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心内大呼巧合,那边厢,谢家婆子已经转过来,面向他福了福身。
“我们表小姐今日,承蒙苏老板照顾了。”婆子便是方才谢婉容唤作李妈妈的那个,这妇人容长脸,表情略严肃,但是礼数却很周全,并不惹人厌。
不过,她似乎误会了什么啊。
自己并没有照顾这位文家的表小姐什么。
若不是李妈妈她们追来,他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谢婉容的真实身份呢。
苏远刚要解释,却见谢婉容对他暗暗摇了下头,眼中似有请求之意。
这是,让自己不要说?
苏远略想了一下文家如今的情况,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拱手回了一礼,道:“这位妈妈实在客气,上门是客,苏某自会好生招待。”
这话倒也没错。
谢婉容是文家的客人,进了这铺子里,也是苏远的客人,苏远做生意,自是要好好招待客人的,没什么不对。
苏远的话刚说完,就见对面的谢婉容微微松了口气。
谢婉容是文家的客人,文家不好怠慢,她自己,似乎也不想给文家惹麻烦,看起来,倒像是个和善好相处的,样貌也堪称上佳,行止有度,教养极好,这样的女子,文韬竟也不满意么......
或许,不是不满意,只是因为心里先装了别人,所以,面对再优秀的姑娘,文韬的心,一时间也不会再起波澜了。
思及此,苏远暗暗摇了摇头。
文家这门亲事,怕是还有的磨啊。
希望文韬此行回来,能将一切想清楚,尽早下决断才是。
谢家的仆妇丫鬟追来了,谢婉容也就没有再向苏远打听安笙的事,只得带着些许遗憾,跟谢家仆妇丫鬟们一起离开了。
......
安笙却并不知,在她走后,竟会有人向苏远打听她。
她也没工夫去关注这些事,因为她一回府,便被徐氏请过去了。
徐氏这两日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说是身子不舒服,要静养,怎的今日突然又召见自己了?
是想要问那日护国公府上的事情?
可是这都过了好几日了,现在才来问,也不嫌晚么?
又或者,是叫自己过去看病?
安笙带着疑惑,一路到了松鹤堂。
然后,盼夏亲自来接,引着她去见了徐氏。
盼夏直接将安笙引到了徐氏的卧房。
徐氏靠在床头坐着,头上戴着深棕色寿字纹抹额,神态有些疲惫,好似真的病的不轻。
安笙福身见礼,徐氏叫了起,又叫盼夏搬来小凳与她坐。
安笙谢过之后,老实坐了下去,然后关切问道:“祖母身子怎么样了?”
徐氏轻轻叹了一声,摆摆手,“老毛病了,不当事。”
她就是有些头疼,确实不是大毛病。
都是这几日事情太多,给闹的,又不能出门,怕听到别人拿顾凝薇的事情来奚落她,所以整日关在房里,头疼虽不重,但也总不见好,是以有些憔悴。
徐氏说没事,安笙却不能完全当真。
正待要接着关心两句,却听徐氏又接着说道:“我今儿叫你过来,是因为方才接了个帖子,所以叫你来商量一下。”
徐氏接了份帖子,要跟她商量?
安笙不由惊讶。
这是什么帖子,竟然让徐氏要跟自己商量?
“祖母折煞孙女了,”安笙惊讶道,“敢问祖母,是谁家的帖子?”
徐氏这回倒是没打什么机锋,痛快答了,“四月二十八,乃药王菩萨圣诞,南诏重佛法,邺京尤甚,这些年,每逢四月二十八,邺京各大世家都会派人施药,以彰药王菩萨善心,不过今年......”
徐氏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才又接着道:“可今年,护国公府突然牵头,说要联合诸家一同施药,如今这帖子,已经下到各家了,我手里的这一份,是顾家的。”
安笙听完徐氏的话,便知道徐氏为何叫自己过来了。
按徐氏所说,往常每年四月二十八,大家也都施药,但是各做各的,都不相干,可是今年护国公府突然牵了头,说要大家一道做这件事。
护国公府的名头,牵线做这样的善事,怕是少有人会不应。
不过,据她所知,护国公府近些年一直非常低调,怎么这一次,倒凑起这个热闹来了?
对,凑热闹。
在安笙看来,每年都一样做法的事情,今年突然出了不同,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那就是要凑热闹。
果然,下一刻就听徐氏说:“我从别处得来的消息,说是护国公府老太君前几日,替上了战场的孙子卜了一卦。”
安笙认真聆听,疑惑地看着徐氏,好似在问,然后呢?
徐氏却似乎没有看见安笙的疑惑,兀自皱着眉头,面上也有不解,“按说他们家替陆铮卜卦,也不奇怪,从前陆铮出去的时候,魏氏也总替她这个宝贝孙子卜卦问吉凶,可是这次,她卜完了卦,却大张旗鼓地招呼大家聚到一处,我实在有些想不通,她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还没有死心......”
最后一句话,徐氏说的非常小声,更像是不经意间呢喃出来的。
若非安笙耳力过人,还真就未必能听清。
徐氏说,魏老太君还没有死心?
可到底什么样的事情,叫魏老太君还没死心呢?
徐氏刚才又提到了陆铮,卜卦,问吉凶,陆铮......
不会是,为了陆铮的亲事吧?
想到这个可能,安笙心头,忽然一惊,紧接着,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心里好像隐隐有些不怎么舒服似的......
这感觉来的很奇怪,又有些莫名其妙,安笙皱皱眉,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这时候,便听徐氏又道:“陆家什么心思,现在尚且不知,不过,帖子既然下了,那就不能不去,可你也知道如今府里的情况,你母亲和大姐还有三妹妹,都不方便出门,所以,这一次,我打算带你跟你四妹妹过去,你到底师承普云大师,之前也同大师做过施药之事,遂祖母想,你总该比别人多了解几分才是,故而才将你叫来,想听听你对此事的见地。”
安笙闻言,眸光不由一闪,徐氏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