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玫娘将舞衣送到了舞房。
夏卿被夏荷叫走单独训练去了,没有了夏荷的舞房一时间乱糟糟的。
“这就是合欢姐姐穿的那件舞衣吗?”舞姬甲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眼前的衣服,眼里满是羡慕。
“他们说这是金蚕丝做的是真的吗?“舞姬乙贪婪的拽了拽衣服的袖子。
“别摸了,等下木槿要穿呢!”姿姿拦住众人,将舞衣放的更远些。
“铁面娘子来了!”守在门外的舞姬丙匆忙跑了进来,一只鞋子都被跑掉了。
门口果然站着夏荷,只见她凤眸微眯,紧抿着嘴角,两道柳叶眉蹩在了一起,这是她发火的前兆。
“今晚都不用吃饭了,子时再回去。”说完她转身便走。只留夏卿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
“各位加油.....我来拿衣服....姿姿你放在哪?”
姿姿往角落一指。那件传说中的舞衣正静静地躺在角落。
夏卿快速拿好衣服经过姿姿时悄悄给她塞了个小饼,这小饼也是自己中午塞在身上以防万一的,现在真用上了。在姿姿感激的眼神目送下,夏卿快步走出了舞房。她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无数道火辣辣的眼神盯着自己,全体被罚只有自己不用,能安全走出那里应该已是万幸........
舞衣果然名不虚传,素色的罗群上暗纹条条分布,远看竟是一只凤凰的形状,青色的纱衣笼在罗裙外点缀,广袖飘飘,一根玉带将夏卿盈盈一握的腰身衬得更纤细,夏卿的身材与合欢很相似,这身舞衣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合身。但许是这领子开的有点大,夏卿觉得脖间凉凉的。她忍不住拢了拢罗裙。
夏荷也已经换好舞衣出来了,她穿的是一条烟青色的舞裙,除了颜色其余几乎与夏卿这条一模一样。夏荷看着眼前的夏卿,觉得这个娇俏的女子,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许是她与自己穿着相似的衣裙吧。她这样想着,不希望自己会因为这样而对这个女子有认同感。
夏卿看着夏荷,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冷漠的女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上场?”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真的很怕此时夏荷的眼神。那种似乎要将自己看透的眼神。
“上场了玫娘自会知会我们,你只要记住我刚刚对你讲的就是。”夏荷别开头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不再理会夏卿。
夏卿松了一口气,挑了离夏荷最远的椅子坐下,等待是最磨人的,更何况此时的她又是那么紧张。“要领,要领,要领。”她默默在心里重复刚刚夏荷对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夏荷姑娘可以准备上场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在门口说道。
夏荷嗯了一声,熟稔的拉了拉手中的缎带,等会她将要与夏卿一起从缎带上缓缓飘落到地上,因此她要仔细检查缎带上有没有问题。
醉仙楼中的飞花阁是客人们欣赏舞曲的地方,中间一个圆形的分水带将舞台与看台分开,汉白玉石打造的舞台矗立在水带中间,由于舞台与看台相距很远,这使得舞姬们有一种神秘感。此时夏卿与夏荷便是在飞花阁的顶楼,这里飘着数根长长的缎带,每一根都飘落到地面,互相交错着。
“准备好了吗?”夏荷翻身攀上缎带,身体如同一条水蛇般紧紧缠绕着,看上去身段苗条,妖娆异常。
夏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她蒙上脸上的白纱,朝夏荷点点头,与夏荷一样攀住眼前的缎带。夏荷对门口的小厮点了点头,小厮走到栏杆边朝地面接应的人吹了吹口哨。
立刻,丝乐声从四周响起。
夏荷轻轻呼了口气,随即松开了缎带上的手。
她顺着缎带滑落,身轻如燕,双手在滑至一半时重新抓住缎带,一个漂亮的后翻,她稳稳停在半空。
客人们拍手叫好的声音响起,夏荷抬头望向还在顶楼的夏卿。
夏卿回望过去,同时松开了紧握着缎带的手。
飞速滑落。
风声在耳边响起,乌黑的长发被吹起,在脸边飞舞着。
夏卿听见身边那道小小的声音,“翻。”在一片叫好声中,这个声音不响但是却无比清晰。
双手使力,紧握住身后的缎带,夏卿的身体在空中翻转,然后与夏荷一起停在了半空。
同一个位置,
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离。
