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兄弟,你先喝茶,我去厨房做几道好菜,给你和妞妞他爹下酒。”
“麻烦嫂嫂了。”
袁乙丁起身作揖谢道。金氏侧身避开未受,眉开眼笑地扭身去了后厨。且不说袁乙丁同孙志刚是拜把兄弟,又是婆婆的干儿子,跟自己家有着亲近的缘分,单看他长得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礼数周全就很容易让人有好感,即便挑剔如金氏待他的态度也如春风拂面。
自然,袁乙丁每次来都不空手,带来的礼品家里每个成员都照顾到的作法也是金氏如此欢喜的重要理由之一。
“乙丁,你家里那位身体可好?最近有没有又给你惹是生非啊?”孙大娘关切询问。
提到家里那位,袁乙丁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回答道:“多些干娘关心,我爹他身子骨还健朗,每餐都能进上尖一碗米饭,酒,近日饮得也少些。”
孙大娘长吁口气,面上颇替自己的干儿子欣慰,道:“但凡他知晓些道理,少饮些酒,便是心疼你这个儿子了。”
身为人子,不能像孙大娘一般说父亲的过错,袁乙丁低头饮茶。
“娘,乙丁最爱吃您亲手做的红烧兔肉,我记得家里正好有旁人送来的野兔,您今日就大展下身手,犒劳犒劳您干儿子肚子里的馋虫,怎么样?”孙志刚岔开话题道。
袁乙丁也顺杆爬上,做俯首请求可怜状。
孙大娘果然被逗笑,“好好好,我这就去。我不打扰你们聊正事了。”
堂屋里只剩下孙志刚和袁乙丁,两人聚在一起为的是即将开始的户籍普查和夏税收缴工作。
聊着聊着,孙志刚突然大力拍额头,懊恼道:“哎呀,瞧我办这事儿,怎么能将她忘记了呢。”
袁乙丁好奇询问:“志刚兄,你这是怎的?”
孙志刚苦笑,道:“哎,我差点误了大事,乙丁,你进院子没发现我家有甚变化么?”
袁乙丁凝神回忆,当捕快的职业本能让他随时随地观察身边的人和事物,因此不用费神他便发现了不同,“是关于你家对门的新房客么?刚刚院子里伶俐漂亮的小女孩便是新住户吧?”上次他来串门时对面的屋子还是空着的。
孙志刚抚掌大笑,连说果真难不住你,笑罢,孙志刚便将安宁娘的身世娓娓道来,袁乙丁为人古道热肠,听得亦是唏嘘不已。
“现在我好友这妹子被夫家休弃,又不为娘家所容,如浮萍之草,在我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好在她刚强自立,在做吃食上有些想法,开了个小吃摊维系生活。我刚刚懊恼的是:安娘子在我这儿住了许久,我竟然忘记提醒她上户籍,险些误了事。”
袁乙丁看在孙志刚的面子以及恻隐之心,出谋划策道:“这有何难,按照夏律,户籍普查是五月六日起,止于六月末,按照税法,咱们县是五月十五开始征收夏税,同样止于六月末。你那个便宜妹子只要在六月末之前将户籍补上就无问题,无田产无居屋,是城郭客户,无夫无子,则为女户,兼之正在街上摆吃食摊子为生,你给她报个坊郭下户且女户最佳。无田产,大头的田税免去,无男丁,兵役也不用服,至于差役徭役等杂税都是下等户的一半。”
孙志刚听完大喜,握拳道:“大好,这般自是最好。”又停顿下,迟疑道:“安娘子居清风镇还不足一年,且又无保人。”
不怪孙志刚犹豫,县衙负责此事的那位师爷大人最是贪婪无度,有理无事到他身边都要刮下一层皮,何况安娘子这样柔弱无依的女子,偏他同这位师爷大人有过节,平日里两看生厌,素无来往。他若求到这位师爷跟前,恐怕就不是帮安宁娘,而是在害她。
袁乙丁身为捕快,在县衙里说句话比孙志刚有重量,对这等“小事”自不在意,一口应下道:“这事就交给弟弟我吧。统共不过一句话的事。”
“那好,事成之后,望月楼雅间哥哥请你不醉不归。”孙志刚替安宁娘感谢道。
“你们兄弟俩聊什么呢,马上要开饭了,正事且先放一边吧。”孙大娘端着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说。
餐桌上,孙志刚将安宁娘户籍有着落的事儿一讲,孙大娘和孙娟也很为安宁娘开心。孙大娘恨不得立刻就去对屋将这件事讲给安宁娘听,让她明日便去衙门办理手续。还是袁乙丁说他明日便出公差,最短也要个三五日才能回转,待他回来后自会通知孙志刚,再让安宁娘上衙门找他办理手续也不迟。孙大娘应下连连称是。
不知自己不觉间已经欠下一份大人情的安宁娘再次溜进空间厨房里,美滋滋地泡着玫瑰牛奶浴,连打了两个大喷嚏,还在疑惑水温并不低,怎会着凉呢。
