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屋中不知有几人能睡个好觉。
次日,七月起个大早,汲松那头也没有好心到给人质换洗的衣服,只得委屈的穿着昨日的衣服,未化妆的脸上略显得有些憔悴,但精神状况还算不错。
许久只有送早餐的手下来过,七月舒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烦躁,这时候千万不能露出什么破绽,但干坐着又显无聊,运气好得从柜子中翻出一套茶具。
在x市人心目中茶甚至重于酒,若是有客人上门游玩拜访,可以不喝酒但绝不能不泡茶,甚至是在家中,都要泡上一壶茶水,自饮自乐,而七月则是一个异类,小时候在父亲压迫下读书,少有娱乐时光,长大些后便被送往国外,再回来也对传统茶艺没半点兴趣,要招待合作商时,都会让秘书前来帮忙,真正接触茶艺还是在今年,九月被送往韩家训练营,心情烦躁时消磨时光,平心静气。
七月倒也不客气,用电水壶将水泡上,洗杯洁具,在脑海里翻着不久前学到的泡茶姿势,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悠闲许多。
用烧开的热水将茶杯烫热,之后茶匙轻拨茶叶入壶,斟满热水滚过倒至烫热后的茶杯中,之后将其茶水倒在茶盘,反复几次后,抿下第一口茶水,喝前还不忘深吸口气,嗅其茶香,一副享受的模样。
如她所料,客厅中的确是安着监控探头,清晨几位值班人员,眼睁睁的瞧着算得上是人质的七月,施施然的泡茶品茗,面上并无半点紧张,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自然。
值班头目犹豫片刻,只得在汇报单上记录,早晨六点半起床,七点二十吃完早餐后,在客厅泡茶,直到汲松几人走近监控室,七月还是微微低头,抿着茶水。
“她喝了一早晨?”汲松接过记录表,蹙眉冷哼,“倒是挺能喝的”
燕归凑近屏幕,眯眼打量着低头长发遮住表情的人,最后无可奈何的坐在转椅上,“一直安安静静,什么话都没说?”
“没有,除了泡茶就在喝茶”值班头目擦了把冷汗,时不时的斜眼打量这位架子比汲松还大的小姑娘,头目可以说是从喽喽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也算是资深老道,上头一个皱眉都知道他是想要吃饭还是砍人,但这次算是遇到铁板了,屏幕里那个没泄露过情绪,唯独一次皱眉还是因为杯太烫,另一个就是在场唯一坐着的姑娘,自打昨天猛地冒出来,就连老大都要俯首称臣,为首是瞻。
小头头心里还在揣测燕归的来历,后者舒适的靠着,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片刻,忽然笑道,“不愧是我的姐姐,还真能忍啊”
在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响声的屋子里,突然传出笑声,除了汲松和无名,另外几人都是起了一身的冷汗,小头头更是腿软的想要倒地,他一向秉承知道得越少越好,也靠着这个理念有了现在的位置,但现在什么情况,哪有不赶人就说秘密的..
“你说,我姐姐是不是很厉害,这种情况下还是不露声色”小头目惊慌之中,又被燕归点名回答,只得端着颗心,干咽了几次,颤颤巍巍的望着燕归脸色,“大..大概是..太紧张了,面无表情的..”
