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认为没有在销售部门任职过的宋宛言辞实在让人啼笑皆非，她刚想出口反驳，就看见苏林朝自己望了一眼，她便默默噤声。
宋宛正色道，“怕的不是正面竞争，而是有人根本就不想让我们谈成这笔单子呢？”
佐伊有些不明白，而苏林在听见她说这话时，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识接道，“谁会不想让我们谈成？？”
宋宛轻咳一下，“其实如果只是一些外部力量问题都不是很大，但如果难度很异常，那说明大概可能是……”
佐伊这才反应过来，“你意思是说内部出了问题？！”
宋宛没说话，而是投了一个“你说呢？”眼神给苏林，苏林背靠着办公椅，看着几个人经理交头接耳起来，唯独宋宛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片刻，他将视线回到电脑前的那页邮件上，向琰说苏厦武了上海蓝地项目是他们从中做了手脚，近期东省那边的人说有见过苏厦武。
他以一种莫名奇怪的目光回望宋宛，发现她的大胆猜测总是那么精准，他一直以为苏厦武在南省向景失败那件事开始应该有所收敛，谁知道他现在动作是越来越明显，似乎巴不得他赶紧动手将他排出苏氏以外。
会议结束后，宋宛被单独叫到办公室，苏林背对着她。
两人静默了几秒，宋宛捏捏掌心，自知自己该先开口，“苏总，你在犹豫什么？”
苏林答非所问，“你记得苏炎锐来我们公司多久了？”
宋宛皱眉想了一下，自从上回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她如实回答。
苏林又继续道，“你对那个苏烟印象如何？”
苏烟和苏炎锐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人，她毕业多年，也在社会浸淫许久，有着老练精明的思维，更有大家族与生俱来的涵养修为，她完全不像是苏厦武所生的女儿，毕竟气场太过不一样了。
“聪慧，漂亮，大方……”她想到了这几个词，讲得很含蓄。
苏林却摇头，“不，她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我认为苏厦武到目前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将她安排在了财务部门，所以这三年来，他在苏氏所积累的东西远远超过于我……”
“所以你觉得自己不可能轻易动到他？”
苏林终于回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有平日少见的锐利，此刻的苏林是宋宛从未见过的，从容不迫，成竹在胸。
“不是我不想动他，而是有人不想动他……”
苏厦武在苏氏掌权重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他现在是“被贬了”，他手下的那些爱将精兵还是少不了。
而最能动摇到根基的两个命脉都被他握在手里，最不想苏氏有所动摇的当然是至高无尚的执掌者，他更愿意将所有矛盾统一解决后，才能后顾无忧的让苏林继续大任。
所以，那个最不想的人便是苏厦深。
“那如果这回东省的项目他要是再做黄了，你觉得你爸对他的看法会改变吗？”宋宛讲出自己的猜测，苏林眼神一闪而逝的惊愕。
“你的意思是说？”
“不如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他既然不愿意这个项目成功，那我们就如他所愿，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林皱了下眉头，“但是这个项目是佐伊现在在负责的……”
“佐伊只是负责这项目的其中一部分，而且之前跟踪的是苏厦武的人，如果这单子推掉，自然还是落在他们的身上，当然时机需要把握准……”宋宛已经想好了一套方案。
苏林听完她的方案，有些怀疑的神色，“这能行吗？”
毕竟苏厦武生意场上打滚那么多年，岂能是他们能玩得动的人物。
“其实苏厦武那么急于求成，当然也是想在股东面前多加表现，增加他年底大会的投票，老苏总马上要功成身退了，你一初出茅庐的新手，如果他没有失手，你还能有机会吗？”
只要将项目做到三分之二的进度，最后的一个发力留给苏厦武，如果他能谈成也无关紧要，但是最后如果是他搞砸了，自然落不到好听话。
当然苏厦武也不可能那么傻，何况如果真是他一手操纵的东西，那成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但不管成败，至少能让他们能看得清形势，到底是否是他已经全盘在动作。
后来苏林和佐伊特意有了交代，如果这个项目实在没办法做下来，只能留传回去给原来的业务封档，他另外将南省向琰谈到一半的项目让她去接替，对比一个更加简单容易的合作，佐伊自然乐见其成。
她很快将手上所有关于东省项目的资料回传了，将重心全部放去了南省那个项目。
苏厦武的人很快接手项目，苏林听说那个项目快谈成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
佐伊手下的那个业务员给他上交文件时，特别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果然做业务的资源很重要，同样一个项目，在同一个公司里，换一批人结果就不一样了？”
苏林见他能挂上两斤猪肉的嘴巴，有些好笑道，“你这是在抱怨什么啊？”
“也没什么……”他到嘴边的话又吞下去，可才走了两步，似乎又有些不甘心，又回到办公桌前说道，“原来东省那个项目我和经理一起过去了好几趟，但合作就死活谈不下来，都跟好几个月了，也没半点确定的意思，可这大苏总那边这才不到一个月，都已经走合同流程，你说能不气人么？”
苏林一怔，果真这么快谈成了？
见那个业务员似乎愤愤不平，他安慰道，“可能就是运气问题吧……你们现在南省那个项目不是挺大的么？”
听向琰说能做下来差不多也要一百多万的报价。
那业务眉毛提了提，“那不是多个项目，我们这个季度的指标都能完成一半了……”
苏林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没事，再接再厉，还有大项目等着你们的，加油！”
言尽于此，心中再怎么愤慨，而上司抱怨也是有个度，那个业务员牵强得扯了下嘴角，总不好在上司面前还要继续大谈背景关系，最多也就是回到办公桌和同事们腹诽一下，纾解一下心中的郁卒。
苏林静静看着关上的门，心中突然有一股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