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九公主委屈的样子,王博根本就是视而不见。Www..Com桓裕依然不动声色,仿佛他身边的几个人都不存在。
贺康心中暗叹,这两位的性子可谓是对到一块儿去了,怪不得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都是冰山一座啊。再看九公主委屈的都快哭了,贺康身为主人总是按耐不住,微笑道:“公主,那梅子蜜饯是我府中的秘制,公主尝尝味道如何?若是觉得还可以,待会儿在下叫人装一些给公主带进宫里去。”
谁喜欢那劳什子呢!公主理都不理贺康,只起身走到王博的面前,在他一旁坐下来,拉着他的衣袖:“九郎,你怎么不说话呢?我知道你是为阿绣的事情伤心,可是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啊,五天了,她都无影无踪,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呀。这样的乱世……谁知道她怎么样了呢……九郎,你别伤心了,今晚我在宫里设宴,为你接风好不好?”
王博侧脸冷冷的看了九公主一眼,却忽的一笑,说道:“不好,我今晚还有事呢。以后再说吧。”
“那九郎什么时候有空儿呢?你说给我,我好准备着。”那么高傲那么跋扈的九公主居然在王博面前曲意逢迎,连‘本宫’都不称了,居然跟寻常人一样自称‘我’。
王博却不领情,只抬手把衣袖从她的手里牵出来,缓缓地起身离榻,走了两步方才说道:“再说吧。什么时候有空,王博单独请九公主,我们不醉不归。”
“好啊好啊!”九公主高兴地站起身来,三步两步跳到王博的面前,开心的说道:“就知道九郎最好了。”
王博却别开脸去问道:“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搬完么?”
来往搬东西的家丁忙回道:“回郎君,只有这一趟了,马上就好。”
“嗯,那就走吧。”说着,王博也不看贺康,只在路过桓裕的身边时低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四郎,走了。”
“走。”桓裕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案几上,缓缓起身弹了弹衣袖,和王博一起往外边走去。
九公主匆匆忙忙跟上,贺康也赶紧的起身跟上去:“前面父亲已经叫人备了家宴,还请九郎和四郎赏个脸。”
王博摆摆手,说道:“多谢,不必了。”
出了贺家的门,王博在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送出来的贺康,低声说道:“之前我对君的承诺依然有效。事情大概要等下个月方能办妥。”
贺康心中一阵狂喜,忙拱手道:“多谢九郎,多谢九郎了!”
王博侧脸看了一眼那装的满满的两车榻几橱柜等物,淡淡的说道:“不必谢,我把阿绣的东西拉走,你我之间便是两清了。”
“是。”贺康点了点头,又觉得十分的不妥。用阿绣用过的一些旧东西换一个五品的职衔,这种事情真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于是他又摇摇头,叹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九郎才好。”
王博轻哼一声:“说了从此以后你我两清,感谢的话就不必再提。”说完,他一掀长袍上了马车,冷冷的吩咐驭夫:“走吧。”
贺康傻傻的看着王博桓裕带着两车家私走了,便无奈的出了一口气,低声叹道:“真是作孽啊!”
贺庄不解的问道:“大哥,王九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说阿绣没死,难道他把阿绣救了?”
贺康摇摇头,说道:“这个可不好说。你派个人跟上去,看看他把这些东西都拉去哪里,再悄悄地打听一下,看阿绣是不是在那里。弄明白之后速速回来。”
“知道了,我亲自去。”贺庄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九公主来贺家无非是贺绣的冥亲之事,如今被王博和桓裕搅了,也便没什么意思了,从贺家出来后,她越想越是别扭,便招手叫了一个护卫近前来,低声吩咐:“派人跟上王九郎的马车,看他把那些东西拉去哪里。”
护卫应声而去,九公主却没心思回宫,只在一处酒楼门口停了车,带着贴身的宫女奶娘上了楼。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派出去的人匆匆而回,九公主蹙眉问道:“怎么样?”
