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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落入谷底(1 / 1)

()一

三十一号上午,吴雁南骑着摩托车去了学校。不论如何,他都想当面听听申建文的说法,让他接班主任就让,不让他接就一句话,不必要遮遮掩掩,撩得人心不安的。

但刚进了学校,就碰到了周思前,周思前一见他,就神秘地把他叫到办公室里。

“你事情忙得怎么样啊?”周思前兜头就问。

“什么事情?”吴雁南听他这么一问,一回想自己最近努力在办的事也似乎的确不少,他问的是哪一件呢,难道他知道自己看病是假去上海是真了?难道他听谁说自己要去应聘和江远明并肩战斗了?难道明星学校刘老师告诉别人西湖中学有个叫吴雁南的准备改名吴为在外校带私课了?

“什么什么事啊?你接班主任的事情敲定了没有啊?”周思前急忙又问。

哦,原来是这事,自己也在为这事发愁呢。

“还没有吗?我听说昨晚上研究好了。”周思前特别为他的这位兄弟着急。

“是吗?”

“是,”周思前肯定地说,“学校拖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去他们几家看看?”

“看什么?我前几天给申校长打了电话。”

“你这些天就打了一个电话?”周思前生气地问道。

“是。”

“那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吴雁南看周思前摇头,就追问道。

“没什么,明天就开学了,今天一定有人给你打电话。”

“哦。”吴雁南不想再进申建文的办公室了,既然昨天研究过了,现在去找他,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先走了。”周思前看了吴雁南很长的一眼,那目光很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是啊,吴雁南,你这家伙有时倒挺能疯,有时候怎么比榆木脑袋还榆木!

吴雁南望着王子俊走出办公室,愣怔了一会,揣摩着周思前刚才那些话里的意思,忽地就有了预感,便不敢再往下想,带上门,就走向了他的摩托车。

这时候,手机铃声清脆地响了起来,吴雁南以为电话说来就来了,慌得什么似的打开手机视频,很熟的号码,哦,是从自己家里打来的。

奇奇回来了吗?吴雁南当然这样想,不是梅思月打电话,还能有谁呢?

“喂,你好。”虽然梅思月的声音很夸张,但吴雁南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我马上就回。”吴雁南挂了电话,以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冲向了家里,是的,女儿和妻子离开自己半个多月了,这思念的滋味,只有为人父为人夫者最能理解了。

他到了门前,果然院门开着,梅思月抱着奇奇站在葡萄架下。

吴雁南熄了摩托车,拔了钥匙,赶忙进了院子,把女儿接过来,狠狠地亲了几口,又转起了圈子,逗得奇奇好一阵大笑。他又摸了摸妻子的脸和头发,说:“咳,瘦了呢。”

“想你想的。”梅思月撒着娇说。

“好呀,我去买菜,好好给你们补补。”

“买什么,这里都有呢。”梅思月指着地上的两个大袋子。

吴雁南走过去,把第一个袋子解开,里面全是蔬菜,还有他最爱吃的丝瓜和毛豆,再解开另一个,里面装着两只活小公鸡。

“今天中午我杀鸡给你吃,你还说我们呢,我不在家,你肯定天天不好好吃饭。”梅思月比吴雁南还心疼几分地说。

“那好吧,让奇奇坐学步车吧,都一岁了,该快点学会走路才行啊,你杀鸡,我来择菜,一个鸡肉毛豆,一个丝瓜鸡蛋。”吴雁南立即指挥道,看那高兴劲儿,已把当班主任的想法暂时抛到九霄云外了。

夫妻俩就忙开了,其实也不难,不到一小时饭菜全部搞定了,吴雁南就闩上了院门,一家三口坐在堂屋里吃起了饭,电风扇拼命地扇着,夫妻俩你给我夹一块我给你挖一勺地吃起来。

刚吃完饭,奇奇便眯起了小眼睛,看来小孩子坐车也累呢,梅思月就把她放到了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夫妻俩也收拾了碗筷,吴雁南照例拿起水管给平房顶冲凉了,这一会他一次就把井里的水全抽干了,看着几个排水管一起哗哗哗地往下喷水,很满意地笑了。