夏荷没有一丝的犹豫随即开始了舞蹈,柔软的绸缎上两具更加柔软的身体翻飞舞动着,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们的脸,但眼尖的客人还是看出了不同。
“那个白衣的是合欢吗?”一个小胡子的客人侧身问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
“这身形倒是像,但是动作却不像。”那男子拿起酒盏眯了口酒,“她的动作比合欢的看上去更灵动些,合欢的动作美则美矣只是差点灵气,这个姑娘却是将那份灵气融了进去。”
“看这样子是新来的吧,不然以我对这的了解,这样的美人早就被我.....”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也加入了讨论。
“李大人,这新不新来咱们就看看她落地的动作。老夫看这凰腾曲也好几载了,哪几个动作有难度也是了然于心了。”小胡子笑着倒了一杯茶水,继而看向台上的二人不再讲话。
此时,丝乐声进入最高潮,悲壮的乐声响彻飞花阁,这一幕是两只凤凰即将分离,依依不舍。
夏荷用双脚勾住缎带并向夏卿伸出双手,她们要抓紧对方的手,借力在空中交换位置然后下落结束表演。
这是整个舞曲中最难的部分。
之前的每个动作夏卿都很好的完成了,此时这个动作也是她在平时练习中一直掉落的部分。之前是因为只有自己,那么现在有夏荷一起会成功吗?她不敢想,万一等会失手掉落那遭殃的就不是只有自己了。
勾腿,伸手,夏卿紧紧地握住夏荷的双手。
夏荷的手中有一层薄茧,是常年在练舞才留下的痕迹。此时的夏卿没时间去想这些,过度的紧张使她的双手有点颤抖,夏荷也感受到了夏卿的紧张,她轻轻地捏了捏夏卿的手,用口型说道,
“加油。”
短短两字对于此时的夏卿而言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喝。”一声娇喝后,夏荷松开了双脚,周围吵闹的人声突然静了下来。
夏卿几乎是与夏荷同时松开了双脚,但最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夏卿错过了时机。
夏卿绝望的发现自己与夏荷偏离了。
夏荷已稳稳居于自己的缎带上,而自己却没有。她甚至绝望的认为自己可能要命丧于此。
“啪”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夏卿身下响起,一阵疼痛在腰间漫开。
但夏卿原本下落的身体被托起了三分!
她抓住机会迅速伸手抓住眼前的缎带,睁眼时,自己竟与夏荷在同一个高度,无一分偏差。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一阵阵叫好声,这个意料之外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从这掉下来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此时夏荷的眼神很复杂,她看着眼前突然“飞”了上来的夏卿,惊叹的同时还有好奇,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夏荷不敢迟疑,给夏卿一个眼神后,松手开始了落地动作。
丝乐声已经不似之前悲壮,绵延不断。
夏荷经验丰富,她在半空中找准位置,一个漂亮的后翻,稳稳落地。
之前的好运让夏卿有了几分自信,老天爷也在帮自己,想到这,她不似刚刚那般紧张,松开手,开始找夏荷告诉自己的落地位置。
红心处,对,就在那里。
松开缠着缎带的腿,
伸手握住缎带,
向后翻腾,
旋转,
落地。
最后一个乐符戛然而止。
风吹开了夏卿脸上的白纱,娇俏的小脸露了出来。
“竟是此等美人。”小胡子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笑容意味深长。
“不知**了没。”李大人猥琐的目光黏在夏卿身上,手中的茶杯都送到了鼻子上。
“真是妙极.......”
夏荷拉着夏卿朝四面作揖,刚刚在顶楼时没看清,现在一看,飞花阁坐满了观看的人,夏卿只觉得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今晚玫娘可有得赚了。
“刚刚表现的很不错,但你是怎么飞上来的?”夏荷刚下台便道出了自己的疑问。按理说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怎能够在那种情况下又飞了上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这样上来了......”夏卿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腰上的那个力道很是强劲,到现在自己的腰还是痛麻的。
夏荷深深的望了夏卿一眼,想看出什么破绽,但夏卿仍是一脸无辜也没再多问,“等会还得上台,你去换身衣服吧。”夏荷说完转身就走。
“我们要干什么?”
“一会你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