护卫近前来压低了声音回道:“回公主,王九郎和桓四郎带着那些东西出了城,去了城南郊贺氏阿绣遇袭的地方,把那两车家私都烧了。”
“什么?烧了?”九公主一怔之后,嘴角慢慢地绽开得意的笑来。
旁边的奶娘也高兴地说道:“公主这会儿该放心了,那个贱婢果然是死了。不过九郎可真是重情重义,居然把她用过的东西都去烧了。”
九公主立刻敛了笑,冷声道:“好了!以后此事谁也不许再提,否则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
“烧了?!”贺康听见贺庄的话同样吃惊,“怎么会烧了?”
因为是亲眼所见,贺庄比较冷静,他坐在贺康旁边的榻几上拿起酒樽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说道:“大哥,据此可见阿绣的确是死了。只是王九郎痴心一片,不愿看着她跟别的死鬼结什么冥亲罢了。依我说,阿绣没了,九公主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们。我们又何必非要给阿绣定冥亲让王九郎心里犯堵呢,你说是不是?”
贺康点点头,说道:“能够两边不得罪是最好。我们贺家……到了建康,可真是难做的很啊。”
贺庄自然明白家族如今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一个不慎得罪了谁,父亲的官职就没了,贺家虽然也是上百年的士族,可是在这次南迁的过程中已经伤筋动骨,若是在朝中没有了地位,以后的日子可真是艰难了。
似是看出了兄弟的心思,贺康笑了笑,说道:“你也别太过颓丧,王九郎说了,之前他许我的五品职衔,会在下个月定下来。到时候为兄我入朝为官,和父亲也有个照应。我们贺家会慢慢地恢复过来的。”
贺庄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叹道:“果然是王家的九郎,真真是一言九鼎。如此,家族便真的可以慢慢地复苏了。”
“是啊。”贺康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阿绾已经许给了桓四郎做贵妾?二叔一向比较疼你,回头你多去那边走动一下,阿绾的事情不要因为阿绣的事情耽误了。”
“是这个理,不过这事儿我去说——不如让母亲跟祖母说一说更合适?”
贺康摇头道:“祖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再加上太原王氏如今也乱成一团,祖母的心里哪里还装得下这些事情。二婶娘跟母亲……也不过是面上的事情,阿绾的事情母亲不便多说。你便通过那边的阿盛头信儿吧。也不必说的太过,阿盛一门心思的想寻个职衔呢,这事儿若在桓四郎那里根本不算什么。”
贺盛是二房的嫡子,贺庄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只点头道:“这事儿交给我,大哥放心吧。”
城南门外,王博和桓裕看着那些榻几橱柜等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方吩咐人把灰烬处理干净,坐了马车回了城中。
回城的路上,桓裕与王博同车。看着王博定定的神情,桓裕忍不住问道:“阿绣到底在哪里?”
王博抬眼看了桓裕一眼,说道:“贺家的人不是说过了吗,已经死了。”
“你连我都不相信了?”桓裕微怒的瞪了王博一眼。
“呵呵……”王博忽然笑了,“阿绣亡故了,但那个曾经救过你我的女子还活着。四郎放心,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她。”
“带我去见……她?”桓裕被逗笑了,“四郎,你该不会有心娶她为妻吧?能让我桓裕去见的人,可从来没有什么女子啊。”
王博冷冷的瞥了桓裕一眼,正色道:“怎么,她那样的女子,不值得你去见吗?”