梅思月也洗好了碗,碗了一大盆清凉的自来水走进房间里,吴雁南也跟进来,关了屋门,从后面抱住了妻子。

“干嘛呢,老公?”梅思月软着声音问道。

“我想你,宝贝。”吴雁南和妻子一样的腔调,手还有些不老实了。

“看你个小馋猫。”

“我们洗鸳鸯浴吧。”吴雁南说着就替妻子脱去了衣裳。

“呵——”梅思月发出了一声幸福的轻叫。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夫妻俩一阵狂热的激情之后,都沉沉睡去了,时间就牵着太阳公公的手往西方悄然奔去。

再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一片阴凉了,阳光被城市的建筑遮在了西天,吴雁南先穿上短裤,拿起盆出去打水,但动作慢一点的梅思月随后就听到了他的叫声:“啊,摩托车呢?”

梅思月也穿好了衣裳,顾不上才醒来的奇奇,就跑了出去。

院子里空空如也,吴雁南赶快打开院门,门外也没有摩托车的一丝影踪。

“你没有推进来吧?”梅思月问。

“是,我只顾进来看你们,没有推车。”吴雁南也想起了一些过程,懊恼地说。很明显,车已丢了。

“唉,平时叫你养成个习惯,一回来就要把摩托车推进来,你知道这城关有多少小偷吗?”

“是啊,我今天可是鬼迷心窍了啊。”

“别在这埋怨自己了,出去问问吧。”

梅思月的话提醒了吴雁南,他赶快出了院门,天已傍晚,外面走动的人也有很多,吴雁南逢人就强迫自己开口询问,但十个人有九个人摇头,只有一个人没摇头,却说了这样一段话:“算了吧,老师,省省力气再挣钱买新的吧,这些小偷都是有路子的,你别说一辆车放在门口不见了,你要是放十辆他就敢偷你十辆,你说是上午就放在外面,我估摸他是中午偷的,这会儿想必早已旧车翻新转手倒卖了。”

操,这是什么话,难道堂堂叶县就没王法了,我那可是借别人的车啊。

吴雁南回到屋里,抓起了电话,拨了110,说明了情况。对方听的也很耐心,但听完却说,你这种情况最好去分局。

吴雁南听了110的指点,有点茅塞顿开的意思,是啊,遇事找警察呀。他赶忙穿了上衣,推上破自行车,奔城关公安分局去了。

接待他的是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公安,他把吴雁南的身份和事情的经过听了个大概,然后拿出一个16开的大本子放在吴雁南面前说:“你在这里登记一下吧。”

“怎么登记?”从未和公安打过交道的吴雁南不好意思地请教道。

“写上大致丢车的过程,车的品牌、型号、发动机号,还有你的姓名、联系电话。”

“型号?我这车是骑别人的,哪里知道?”

“那你先问问吧,随时来登记都行。”

“光登个记管用吗?”

“这是立案的程序,你看那么多丢车的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当然不登记也行。”

吴雁南就随手翻了翻面前的大本子,好家伙,一页两页,掀了好几十页也没掀到底。

“哪有这么多丢失的车辆?”丢车的愤怒加上教师的正义,使他一下就把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你别激动,别激动,”公安说,“我们也正在计划抓住这个盗窃团伙,但这需要时间。”

“你们还是警察呢,连个小偷都管不了!”

“你倒是老师,你能保证让每个学生都考上清华?”

公安的反问让吴雁南一时不知怎么反击,这时又来了两个公安,问明了情况,其中年纪稍大的一个说:“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出了这样的事,的确让人很恼火,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来备个案,我们一有消息就通知你来认领,你放心,坏人会有他相应的惩罚的。”

这几句安慰只能压低一下吴雁南的满腔怒火,但听起来一点也不象影视中的那么让人感动,吴雁南茫然地看了几个公安一眼,转过头走了。登记?还得知道发动机号才行啊。

回到家里,把报案过程简单向梅思月说了一遍,梅思月就拿起电话往杭州拨了。吴雁南心情烦乱地走出屋门,靠在院门边上,又眼凄苦地望着小巷的尽头发愣。是啊,如果摩托有灵,现在正从小巷那头向他的主人缓缓驶来该有多好,我的车啊!

