮夷之地担当地方官,从此反对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即将退朝时,马嘉佳再次下令。
“通往官渡的各个驿站全部封死严查,无论是大道还是小道,时刻有人看守,若是让萧暮语逃到官渡,负责此事的人,全部问斩!”
虽然没有接到萧暮语出逃的消息,但马嘉佳可十分清楚萧暮语的性格。
他绝不会放弃这个皇城大乱,千载难逢的出逃机会!
五天后:
自从萧暮语从正东的青龙门逃出来,确定安全之后,饶了一圈,朝着正东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出逃的第二天,天子驾崩,新皇上位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天下,不少人对上任的新皇竟然是马腾长女马嘉佳之后,都有几分错愕。
女子称帝,从千百年前的盛唐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对此,萧暮语却并未感到奇怪,两个连小小北山坊爆炸案都查不出来的皇子,怎么能挣得过运筹帷幄的马嘉佳?
萧暮语一路小心翼翼,连大路都不敢走,穿行在茂密的丛林之中。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新春佳节,但真正的春却并没有真正来临,依旧满天雪飘,林子里白花花一片。
一连走了五天,若是幸运些,萧暮语能撞到一两只入眠的野蛇充饥,但运气不是天天有,自从逃亡之后,三天两头饿一顿那是常有的事。
身上的衣衫已经凌乱了许多,这都是在夜里为了保暖,钻入细小树洞中导致的后果。
此时的萧暮语犹如乞丐,饥寒交迫。
原本从刚开始时想的‘到了官渡,老子要带兵打回来!’的想法,现如今已经堕落的转变成‘到了官渡,老子要吃一百只铐羊腿!’
忽然有一天,萧暮语停下了身子,望着面前那条因为水流量大,并没有结冰的大江,面如死灰。
这条大江由北向南,贯穿整个大璃,东边便是属于官渡境内的一十三郡。
大炎尚在时,有不少桥头横立串联两边。
但大炎被灭,改称了大璃,官渡成了大炎遗孤之后,脾气暴躁的萧厉直接下令,毁了这些大桥。
一是声明自己跟大璃不共戴天,二便是但心大璃哪天过桥强攻而来,打自己的措手不及。
平日,大璃想要到官渡对岸去,只能请些有船的撑夫从特定的港口出发。
但现如今,各个大小港口,全都有兵官守着,拿着萧暮语的画像,挨个盘查。
萧暮语驻足在大江岸边,望着这滔滔江水,只觉得不寒而栗。
正夏之时想游过去都困难,更别说现如今这碰到水就得打半天寒颤的冬日了。
望着近在迟尺的江对岸,萧暮语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