第二日一早,孙大娘便将这个好消息告之于安宁娘,安宁娘半是感激半是后怕,若不是自己穿越后遇到了敦厚的安武,以及诸如孙大娘一般热心善心的人们,她不可能过上现今安稳的小日子。
安宁娘提出办理完户籍手续后,望月楼她来请客,座上宾不仅是袁乙丁,还有孙大娘一家五口。
孙大娘也未多推辞,心里念头转换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娘,你怎么能想到将安娘子同乙丁弟撮合在一起呢?你可别忘了,安娘子她可是个的寡妇,不仅有孩子,更是还在孝中。这这,这跟乙丁兄弟也不败配啊。”
孙志刚大惊,毫不犹豫地驳回了孙大娘一厢情愿的想法。
老娘避开其他家人,神神秘秘地将自己领到后屋密探,他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媳妇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谁知娘亲竟然生了做媒的念头。
孙大娘不满地瞪眼,微怒道:“寡妇,寡妇怎么了,你娘我也是寡妇,不也将你们好好带大成人,你成了家有了娃,你妹妹再有两年便也出阁,我哪里有不好了。”
孙志刚赶忙解释:“娘,你知道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儿子心疼您的不易感激您的生养恩还来不及呢,谁敢说我娘的不是,我拳头捶死他。”
孙大娘脸上的怒色散去,重重一声叹:“这事我琢磨了两日,觉得并不是完全没可能。你看,先说安宁娘,虽说是寡妇,可模样身段哪里都不差,比那些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都强,说话办事透着大气,还是个有主意能自己赚钱的,不过就是一年的孝么,出了便同她那个短命丈夫和绝情的夫家毫无瓜葛了。”
孙志刚刚想开口说话,便被孙大娘打断,只得无奈地继续听下去。
“再说我这个干儿子,乙丁无论相貌脾气都是没得说,又是当官差吃官粮的,功夫好身手高,抓贼破案也是好手,县令老人都高看他一眼,条件着实不错,本该是小姑娘恨不得往上贴的主儿,可惜,他那个不成样子的家,不着调的养父生生将他给耽误了。这些年他的银子都填给了酒鬼养父的无底洞,他那个养父喝足了马尿就撒酒疯,不是满大街的嘴花花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就是跑去赌场里给人当孙子送孝敬钱,**里还保养着一个快褪没了颜色的老妓女。你说,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到这样的人家。”
孙志刚嘎巴两下嘴,无奈的认了,最后只能说:“娘,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还得看人家两人乐意不呢。乙丁不酗酒不惹女人,他的眼界高着呢。就说安宁娘,看着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压得住的主儿吧。”
这回是孙大娘被噎的无话可说。的确,她这边想得天花乱坠百事美好,人家正主看不对眼也是白费。
“阿嚏!阿嚏!”
袁乙丁连打了几个喷嚏,将打好的包裹拎在手里,回头望了眼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鼾声大起的养父袁大同,床边散落了好几个酒坛子。叹息一声,他还是在腰间摸出一块银锭,放到桌子上,这才转身离开。
“阿嚏!阿嚏!”
安宁娘一边揉面一边打喷嚏,疑惑地挠头,难道自己真的伤风了,随身空间里的温度不是恒温么?话说,夏天感冒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只有傻瓜才会做到的事情么。(无辜躺枪的鱼鱼:阿嚏!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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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起,更新时间有些微调整,由下午两点十几分更改为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之间,呃,暂定。今日第一天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