“呃……是,是得去见见,救命之恩,尚未来得及感谢呢。”
……
十月,贺康果然入朝为官了。至于是王博动用了那一层关系让他当上这个内史的职衔的,谁也说不清楚,总之到此时贺公彦父子都在朝中为官,一个是四品御史中丞,一个是五品内史。
十一月,贺公易之嫡女阿绾带着二十四车妆奁嫁入桓家,成了桓裕的贵妾。同月,贺公易也被元帝封为中书侍郎,亦是五品的职衔。
贺氏一族在短短的时间里一跃而起,成为建康城中不容忽视的士族。贺家上下一团和气,连王老夫人的病情也好转了许多。只是,贺家诸事顺利,唯有贺敏的婚事却一拖再拖,婚期迟迟没有定下来,这让温夫人十分的着急。
这日上午,贺纹回家来给老夫人和温夫人请安,温夫人见了她心中更是烦闷,只是她如今是出嫁的女儿,又怀上了苏培的孩子,面上不好太过,便吩咐韦氏:“你陪着大姑娘去说话儿吧,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们了。”
贺纹福身告退,随着韦氏去了韦氏居住的侧小院,尚未进门却正好碰见了陈氏,陈氏忙上前施礼,很是客气的叫了一声:“大姑奶奶。”
自从贺绣死了之后,贺纹益发的嚣张,对待陈氏自然不会客气,她冷笑一声,把陈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嗤笑道:“陈姨娘啊,怎么你越来越憔悴了?看你这脸色……啧啧,可真是差啊。”
陈氏低了低头,说道:“多谢大姑奶奶关心。”
“哎呀——也不知道阿绣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你说王九郎对她一片痴心,怎么就没想到给姨娘你留些银子财帛的养老呢。”说着,她又回头看了看韦氏,说道:“姨娘,你把我给你的那二两参拿给陈姨娘补补身子吧,回头我再给你送好的来。”
韦氏忙说好,陈氏却婉言道:“多谢大姑奶奶厚爱,奴当不起。”
贺纹冷笑道:“这有什么,想当初阿绣跟我好着呢,阿绣多有心计啊,哄得王九郎和谢三郎都舍不得她,争着抢着要她。哎!只是可惜啊……最后落得个灰飞烟灭,什么也没有了。”说着,她又笑了笑,挽着韦氏的手臂,说道:“姨娘,咱们走吧,今儿我给您带了银丝血燕呢。这可是宫里才有的好东西。我家夫主特意给我的。”
韦氏十分的高兴,便对陈氏点点头,扶着贺纹进了自己的小院。
陈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她旁边的小婢女气不过,跟在陈氏的身后低声说道:“她有什么呀,不过是给人家做妾的,瞧那嚣张的样子,竟比二姑娘还张狂,呸!”
陈氏皱眉道:“她毕竟是府里的大姑娘,不是你我能够随便啐的。你要懂得守规矩。”
小婢女十分不满的看了陈氏一眼,点头道:“是,姨娘的话奴婢记住了。”
看着小婢女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样子,陈氏的心又沉了沉,暗暗地想着,阿绣定然是没有死的,她一定还活着。她那么聪明,能把酆儿安排的好好地,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呢?她身边有护卫,又有财帛,还有庄子和店铺,说不定她已经去了临州了呢。是啊,她一定还活着,我必须好好地,等着她回来……
打发走了贺纹,温夫人遣退了所有的仆妇婢女,只把温桂生留在屋子里,叹道:“谢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婚期已经一拖再拖,怎么就定不下来呢?原来还说在年前把阿敏的婚事办了呢,如今看来只能等到年后了。”
温桂生忙劝道:“夫人何必着急,现在夫主和大郎君都在朝中为官,二郎主也已经是五品的职衔了。我们贺家有中兴的迹象,这婚嫁之礼已经过了一半儿,难道谢家还能悔婚不成?”
温夫人叹道:“自从我们拒绝了阿绣做媵之后,谢家人的态度便一次不如一次,我听说谢三郎身边还有个侍妾已经怀孕了。这怎么行呢?若是那贱妇生了儿子,可叫阿敏在谢家如何立足呢?”
“这真真是他们的不是了!从来没听说嫡妻尚未过门,妾氏便怀孕的道理。这个谢三郎可真是……”后面的话温桂生不好说下去,毕竟是姑爷,而且谢家又是高门,不是她一个妇人随便诋毁的。
“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难看吗?”温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跟老爷说,老爷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温桂生叹道:“谢公翥是一品宰相,三郎却只是个士子,并不入朝为官,据说他以游历为名已经离开了建康城,这婚期的事情,夫主也是没有办法呢。”
温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在眉心处揉了揉,说道:“这可怎么办呢,如此再拖下去,怕是对阿敏的名声十分不利啊。”
“夫人,二姑娘年纪也不算大,倒是大郎君过了年已经及冠了,是时候定一门亲事了呢。前些日子九公主来咱们家,倒是对大郎君很是客气,不知道咱们大郎君能不能……”
“那是不可能的,别痴心妄想了。大郎是我的儿子,我自然希望他能够尚主,可我们家虽然已有中兴之势,但较之王谢袁萧几大家族还甚远,尚主的事情是轮不到我们家的。那次我听二夫人说,桓家有一对双生女生的极好,也极有才华。若是能跟大郎配成双倒是极好。”
温桂生赞道:“夫人说的不错,本来阿绾姑娘给桓家四郎做贵妾,便有些牵强。这贵妾再有身份也是妾,若是大郎能娶桓家的姑娘为妻,可就是正经的联姻了。况且,大郎君的妻室将来可是咱们贺家的宗妇,桓家的那一对双生女并不是嫡长女,来咱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温夫人点点头,又觉得心里没什么底,只谈到:“此事也还要从长计议啊!”
