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朝是一个被无数穿越前辈改造过的世界,可它仍旧顽固地停留在封建社会,拥有属于封建社会的陋习和桎梏。比如夏朝的女子要受着“三从四德”的道德束缚,不得自由。三从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为“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安雪今年六岁,庄户人家的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帮大人分担家务洗衣做饭搂草喂猪照顾幼弟,殷实人家的女儿在这时已经被她们的母亲安排培养和学习以后嫁人的资本如琴棋书画调烹煮茶等技能。
安宁娘不求安雪以后大富大贵,嫁入如何显赫的人家,身为人母,她不愿自己的女儿在应受的教育上落下别人一分,女儿家的资本可容不得一点马虎。
“妇德、妇言、妇容”这三项安雪从小打的基础不错,在同龄的孩子中间虽然称不上出挑得很,但也让人跳不出大错。
“妇功”方面,烹饪作为女功中的一项,有安宁娘手把手教导,安雪完全可以过关。最让安宁娘担忧的是女红,最为妇功中必不可少的一项,是每个闺中女子的必备技能。偏偏安宁娘对此一窍不通,找人代做的嫁衣婚被是要被婆家人嗤笑一辈子的污点。
世道对女子便是如此不公和苛刻,安宁娘自觉自己这一生摊上如此极品父母已是无可奈何,她可不愿自己的女儿再受自己受过的苦。
她对安雪的要求不高,家里没有条件让安雪去学习琴棋书画这类的高标准消遣手段,即便是最基本的方面,也不求安雪样样出类拔萃,只要过得去不让人挑出毛病即可。当然安雪自我要求较高或者对某一方面感兴趣得到更好的效果那便是意外惊喜了。
就像安宁娘从孙大娘那里得到的惊喜一样。
那日,风和日丽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呃,这些天气名词都可能有些不准,不过那日王秀才没有去学院,且王娘子接了份大活儿在院子里忙活却是千真万确的。
王秀才同他娘子一样也呆在家中,不仅去不得学院,甚至院门屋门都出不得,是因为他接了一份抄书的活儿,客人催得紧,为了信誉保证,他不得不忍痛休了一日课程,在家埋头苦写。
都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这里可以改为夫妻齐心齐力捞金。秀才娘子接了一份做布鞋的活儿,喜得眉开眼笑,累也心甘。
雇主给了她一个月的期限,要做出五十双布鞋,超过一天就要扣一双布鞋的钱,一双鞋按照一百五十文钱算,虽然比市面上少赚了十文二十文,可是数量上去了,利润还是很可观。至少比浆洗衣服要赚得多。
按照王娘子的速度,做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大约要花费三到四天的时间,成本不高,但花的工夫很大。糊布衬、剪样板、粘鞋面……做一个鞋帮,就有八九道工序。再把鞋帮和鞋底钉好,到鞋楦定型,用白碳烘干,这样算下来,完成一双布鞋真正完成需要十几道工序,其中最耗时间最费工夫的便是纳鞋底,一双成年男子的鞋底至少要耗费二天左右的时间。
无论怎样精算,凭秀才娘子一人根本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她索性便将所有工序中最耗费时间的纳鞋底的活儿分包了出去,除了拿不起针线的安宁娘推辞掉之外,秀才娘子以提供材料每双四十文,不提供材料每双五十文的价格分别包给了马半仙家的姜氏五双,房东孙大娘一家二十五双。
姜氏是偷偷瞒着她的丈夫马半仙接下的活儿,因为是买来的媳妇,长得又貌美,马半仙自然是不愿她出去干活抛头露面,可他也不允许姜氏有自己的私房钱,只是在想起来的时候偶尔给她十文二十文的菜钱,在马半仙不回来吃饭的时候,她只能维持着饿不死的状态。
好几次姜氏偷偷做些小玩意儿托秀才娘子卖掉攒下的私房钱都被精明的马半仙翻找出来,不仅铜子全部没收,她更是挨了一顿比往日更厉害的打骂。伤痕累累的教训让她学会了更加小心的讨好马半仙的同时,赚私房钱的行动也更加隐蔽。马半仙已经好久都没有抓到她的把柄,她的私房钱已经有近一两银子。
所以现在,整个院子里都是绞成布条的旧衣服,细棉布,粗麻布,鞋样子和晾晒的鞋底鞋帮子。阳光不算炙热刺眼的时候,四合院里的女人们便都聚在院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安宁娘左右无事,便会偶尔过来搭把手,帮忙洗个布剪个鞋样子,也不用秀才娘子给什么工钱,就是帮帮忙。安宁娘这么仗义疏财的无偿帮忙,就连金氏都大方的送了宁娘几个还算真心的笑脸。
四合院里的气氛是空前的和谐融洽。
言归正传,且说那日风和日丽和风煦煦偶有云彩遮蔽艳阳。(PIA飞某个明目张胆凑字数的无齿之鱼!)