“太紧张了?”那双丹凤眼有些带着讽刺的乜过小头目,施施然的撑着下巴,“她会紧张?”没等其他人回答,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她的确要紧张”,小头目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好,眼睛只得死死的盯着脚尖,一言不发的装傻。
“走吧,真没劲”,燕归因为没看到预计的好戏,有些无精打采的起身出门,汲松对着几个吓得满头大汗的手下叮嘱,“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七月的下午倒是没有泡茶,等了一早上都没人来,茶水已经喝得胀肚子,没办法她只能搬条椅子,坐到窗边,望着外头荒凉的土地,脑子里预演计划,打发漫长的时间。
“燕小姐好雅致,只是这里不像x市一样临海,少了许多乐趣”汲松走进屋子,拿起还温烫的电水壶,毫不客气的为自己倒上杯热水,像品鉴浓醇陈香的茶水般。
“你们又想玩什么把戏?”阴狠从眼底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恢复了镇定,如湖水般波澜不惊。
汲松端着杯子,来到七月身边,仰头望着远处的白云,悠悠的说道,“这个时节天黑得慢”
“所以呢?”七月挑眉,“即便如此,夜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到了”汲松转过头,自上而下的视线与七月对上,那双蕴含深意的眼眸让七月心里一惊。
“燕小姐以前来过s市吗?”汲松挑笑望着七月,这让后者心中不安蠢/蠢/欲/动起来,但依然镇定的回道,“工作来过几回”
“素闻x市人爱喝茶水,平时的爱好就是泡茶,还真是名不虚传啊”汲松感慨似的转移话题,重新望向远方,见着一只狼狗走在凹凸不平的路间,“可你知道s市的人有什么爱好吗?对了,这个喜好知道得人比较少哦..”
七月紧紧的抿着唇,垂着眼帘,双手扣着两侧的把手,心中的忐忑几乎要将理智吞没。
黑压压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息,中间拳击手竞技用的台子,眼尖得还能发现暗红的痕迹。
七月被按在位置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站在台上的人互殴,其中一个被狠狠的揍在台上,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倒地人的脸上,四面墙壁上还为了坐在vip位的贵宾们能看得清楚而安装的大屏幕,可以明显的看见飞射/出来的牙齿。
从剧烈的挣扎到轻微的抽/搐,再然后如同烂泥一般的躺着,最后在宣布胜败后,如同烂布一样被拖着脚带走。
七月的脸再也绷不住,在瞧到血的那一刻,胃部就翻腾起来,要不是一直在自我催眠,早就毫无形象的呕吐出来,当然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有些人生来就在最底层,靠着不断的锻炼身体,到这里来赚/钱填饱肚子”汲松面无表情的望着下头正在清理血迹的场地,“但是有部分人,却有钱到处挥霍,请客吃饭谈生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绑架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七月有些失去了耐心,语气中多了些咄咄逼人。
“别急,你看,第二场比赛开始了”“够了”七月拍案而起,但又被身后的大汉无情的按回了位置上,手如铁铸,扣得她肩膀作痛,完全无法挣扎。
这一次,台上两人的实力相当,拳来拳往,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的尖叫,有些人挥舞着纸片为自己押注的人加油,就见着偏矮的那位寻了个空隙,反手扣住了另一人的手臂,用力的一推一扯,白森森的骨头便是从手肘露出,七月只感觉阵阵恶心,脸色苍白不肯再看屏幕一眼,但尖叫声还是让她几欲崩溃。
“人都是被生出来的,为什么会有贵贱之分,有钱人撒钱喝酒作乐的时候,穷人就是要拼了命活下来..”昨天出现过的声音,七月因为被人按着视野受限,只能勉强的看见有人坐在后头的沙发上,却怎么也看不清模样。
“为了活命而不顾一切的挣扎,靠着无数的尸体才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你知道这种滋味吗?”后头人继续说着,七月心中疑惑越来越重,面露迷茫,“你不可能知道,因为你是燕家唯一的继承人,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人会为你铺好路”
七月沉默不语,而明明占据优势的人却是激动的压抑着,“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一切,我要从小生活在那种鬼地方,要为你们负责!”
七月一时间被抽离了力气,缩在椅子当中,轻声说道,“我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想理我,原来还是太单纯,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同父异母的姐姐啊,我可是燕家的丑闻”脸颊被一只手抚上,指腹不断的在上头摩挲着,低声轻语在七月的耳边,带着些许的怨恨,“可不得准备充足吗?”
“那你想做什么?”肩上猛地一沉,看样子是那个妹妹将脑袋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七月尽量放轻松的问道,心却如明镜一般,这人费尽心思将自己绑来,可不是单纯的请看地下竞技。
就在此时,只在宣布胜负才出现的主持人爬上了台子,宣布说除去今天的比赛选手外,多出了一位新选手..
