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洪经的话,萧厉沉默了,没人比他更了解官渡,要是萧暮语真如此下令,自己又该如何?领命,大炎根基必定打没,复国无望,不领命,就是以下犯上的忤逆之罪,同时也变相的说明,自己其实还是觊觎皇位,这对整个官渡,都是致命的打击。
萧厉低着头,不说话了。
洪经笑笑,也不再言语,反身走会自己原来站立的位置。
“时辰到,各位大臣入殿。”
太和殿之中,一位穿着紫袍子的太监突然高声吼起。
同时,太和殿的大门缓缓敞开,所有窗户全部撑起。
文武百官连忙拖了脚下靴子,脚上裹着白布,缓缓进入大殿之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的队列有些稀松,新皇派的多数大臣告病在家,整个大殿,直接少了四分之一的人。
片刻后,龙椅边上的偏门中,穿着大红袍的中车府令巫承钻了出来,将手中的空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龙桌上,而后又赶紧退到帘子边上,声音深沉的说道:“跪。”
说完恭敬的掀开帘子,埋头等待。
文武百官连忙下跪,一齐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穿着一身龙袍的萧暮语走了出来,看着下边的文武百官,深吸一口气,走上龙椅。
中车府令赶紧跟在他身后,屈身站在龙椅边上。
而萧暮语看着下边的文武百官,深吸一口气,模仿当初父皇的模样,喃声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所有人高喊一声之后,站起身子。
萧暮语看着这些文武百官,这些百官也看着他,气氛略微有些许尴尬。
片刻后,站在文官首位的洪经忽然走了出来。
萧暮语看着他的模样,稍稍一愣。
洪经当初就是大炎的右仆射,萧暮语虽然不熟,但也是认识的。
洪经屈伸,喃声说道:“陛下,有不少大臣告病在家。”
此话一出,不少人的目光盯住了洪经,谁人都知,那些个大臣哪有什么病?只不过是在抗拒萧暮语罢了,这位右仆射说出来,难不成是怕事情惹得不够大?
萧暮语轻哼一声,看了眼朝堂,声音冷峻的问道:“是吗?生病了就该好好休养,还有哪位身子骨不舒服的,尽管跟我说,我亲自挨个去看望。”
所有人身子一颤,这话已经很明显,是想要改革了啊!
洪经眉头邹了邹,片刻后无奈叹息的摇摇头,退回自己的位置。
萧厉没有理会这些,站出队列,作辑说道:“请陛下注意言辞,您已是九五至尊,当以‘朕’字自称。”
所有人心中更是惊讶。
萧厉没有为那些人求情,反而再这里发声,提醒萧暮语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变相的声明,萧暮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全部听令的意思了吗?
就连萧暮语也是错愕几分,他这话出去,不过是想立威罢了,真要将那些大臣一股脑杀了,官渡自己都得乱起来。
片刻后,萧暮语轻笑一声,“皇叔说笑了,登基台还没去,上不能沟天命,下不能告苍生,虽然现在穿着龙袍,其实还是监国储君的身份罢了,那个‘朕’字,操之过急了。”
萧厉蹙眉。
萧暮语这话,隐患很大,当众表明,自己只是监国储君,言外之意,那不是在跟新皇派的人说,‘你们还有机会。’嘛?
刚才言辞激烈,似乎想挨个找新皇派的算账,现在却又跟他们隐隐服软。
恩威并施也不是这么个施法啊。
带着不解,萧厉退回原来的位置。
萧暮语也就不再管这些,俯视一眼文武百官,喃声说道:“有本上奏。”
各百官面面相觑,片刻后,礼部尚书贺凯安率先走出战列,屈身呈上一本奏折。
萧暮语身边的中车府令连忙碎步跑下去,双手接过奏折,而后再跑回萧暮语边上,恭敬呈上奏折。
就在萧暮语接过奏折翻看的时候,贺凯安恭敬说道:“先帝故去,太子储君自当登基,臣请命,殿下赶紧上登基台,确立大统之名。”
贺凯安,忠贞不二的主战派,当然,也是正统派,萧暮语回来继承大统,正和他的心意。
萧暮语翻看着奏折,上边的意思大致也是如此。
看着这封奏折,萧暮语点点头,合上之后,看向下边的贺凯安,沉声喃喃道:“此事再议。”
所有人满头雾水,愈发看不懂萧暮语。
再议?
趁着新皇派的人不在,还不早点同意了下来,难不成等新皇派的人来了,轰轰烈烈的吵一顿?
若是萧暮语同意登上登基台,让观天监的几位大祭酒挑个良辰吉日,坐上正统之位,那些新皇派的人再想反抗也无力回天了。
他们想青史留名,但想留的可是美名,而不是跟大璃一样,弄个叛主的恶名,萧暮语坐拥正统,他们还能明着造反不成?真造反了,别人不说,他们簇拥的萧厉第一个不答应!
萧暮语挥挥手。
贺凯安满头雾水当中,无奈退下。
而后,一直处于中立派的工部尚书走了上来,同样呈上一本奏折,沉声说道:“工部日夜打造军用器械,经费不足,还请陛下拨款,让工部得及继续。”
这话刚出来,站在前边的萧厉猛的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奶奶的,昨天不是刚批给你?你丫的无底洞,吞金啊?
想着,萧厉刚想骂两句,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萧暮语现在正需要立威,自己横叉一脚,算什么回事?
而那位长得精明的工部尚书同样瞧见了萧厉的目光,厚颜无耻的咧嘴一笑,还抬了抬眉毛,似乎在说,现在不是你管事,你说了没用。
萧厉面色猛的一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虽然要的银两多,但萧厉清楚这个人,还真没有私吞,整个工部,的确是在全力以赴的赶制军械。
坐在龙椅上的萧暮语翻看着奏折,眉头轻轻一邹,这要价可真不少,三万两白银的数额,在不算富裕的官渡中,已经抵得上半年的国库收入了。
萧暮语转头,看向户部尚书,轻声问道:“现如今国库还剩多少银两?”
户部尚书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走出阵列,沉声回应道:“剩六万两白银。”
听到这个数额,萧暮语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一个国家,国库才有六万两白银,简直少得不像话,大璃那边,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贾就比他们富有!
官渡,是真的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