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叹气。
“兜兜,你是认真问这个问题的?”
兜兜不吭声,默默地洗好了餐具,拿了抹布擦干放好去消毒。
等兜兜全部收拾完,云画就抓着他的手,“走,我们去你房间。”
兜兜一声不吭地被云画拉着回他的房间,在路过兰斯房间时,云画说:“这是兰斯的房间,他可能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
兜兜抿唇,没有说话。
云画揉了揉兜兜的脑袋,这小孩,真是!
拉着兜兜回到他的房间之后,云画才说道:“兜兜,这么容易没有自信,不是你的风格呀。”
兜兜撇嘴,“妈妈你都开始喜欢别的小孩了,还管我有没有自信。”
“咦,我看看,我儿子终于变成真正的六岁宝宝了?”云画故意伸手把兜兜的头扭过来,对着她,“来来来,让妈妈好好看看,我们家终于有个真正的宝宝了!”
兜兜的脸瞬间红了,伸手把云画的手拿开,大概是因为恼羞的缘故,动作稍微有点儿大了,云画立刻就“嘶”了一声。
兜兜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别扭了,赶紧抓住云画的手臂看,“妈妈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痛不痛?我给你吹吹!呼——”
云画立刻就笑着,“你小时候不是说,吹吹根本没用的吗?”
兜兜的脸又红了,“……那你还说有用呢,现在是你用又不是我用。”
云画抿嘴笑,“我家这小暖男真可爱。”
兜兜的脸色也摆不下去了,好吧,态度终于正常了一点。
“妈妈,我也不是生气,就是……”兜兜看着云画,很坦白地说,“就是有些吃醋。”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呀,妈妈对你同学也很好,比如诺诺,妈妈当初为了带诺诺来S市看病,还把你一个人留在昆市跟舅舅和舅妈住,你忘了?”云画说。
兜兜咬唇,“那不一样啊,我跟诺诺是好朋友,而且诺诺当时生了那么严重的病,我怎么会不懂事……”
“哦,所以其实是因为诺诺不一样,对吧,对方是诺诺,你就不吃醋,是兰斯,你就吃醋……嗯,这是为什么呢?”云画意味深长地说。
“妈妈!”兜兜害羞了。
云画伸手摸了摸兜兜的脑袋,“兜兜,你是妈妈的儿子,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宝宝,其他的小朋友对于妈妈来说,就只是……怎么说呢,就类似于妈妈对诺诺,对你糖果姐姐他们的那种感情。妈妈会对他们好,但对妈妈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你。”
兜兜的脸更红了,“我又没多说什么……”
云画笑着也不拆穿这别扭的小家伙。
而此刻,正在自己给自己洗澡的兰斯,他并没有使用云画建议的手持花洒去避免冲刷到胳膊的伤口,他直接用的顶喷,头上大大的淋浴喷头,温热的水直直地冲下,水压足够,水量很大。
这样的水量正常洗澡的时候当然是很舒服的,但是这样的水量冲刷在伤口上的时候,就很痛苦了。
可兰斯却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闭着眼睛,也懒得区分沐浴露和洗发水,按了一泵在手心,直接揉在头上,揉出泡沫,丰细腻的泡沫从头发上,冲下,冲到身上、伤口上……
碱性的沐浴泡沫冲在伤口上,只会更疼,但是兰斯完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更甚者,他是完全仰着头,眼睛直视着头顶的顶喷的!
正常人在洗澡的时候,都会很注意把眼睛闭上,否则不管是泡沫还是水,冲到眼睛里都会非常疼。
小孩子更是如此,洗澡的时候生怕水进眼睛,如果不小心水或者泡沫进了眼睛,就会大喊大叫着让爸爸妈妈来帮忙。
可是兰斯,就这样正面仰着头,正对着顶喷喷下来的水流。
此时此刻,他灰蓝色的眼眸变得格外清澈,纯粹得如同是世界上最最珍稀的宝石,在水中折射着让人迷醉的光芒。
这双眼睛如果放在古代的话,肯定会被迷信的人说是妖瞳,因为实在是太美了,美得简直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也差不多是云画从兜兜房间出来的时候,兰斯也从浴室出来,随手用毛巾揉了一把头发,又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这时,薄司擎敲门说道:“兰斯洗好了吗?我给你拿的衣服。”
“洗好了,薄叔叔请进。”兰斯闭上了眼睛又重新睁开的时候,眼眸中的光芒就消散了很多,变得不那么耀眼了。
门没锁,薄司擎直接扭动一下,门就开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只裹了一条浴巾的兰斯。
“这是内.裤,这是衣服和裤子,还有睡衣,赶紧穿上吧,一会儿感冒了。”薄司擎说,“需要帮忙吗?”
兰斯笑容很大,“不用,谢谢薄叔叔,我自己可以的!”
“那我先出去,有事情你再叫我。”
“好的。”兰斯又笑了。
薄司擎心底十分无奈,这小子一定知道自己的优势,他这个笑容,真是个人都拒绝不了。
他正要转身,目光只是随意地从这小子的胳膊上滑过,可是下一秒,他就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的伤口……
跟他说了洗澡的时候注意点,不要沾水不要沾水,可是现在呢?
外面原本应该已经成膜的黄褐色药膏已经完全没了,伤口现在被水泡得发白!
“你洗澡的时候伤口冲水了?”薄司擎问道。
兰斯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笑,“啊,我没注意,没事啦薄叔叔,不疼的。”
这哪里是疼不疼的事情,这样泡水之后,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不过,怎么会不疼呢?