秀才娘子,孙大娘,金氏,孙娟,姜氏还有打酱油的安宁娘,(再次PIA飞死性不改的无齿之鱼!)四合院的女人们差不多都聚在院子里做活。男人们则在屋子里抄书的抄书,上班的上班,总之不会同女人们坐在一起干活谈天的。
安宁娘坐在水井旁,帮忙洗布料。安雪则偷偷的跟虎子跑到了他家屋里玩耍。两人最近玩先生学生的游戏很是热衷,安宁娘见她又能娱乐还能识字,便由她去了。不过因为最近两个小盆友被安排了放风的任务,玩一阵子两人便从屋里出来,听话的跑到院子门口玩。
秀才娘子同姜氏挨得很近,一边做活一边讨论针法。秀才娘子很喜欢姜氏的针线活儿,针脚比自己做的还细密整齐,让人看着就欢喜。于是便低头同姜氏请教起来,姜氏也不藏私,怯声怯气的告诉她。
金氏挨着婆婆坐在旁边,手上干着活,眼睛却不老实的直转悠,憋半天还是忍不住向秀才娘子试探的问道:“虎子他娘,你的运道可真好,能找到这么一单子活,可比我们一个月做个三两双拿到街里去卖还不一定能卖出去强多了。这种好事你是咋碰到的呢?教教你嫂子我,让我也分点好运呗。”
秀才娘子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得出金氏明显的试探意思,不过财路是自己的,她没有义务告诉别人,因此只是温温柔柔的回答说:“这事说也巧,我不时做几副鞋垫子去街上卖,有个妹子常来买我的鞋垫,一来二去,我们聊得还算合得来,突然前两日,她便来我的摊子前问我有份活儿想交给我,我接不接?有钱谁不想赚啊,这不,我就接了。”秀才娘子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这份活我虽然接下了,一个人却做不完,我便想着咱们一个院子里住着,是缘分,平日里互相照顾着,是情分。这缘分也有,情分也有,钱自然可以分一分,大家一起赚嘛。”
秀才娘子后面的半截话把大家都逗乐,都连连说是。
孙大娘暗暗的瞪了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媳妇一眼,金氏还总觉得委屈,委屈个甚,就她这个脾气秉性,换个厉害的老婆婆不知一天得挨多少骂,还嫌自己严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秀才娘子好心将自己的活分给自家做,是给她家送些菜油钱的好事情,金氏却不开眼地唧唧歪歪,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金刚钻,却总想揽瓷器活,说的便是自家这位眼高手低的货。
每次这个拎不清的儿媳妇说什么昏话孙大娘都气闷的很,恨不得拿手上的针直接将她漏风的嘴缝个严实。
孙娟性子绵和,知道嫂子又犯了眼红的毛病,朝秀才娘子歉意的笑。
同金氏做邻居已经有半年多,秀才娘子对金氏的性格也算了解,因此她拍了拍孙娟的手背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王娘子的确没在意,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份活做完,至少能赚下四两银子,相公秋天省试的路费就有希望了,身体虽然累,但是她的心上却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