建康城东宋家屯。
贺绣身上披着一件雪貂毛的斗篷踩着木屐站在屋门口的飞檐下,看着空中飘落的朵朵雪花。
明珰拿了一个紫铜手炉来放到她的怀里,呵了口气说道:“这天儿可是真冷。姑娘,还是去屋里吧。”
贺绣没有动,看着地上渐渐地一层白,问道:“这样的天气,是不是会耽误路上的行程?”
“姑娘放心,酆小郎今儿不到,明儿一准就到了。北边的雪许是下的大一些,但酆小郎二十日前便出发了。这会儿至少已经过了临州。临州城往南都是官道,这点雪不算什么的。”
“说的不错。”贺绣点点头,抱着手炉慢慢地下了台阶。
本来贺绣是想去彭城找贺酆的,只是王博不同意,说让她在这里等,他派人去把贺酆接过来。贺绣想着或许贺酆来了能见娘亲一面,所以便同意了。这两个月里她一直住在宋家屯,每日三餐都是她喜欢的,闲暇时候看看书,练练鞭。
哦对了,因为知道她喜欢练鞭,王博特意从自己的护卫中找了一个善于用鞭者来保护她,若是天气好的话,贺绣都会向他请教一两招鞭法。因为今日下雪,屋子里有些暗,外边又没办法练鞭,她便一个人闷闷的站在屋檐下看雪。
“姑娘小心些,这青石板的台阶落了雪,滑的很。”说着,明珰一边搀扶一边吩咐旁边的农妇:“只把这青石板上的雪扫了,余者一改别动。”
那农妇哪里懂得什么雪景,本来一见雪盖住了地面便要扫的,只是明珰又说先别扫,看姑娘有没有赏雪的兴致。贺绣笑了笑,心想毕竟是王九郎身边服侍过的人,对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倒是懂得极多。
雪却是越下越大,至晚间的时候院子里的那颗桂树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压得树枝都垂了下来,那桂树叶子还是绿的,映着雪宛如老坑玻璃绿一样,水漾动人。
贺酆没有到,王博却来了。
明珰听见外边农妇请安的声音,忙高兴地上前去打起了厚厚的门帘。王博裹着一件紫色暗纹水貂毛的斗篷进来,身上落了片片的雪花。
贺绣也起身上前去,一边轻轻地把他肩头的雪花打落,一边解开了斗篷,低声说道:“这么大的雪,九郎怎么来了?”
“上午出门的时候见雪并不大,还以为中午会停呢,不想越下越大。如今这会儿足有两寸厚了。”王博说着,又接过明珰递过来的手炉暖了暖手,又道:“这建康城也能下这么大的雪,可真是奇了。”
落座后,王博转头看着立在一旁的贺绣,说道:“我把你那匹小马驹带来了,叫阿信调教调教,过了今年冬天,到明年天气一暖你就可以骑了。”
贺绣端了一盏热茶上前来递给王博,笑道:“我要亲自调教它,不然它跟我不亲。之前再义兴的时候我就有一匹小马,是枣红色的。”
王博轻笑:“原来阿绣还曾养过马。”
贺绣扁了扁嘴巴,轻声哼道:“有些时候这些畜生要比人更值得心疼。”
“阿绣心中还是郁闷难解。”王博把手中的热茶放下,伸手去拉过她的手,低声劝道:“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
贺绣低了头,郁闷的说道:“岂敢,阿绣现在可是九郎的奴婢呢。”
“你就是嘴硬,我若真把你当成奴婢,你还是这个样子么?”王博抬手捏了捏泛红的脸蛋儿,低声叹道:“一个多月没见了,见面就气我。有你这样的奴婢么?”