任何一个有过伤口的人都知道,伤口泡水肯定会很疼的,怎么会不疼?无非是能不能忍罢了。
薄司擎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这小子才几岁,这么能忍。
不过再想想他的家庭环境,或许他是习惯了吧。
算了,自己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换衣服,待会儿出来我再帮你上药。”薄司擎说完,就转身走出门去,但是在即将出门之时,他又停住,皱眉,回头看向兰斯,“一会儿我来你房间给你上药吧,别告诉画画。”
“好。”兰斯很干脆地答应了。
薄司擎这才关门离开。
等薄司擎关门离开之后,兰斯挑了挑眉,一双蓝灰色的眸子,重新又变得光彩四溢,灿若宝石。
兰斯看了看薄司擎给他拿进来的衣服,确实没有人穿过,新的过水烘干之后,重新熨烫,看起来跟品牌专柜挂出来卖的一样,但实际上却干净很多,可以直接穿。
衣服的品牌质地,都非常好。
兰斯唇边的笑容越发甜美,他很快就换好了睡衣,想了想,把手臂伤口部位的袖子给卷起来,卷到臂弯以上。
随后,他就出了房间。
薄司擎在楼下,云画也在楼下,俩人靠在一起,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兰斯站在二楼的金属栏杆旁边,往下看。
薄司擎第一时间看到了兰斯,冲兰斯使了个眼色,又跟云画说,“画画,今天的事儿妈可能还不知道,但是爸知道了,你还是先去给爸打个电话,不然他可能马上就来帝都了。”
谈郑越这段时间刚去S市,去陪季长卿。
云画点头,“那好,我先回房间。”
“我去看看兰斯,一会儿就回房间。”薄司擎亲了亲云画的唇,笑着说道。
“嗯。”
薄司擎目送云画上楼,刚才兰斯站立的位置,已经没人了,他微微勾了勾唇,这小子,还……可以,并没有故意给云画看到他的伤口以博取同情。
云画回了房间之后,薄司擎找了医药箱,去了兰斯房间。
薄司擎进去的时候,兰斯正站在窗口往外看,听到动静,他就转头过来看着薄司擎,“薄叔叔,你去陪姐姐吧,我自己来。”
“在手背侧面,你自己不方便。”薄司擎让兰斯坐下,重新给他的伤口进行清洗消毒,再涂药膏。
“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一点。”薄司擎说,“弄脏床单没什么,伤口黏在床单上的话,会更容易感染。”
“知道了,谢谢薄叔叔。”
“行吧,时间也晚了,你早点休息。”
薄司擎提着医药箱离开。
兰斯目送他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不多会儿,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笔记本电脑,双手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一行行字符在屏幕上飞快闪过……
两三分钟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窗口。
看着对话窗口,兰斯输入了几个字符,却又停了下来,一只手放在键盘上,另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小手拖着腮,有些迟疑,似乎是不知道要输入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他关掉了对话框,把电脑关机。
薄司擎回到主卧的时候,云画刚挂断电话。
“我爸非要来。”云画十分无奈,“我都跟他说我没事,他还要过来。”
“嗯。”薄司擎点头,“早料到了。”
“那你还让我打电话!”云画瞪了他一眼。
薄司擎笑,“你打了电话,他可能明天才过来,你要是不打电话,他肯定现在就过来,航线申请不到就打成民航,民航没有航班他敢直接开车过来你信不信?”
“……信。”
云画显然也知道自家老爸是什么性格,无奈了,“车子调查结果出来了吗?我爸来了怎么办啊,他肯定又要不放心,唠叨不说,肯定又不准我随便出门,甚至又要亲自跟着我保护我……”
“调查结果很明显。”薄司擎说,“刹车和发动机都是人为,有人动过了。车子的失控和爆炸,都是人为导致的后果,现在案子已经被定性为谋杀,正在进行调查。顾淮一调来帝都了,案子他负责,明天估计要叫你跟兰斯过去做一下笔录。”
“谁能动我们的车子?”云画的眉头皱着。
薄司擎摇头,“还在调查,目前还不好说,不过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画画,那个幕后凶手的手段,越来越残暴了!”
“幕后凶手?”云画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指的是……”
“就是那个看似是在为你报仇为你讨回公道的凶手。”薄司擎道。
云画抿了抿唇,“这事儿你也知道啊?”
“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说。”薄司擎的表情十分幽怨,像是被负心渣女伤了心的痴情郎一般,“以前爷爷说让我保护你,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不跟我说。幸好爸相信我,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不然……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出了事,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爸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说的呀。”云画小声嘀咕。
“画画!”薄司擎看着她,“你必须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那个凶手很不一般,他策划了那么多起案子,杀了那么多人,却能够全身而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要么智商极高,要么势力极大,要么两者兼有!他看似是在为你报仇,可实际上他的本性从杀戮之中已经暴露无遗。杀了你的仇人,却还没能引起你的注意,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现在他就要开始冲你下手了!”
“这种人,必定是极其不择手段的。”
薄司擎的声音十分严肃,“这次车祸的事情,他做得太仓促了,必定会留下很多疑点,我们顺着这条线查,一定要尽快把他给揪出来,不然有这么个定时诈弹在外面,我根本没法放心让你单独出门。”
云画微微点头。
薄司擎又道,“画画,以后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绝对不让你再落单。”
“真的没事的嘛。”云画小声说,“这里是帝都,正如你所说的,他根本不敢直接冲我下手,也只能是从车子上动一下手脚……”
“你以为这是小事吗?”薄司擎的脸色很黑,“对了,今天车子失控的事情,我听小郑说了,兰斯对声音的敏.感度真的能达到那么高吗?那现在我们说的话,他是不是也能听见?”
云画迟疑了一下,“应该不能吧,这隔着好远呢,而且房间的隔音也很好……”
兰斯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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