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扫过窗外，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入与中转站相反的一条山路，不远处就可以看见光秃秃的小山包。
“A姐！开始吧，距离交接还有两分三十秒！”
陆源微微抬头，余光一扫，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伙，手里拎着把双管猎枪，枪托上涂着乱七八糟的彩绘，正凑到一位比他高了半头的女人身边耳语。
那女人给人第一感受就是高挑，黑色的皮质风衣，腰间束着条环环相扣的铁链，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脚踩平底高腿皮靴，目测至少在一米八以上。
她拢着精干的齐耳短发，一双饱含煞气的丹凤眼，凝视着手中一张A4大小的纸，时不时抬头，逐一扫视每个人的样貌。
片刻之后，她收起纸张，凝眸注视，手指快速的点了几个人，平淡道：“他，她还有他，第六排最里面。”
“A姐？就四个？不是五个吗？”
A姐摇摇头，柳眉微蹙：“运气不太好，素质最高的叫苏澜，并不在车上。好了，猴子，给他们带上头套，在预定地点交接！”
苏澜！
陆云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就看见称作猴子的家伙，冲其他人使着眼色，各自掏出黑头套，朝点过名的那几个学生走去。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去NM的！”
第一个被点名的男生，惊慌失措的大叫，回答他的则是狠狠一枪托，瞬间砸的鼻血横流，委顿在座位上。
“猴子，别动手！”A姐冷声吩咐。
“哦。”猴子讪讪的收回微冲，又威胁的扫了眼其他人，才恶狠狠的将头套罩住那男生的脑袋，一把就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两个虽然吓的屎尿齐流，但都不敢做声，任凭他们将头套罩上，进入一片黑暗。
而第六排最里面的位置，赫然是柳晓晴。珠泪横流的俏脸上挂满了惊恐至极的表情，一双小手本能的抓住关智的胳膊，不断的颤抖着。
“大智哥，大智哥。”语调战栗，声声如泣。
埋着头的关智忽然脖子一梗，趁着那人伸手，猛地跳起来，伸手就想夺枪。
“干！”
那人身材不高，矮胖矮胖的，勉强到关智的肩膀，反应却快的出奇，胳膊一抖，手腕一转，看都没看清楚，一拳就擂在关智的太阳穴上。
噗通一声，关智倒地，抽搐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大智哥！”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柳晓晴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抱着关智的身子嚎哭起来。
陆云双目赤红，牙齿咬的嘎巴嘎巴响。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眼见铁哥们遭此厄难，生死未卜，心中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大骂一声：“艹你NN的王八蛋”，一手撑着椅背，跳到了过道上。
正要拉扯柳晓晴的矮胖子，猛地抬头，小眼眯成一条线，冷冷的盯着陆源，嘴角慢慢凝起一丝冷笑。
他拍拍手，一脚踏在关智的胸口上，任凭柳晓晴死命的扳住他的大腿，好整以暇的讥讽道：“小兔崽子，你还挺有骨气。”然后挑衅的勾勾小手指。
“大宝，别玩了！A姐，警卫队的直升机追上来了。”开车的光头，嘴里叼着跟大雪茄，拎起霰弹枪，递出窗子，砰砰砰连开好几枪。
A姐淡淡道：“老鹰，通知B组，按计划交接。”
“是！”
大宝应了声是，一把抓住柳晓晴的头发提起来，狞笑一声，脚尖探进关智身下，猛地一挑，竟然将体重达160的关智凌空踢的飞了起来。
陆源首当其冲，站在狭窄的过道中，避无可避。
咚的一声闷响。
关智壮硕的身躯，重重的砸到陆源身上，滚落在地。那感觉，就像被一只高速奔跑中的大象击倒，头昏眼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人心惶惶之际，车内突然暗了下来，公车进入了隧道。疾驰了约一两百米远，忽然一脚急刹停住，A姐轻喝一声：“交接！水鬼、大宝，你们留下，按计划撤离。”
在嘈杂的喝骂中，那四个带头套的学生被推搡着下车。车窗外面，模糊中停着一辆白色厢货，货仓上写着：东升蔬果。
学生押进货仓之后，光头男从驾驶位跳下去，喊道：“水鬼，大宝，交给你们了！”
名叫水鬼的家伙，穿皮衣带耳环，头发染成棕色，笑嘻嘻的跳进驾驶位，把冲锋枪抛给个胖乎乎的家伙，吆喝道：“大宝，瞧咱们的了。”
大宝双持冲锋枪，擎起来对准车厢众人，哈哈笑道：“小混蛋们，瞪大你们的狗眼，好戏登场！”
哒哒哒哒……
冲锋枪毫无征兆的咆哮起来，黑暗的车厢里，充斥着惊恐的哭叫声、击中金属和弹壳落地的叮当声。
被关智压的差点儿背过气的陆源，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车厢里猛的一亮，驶出了隧道，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到处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学生。
过道上的大宝面目狰狞，抖动着脸上的肥肉发出快意的狂笑，似乎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
吱呀，金属扭曲的声音传来，头顶上的车盖，突然撕裂，倒卷着飞上天空。原来他并不是在屠杀学生，而是在撕开车顶。
嗡嗡嗡……
三架警用直升机，出现在视野中。大宝哈哈一笑，熟练的更换弹夹，擎起双枪，对着直升机一阵猛烈扫射。
两架直升机灵活的盘旋躲开，另外一架则不幸中弹，摇摇晃晃的朝着下面栽去。片刻之后，轰隆一声巨响，爆炸解体。
警笛声由远及近，快速的靠近。驾车的水鬼，丢过来个布袋，狞笑道：“大宝，请他们吃甜瓜。”
“免费赠送！哈哈”大宝恣意狂笑，从布袋里掏出手雷，用牙咬掉拉环，接二连三的丢出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车厢仿佛都受到了爆炸的冲击，东倒西歪，宛如蛇行。
“大宝，扶稳，路障！”
水鬼话音刚落，车身猛地一滞，大宝身子后仰，双手抓住座椅，冲锋枪滚落在地上。强大的惯性，促使关智和陆源咕噜噜顺着过道，滑向前方。
看见大宝那张恶脸，陆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本能的一脚踹上去，正中大宝的裤裆。
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打架先踢蛋。任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都承受不了蛋蛋的忧伤。
哇的一声惨叫，大宝双手捂着裤裆，五官扭曲变形，似乎根本就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敢攻击他！
车身又是猛地一甩，弓着身子的大宝猝不及防，趔趄着撞在车门上。巨大的冲击力将车门撞开，眨眼间滚了出去。
水鬼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驾驶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回头一看，不见了大宝的踪影，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一脸懵逼的状态持续了有两三秒钟，歇斯底里的骂声响起：“我艹你NN的祖宗十八代，你们都要给大宝陪葬！！！”
在这一刻，渭河大桥四个大字，出现在挡风玻璃中央。这是通往工业区的必经之路，下面就是甘霖市唯一的河流——渭河，全年水量丰沛，是旧元时代长江的重要支流之一。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水鬼要干什么了。
轰的一声。
早就濒临散架的公交车，冲破护栏，坠往波涛汹涌的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