“那应该是怎么个样子啊?”贺绣偏了偏头,往王博的身边靠了靠,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顽皮的低声笑道:“郎君,要奴婢怎么服侍您呢?”
“唔,先让你家郎君抱一抱。”王博说着,伸出手臂去圈住了她的腰身,“你家郎君有些冷呢,卿卿过来给我暖一暖。”
说着,他沁凉的手指已经探进了她的棉袍里,如玉般的温度触及肌肤,她的身子蓦地一僵,下意识的哼了一声。但觉眼前忽然一暗,唇便被他咬住。
“不要……这样……”她下意识的去推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树上、院子里,屋舍、后山,到处都是融融大雪,一地银白。
房中有四个炭盆,淡蓝色的火苗簇簇的燃烧着,满室的暖气,这样的拥抱中,贺绣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从额头到脚趾,身体每一处都火辣辣的难耐,王博转身将她放倒在榻上,顺势压制性地继续吻她。他的吻并不温柔,算是有些野蛮,娇艳的唇被他掳住,狠狠地蹂躏,贪恋的像是要霸占这个小女人的所有呼吸。
知道她还是容易紧张,王博温柔又恶意地用嘴唇在她鼻尖轻蹭,断断续续地缠吻对方,从接吻不久起,到这一刻醉人不休的缠绵中他低沉的呼吸。贺绣自然明白他的忍耐和难捱,这一世她是未出阁的小女子,但她是活过一世的人,与房中欢爱之事自然是懂得。
“九郎,别这样……”她别开脸去挣脱了他的唇。可他却不管不顾的咬住了她的耳垂。
“啊……”一阵酥麻遍及全身,她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忘了是怎么被他搂进怀里,也忘了是如何开始亲吻,更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压在了榻上,当贺绣感觉到丝丝冷意,才意识到她的宽大的衬衫被他削离了身体,而他湿热的唇舌则辗转地吻过她的颈窝、锁骨、撩起她久封的快乐,汹涌澎湃……
凉凉的酥麻之感几乎令她战栗,却又让她贪恋他赋予的甜蜜。怯怯地攀紧他消瘦英挺的背脊,贺绣不知所措。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王博有些激动难耐,修长如竹的手更是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游走,流连着探索她身体的奥秘。然而,当火苗迅速窜升时,他却在粗重的喘息中停止了一切动作。抱紧她,他把脸埋在她颈窝。
贺绣几近赤luo的身体被压在下面,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羞得全身泛起绯红,小手更是紧张地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下意识挪动了一下,似是想避开这亲密异常的肢体相缠。
王博嗓音低哑地要求:“别动,乖,让我抱会儿。”片刻,他扯过刚被他剥离的那件蜜合色长袄把她裹住,紧紧地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卿卿,讨你的郎君欢心才是奴婢该做的事情,你行吗?”
“不行……”贺绣轻笑一声,抬手推开他的怀抱,转身坐到一旁去,抬手梳理着凌乱的长发。
王博还要再说,她却忽然扬声叫道:“明珰?饭菜还没有好么?”
“已经好了。”明珰应声而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农夫抬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摆着慢慢地饭菜端了上来。
“这里是乡野山村,没有精致的食物供郎君享用,就请郎君凑合着用点吧。”贺绣说着,抬手把中间瓦罐儿上的盖子揭开,但有一股浓浓的香味扩散开来。
“好香!”王博微微倾身看向瓦罐里金黄色的汤水和肉块,问道:“这是野鸡汤么?”