七月如同被雷劈一般,一直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松开,让她能转身望见妹妹,那张几分相似,还被人笃定担保的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七月只感觉讽刺,回忆起那一天,韩琳严肃担保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燕归...”
g省s市..“巧合,我查过她的背景,我敢用自己做担保,燕归绝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当然的言之凿凿,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讽刺,燕归静静的望着七月,眼里闪过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倒笑得如此开心。
“韩琳都被你骗了”七月摇了摇脑袋,“你的身份都是假的吗?”
“都是假的”耳边似乎回想起谩骂吵嚷,燕归面不改色的说道。
“燕浩,燕昊..”七月嘴里呢喃着,伤痕累累的心早就没了感觉,她的父亲真是禽兽不如。
还没等七月在说些什么,台子上就出现一个彪形大汉,虬扎的肌肉在手上挥时越发的明显骇人,一件白背心被撑得随时都会爆裂开来,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
“我们还是先看比赛吧”燕归微笑着后退,也不给七月再开口的机会。
比起高调强势出场的男人,另一位选手更像是被半推半拉上场的,也许是后头人推得过猛,那人还摔在了场地之上,好几秒后才挣扎的爬起,场外响起一阵阵的嘘声,甚至有人向台中丢水瓶,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当镜头打在摔倒的那方时,所有声音都瞬间被噤声,就见得参赛者金灿灿的头发被绑成马尾,偏麦色的身体只有一件黑色运动背心,和一条黑色的短裤,手脚也都绑着洁白的绷带。
为了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镜头也还360的转过挑战者,肌肉分明的八块腹肌,毫无赘肉的小臂大/腿,隐隐透露出的曲线,最令人着迷的还是那双湛蓝的眼眸,但不知为何却有些迷离的半眯着,平添了不少香/艳的气息。
“九月,她..”又一次被扣着,七月这次全力的挣扎着,“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哦~我怕她逃了,给她注射了点迷/药”被遗忘许久的汲松说道,“不然一边倒也没什么看头”
“你们这帮混/蛋!”七月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抓烂那张欠抽的脸,只可惜无名的力气太大,一直扣着她的双肩,根本无法动弹。
上场前,有人专门提醒九月,告诉她七月在他们手中,别想着逃走,那时候九月虽然还有些懵,但关于七月的事情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记着,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如铁铸一般的大汉,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只是之前被灌了不知名的东西,现在手脚还有些发软,九月绷紧神经,本应该入大海般温柔深度的眼眸却是失去了温度,冷冷的盯着对手,双手不断的握紧松开,妄想早些恢复力气。
铃/声响起的同时,对手如发狂的公牛般冲过来,别看他人高马大,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外表,其实内心也是精得很,瞧出了九月身体不适。
九月虽然内心还有着不畏的勇士精神,但也极有自知之明,以现在的状态硬碰硬,估计一个照面就得飞出去,在攻势来前堪堪闪到一边,凭着灵活的身手拖了十几分钟,直到身体又开始透出力量,九月本来躲闪的步伐便是顿在原地,身体下压,左手压在右手肩膀,盯着仰面而来的拳击,看样子是想要硬接。
看台的人屁/股都离开了座位,倒吸冷气的声音层出不穷,包括七月,丝毫没注意到右手的指甲深陷到了左手皮肉之中,目光不转的望着场中。
对手看样子也以为九月想要硬接招式,心中冷笑着挥向这个螳/臂/当/车的女人,甚至脑海里还想起这场比赛胜利后,该喝些啤酒来庆祝百连胜,那女人脸上为什么这么冷静?对手还没想清楚时,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周围响起尖叫声。
九月再强也是女人,迎接虬扎大汉的一拳始终不是明智的选择,况且以强克强,只能两败俱伤,但就是大汉分神自以为胜利的那一刻,九月闪开了,同时右拳准确的击在了掠过的手臂关节处,再强壮的身体,关节处还是脆弱的很,就在被弹开的一瞬间,九月身体回旋,呈诡异的形状,腾空,一脚踹在了对手的脖颈处,轰得一声,完完全全的砸在了地面上,众目睽睽之下,看台上裂出了小/缝。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