“是野鸡,配了山参,冬菇,还有几中温补的草药一起炖的。炖了半日了,郎君尝尝可还入得口。”贺绣说着,便拿起竹勺木碗来给王博盛了半碗汤。
“阿绣竟然也懂这些?”王博接过碗来尝了一口,但觉鲜美无比,便忍不住再喝。
“不过是闲着无聊,从书上琢磨出来的罢了。”贺绣说着,又拿了竹筷夹了几片冬笋放到王博的碗里,“郎君若是喜欢,我便把这做法写下来交给郎君带去。”
王博点头笑道:“那样我便是时时刻刻都忘不了阿绣了。”
贺绣轻笑一声,不再多说。自己也端起饭碗来慢慢地吃粥。
王博又问:“你那是什么粥?看着便好,给我也来一点。”
“这个是紫芋粥,粳米,紫玉,还加了一点银耳和百合。”贺绣说着,果然也给王博盛了一碗粥,又道,“百合有一点点苦,郎君若是不喜欢,叫明珰拿点蜂蜜来调上吧。”
明珰忙拿了一个白瓷罐来,用竹勺挑了些蜂蜜放在碗里。
王博很是喜欢,一边吃一边跟贺绣说些建康城里的事情。
别的事情贺绣都不怎么上心,听说贺绾已经出嫁到了桓四郎身边时,她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说道:“可惜我不能前去给他们道贺。这个阿绾姐姐倒是个心善的。”
王博笑道:“阿酆就要来了,只要他到了这里,我便有办法让你回建康去。”
“哦?”贺绣不解的看着王博:“郎君有什么办法?”
王博笑而不答,只顾吃东西。贺绣扁了扁嘴,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再追问。
其实办法还真是不难,是传说中的易容而已。
贺酆到了之后,王博便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来庄子上,那老嬷嬷给贺绣见礼后,便打开自己随身带的包袱,取出了十几二十个青花瓷盒子,贺绣惊讶于盒子里的五颜六色各种彩泥,另有各种药粉小瓶。
那老嬷嬷请贺酆和贺绣坐在一起,她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笑道:“女公子和小郎君本就是亲姐弟,长得已经有五分像了。只是女公子的下巴尖尖的,眉毛细长,眉眼之间尽是女儿家的柔美。这些都好掩饰,待老奴试试。”说着,她先拿了一颗药丸给贺绣含在口中,贺绣便觉得牙根有些麻木,不过片刻的功夫,药丸融化,口中尚有淡淡的药香。趁着这个功夫,那老嬷嬷便拿了笔刷沾了彩粉在贺绣的脸上描画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老嬷嬷终于会心一笑,说道:“好了,给女公子那一身男子的衣裳来吧。”
明珰答应着上前,拿了一件暗紫色银线斗文的裳服给贺绣换上,一直坐在旁边的贺酆早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换了衣服,又把未嫁女的发髻散开,梳理顺滑后又把额前的发丝系到脑后,明珰又拿过一根紫色的绸带在贺绣的额上一勒,在脑后打了个结系住。
“真是神了啊!”贺酆终于喘过气来下了榻,走到贺绣的跟前,细细的打量着,惊讶的笑道:“天下竟真的有这种易容神术!姐姐真的成了酆儿了!”说着,他转身从老嬷嬷的手里拿过一把铜镜给贺绣照着,连声说道:“姐姐快看,镜子里的你和我是不是孪生兄弟一样?”
果然是一般无二,真真是孪生兄弟。
贺酆是男儿家,这半年来在庄子里衣食无忧,心情也不错,身体长了不少。贺绣却因为奔波劳碌加上女儿家的身子本就长得慢,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是一般高了。
“哎呦,这可是难认了。”贺绣笑着看了一眼明珰,问道:“你能分出我们两个谁是谁么?”
明珰笑道:“自然分得出,奴婢服侍了姑娘这么久,姑娘的性格习惯还都是知道的,而且说话的语气同酆小郎也不一样。亲近的人一下就能分得出来。至于那些外人,分不出来才好呢,咱们本来就是要这样嘛。”
贺绣笑道:“这个主意真是不错。只是是不是以后我每日都要如此装扮一番才能出门呢?”
那老嬷嬷忙应道:“刚才姑娘吃了一粒药丸,那是让压根有些肿的,这样姑娘的下巴就没那么尖了,眉骨这里奴才是用针刺的手法,这些以后都不用再修饰了。只是女公子眼神柔媚,脸上较之小郎君有些苍白,奴用了些彩粉稍微做了些修饰。姑娘见外人的时候尽量少说话,要从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自己是个郎君,不是姑娘就好了。老奴夫家姓金,从今日起会随侍姑娘左右,姑娘不必担心。”
贺绣笑道:“有金嬷嬷在身边,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金嬷嬷重新给贺绣见礼,又道:“九郎吩咐过了,今日姑娘与贺郎君叙一日的话儿,明儿一早请二位去建康城。”
贺绣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明珰,带嬷嬷去休息吧。”
明珰答应一声同金嬷嬷一起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贺酆便拉着贺绣的手臂,姐弟二人坐到榻上去说话。
这次贺酆来是祝叟做的驭夫,原本贺酆说天气寒冷让他留在临州城休息的,可他不放心,非要来看看。见到祝叟,贺绣不由得又为百灵掉了些眼泪,倒是祝叟劝了她,说九郎派人用了上好的棺木装裹,又给了些金叶子,并让他在庄子里挑一个喜欢的人过继做儿子,他们两个人也算是知足了。
贺酆还带了彭城和临州城两处田亩店铺的账册来给贺绣看,又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大小事情都说给贺绣听。贺绣很是开心,又拉着贺酆说道:“你已经被父亲逐出了家门,而我又是个已死之人,咱们姐弟二人这姓氏,应该改一改了。”
“姐姐说的是。若我们还是姓贺,只一声平庸倒也罢了,若是想有所作为,怕是不能清净。姐姐说我们改为何姓好呢?”
贺绣轻笑道:“之前我们在义兴郡的时候,一直是在外祖父的荫蔽下长大的。贺氏家族从来没给过我们什么,倒是给了我们一些灾难。不如我们改姓陈吧,外祖父只有娘亲一个女儿,他老人家的血脉到了我们这里原本就断了,若你能替他老人家延续香火,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也该是欣慰的。”
“嗯,就依姐姐的话,从今儿起我便叫陈酆。”
贺绣笑着点头,说道:“那我就是陈秀了。”
“绣字还是带着女儿气,姐姐如今女扮男装,不该用这个字了。”
“这是自然,我已经想好了,改成‘木秀于林’的‘秀’,你看可好?”
“甚好!甚好!”
“那就这样定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用午饭,等会儿姐姐带你出去走走,看看这建康城周围的农庄跟彭城和临州有何不同。”
“嗯。酆儿以后不管何事,都听姐姐的。”
“不对,”嫣然一笑,清澈的眸子中波光潋滟,竟有妖媚之色,“你应该说都听兄长的。酆儿,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兄了。”
“对对!大兄在上,弟酆有礼了。”
……
第二日,已经改名陈秀陈酆的姐弟二人乘坐马车,由祝叟驾车,阿信带着王博调过来的三十名护卫策马相随,浩浩荡荡的往建康城去。
五十里的路程走了大半日,冬天里本就昼短夜长,到建康的时候已傍晚时分了。建康城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前几日的积雪已经化了大半儿,唯有阴暗角落里还带着点点洁白。
从东城门进城,只需走过一条街道拐一个弯儿便是王博的私邸。
门口的家丁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便有人迎上来询问。阿信把准备好的名帖送上去,朗声道:“请回王九郎,义兴陈家二位郎君慕名拜访。”
那家丁奇怪的看了马车一眼,接过名帖后看了看,说了一声:“请稍候片刻。”便转身进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什么时候有了义兴陈家一说?这陈家士族不是颍川的么?
今日王博一日没有出门,只约了桓裕在家小酌浅饮,读书下棋。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而他等了一日的人还没有出现,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桓裕把手中棋子一丢,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乎?”
王博吃的一笑,说道:“已经五日不见了。”
桓裕仰天长叹:“噫!谁会知道,自幼冷清孤傲无人敢接近的九郎竟也是一痴情儿。”
话音刚落,便有人进来回道:“回郎君,门外有两位公子说是义兴陈氏大郎二郎前来拜访。”
桓裕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义兴陈氏?你家郎君忙着呢,没空见,叫他们改日再来吧。”
家人抬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王博,躬身答应着转身出去。王博的眼前忽然一亮,忙道:“且慢!请他们二位进来。”
“九郎?”桓裕无奈的叹道:“说不定阿绣一会儿就到了,你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岂不是耽误了正事儿?”
王博笑道:“不必一会儿,她这就到了。”说着,他大袖一甩,款款的坐在了榻上,悠然端起香茶,慢慢地啜了一口。
“到了?”桓裕疑惑的看着王博,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轻笑一声坐在了他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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