一会儿梅思月在后面叫他,他慢慢回了头,等待妻子说出内容。

“我打电话给小姐了,她说丢了就丢了,时间长了,他也不知道发动机号了。”

吴雁南定定地望着妻子,没说话。

“她说这几天做梦老是梦到好大好大的蛇,人说梦蛇破财,就担心会出什么事情,这不,被她梦上了。”

“唉。”吴雁南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丢了,再叹气也没有用,自行车丢了是这样,摩托车丢了也只能这样,小姐说了,丢辆车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要了,本来就是旧车子,也不值个什么钱了。再说,全国住在城里的人有几个没丢过车子啊。”

“说是这样说,他们在外挣到钱了呢,你看我们——”

天渐渐黑了,梅思月抱着奇奇拉着丈夫进了屋里,拉亮了电灯,电话铃同时也响了起来,吓了夫妻俩一跳,梅思月赶快进到里屋接电话,还边走边说:“肯定是小姐。”

吴雁南也不想动弹,象木头一样竖在了房门口。

“喂,你好,哦,你等一下。”梅思月说,“给,是找你的。”

吴雁南挪过去,接过了电话。

“喂,是吴老师吗?”

“我是,你是——”

“听不出来啊,我是石德厚。”

“哦,石老师,你什么事?”

“明天有你的课,头两节。”

“哦,你——”吴雁南想不到他石德厚怎么会跟自己提起课的事情。

“唉,老郑非让我接三(8)班的数学和班主任。”

吴雁南的头嗡地一下懵了。

“那——好啊。”过了一会,他勉强地说。

“好什么呀,我已经有三个班了,这样就四个班加班主任,我会累死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吴雁南觉得石德厚不象是发牢骚,倒象在安慰自己,有点儿当这个班主任并没什么意思的意思。

“哦,那你明天别忘了啊。”石德厚叮嘱道。

“不会的。”

吴雁南挂了电话,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人生啊,你有多少沉重的打击快快来吧,趁活着的人还在活着,别误了你的坏时机!

“怎么了?”梅思月已听出了一点不祥的消息,就想得到证实。

“陶成玉的班主任让石德厚接了。”说完,吴雁南往后一倒,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真的像吴雁南想像的那样,沉重的打击并没有完。人生,好事难得接二连三,坏事总会祸不单行,再一个电话又响起来,梅思月只听了几句,泪水就下来了。坚强的妻子啊,没有丈夫在身边,生奇奇时那么痛苦都没掉一滴眼泪,这会儿有什么事呢?

吴雁南用双手撑起沉重的身体,担心地问:“怎么啦?”

“房东要收回房子,说他女儿大了,在饭店晚上学习不方便,要搬回来住。”

“说什么时候要了吗?”

“让我们找到房子就通知他。”

“那就让他来吧,都来吧,我吴雁南也不过就一百多斤肉,啊,天哪!”吴雁南又朝后一倒,他的声音很古怪,吓得奇奇大声哭起来。

“你千万别这样啊,你千万别这样啊,没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梅思月擦了擦眼泪,拍着丈夫的腿哭着说。

“什么坎都能过去吗?思月,那人的命运呢,人的命运也能过去吗?不,人的命,天注定,那是一定的!”

吴雁南叫道,眼泪终于也流了出来。

这一回的吴雁南,可谓屋漏更遭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但是,第二天早上太阳依然照常升起,毒辣辣地照着新节日。在一般园丁的心里,八一建军节还真不太留意,他们往往更为关心的是五一和十一,因为能放长假,也关心教师节,因为能收到礼物,但这建军节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但今天,吴雁南的心里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崇拜**,尤其是伟人的军旅生涯和宏伟诗篇。他知道今天他有三(8)班的课,他就默默地起来,他在默默起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念了几句**的诗:“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震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他念诗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梅思月就在这声音中从梦中醒来,她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又摸了摸额头。显然她并没有睡得很好,她望了熟睡的奇奇一眼,对丈夫说:“你去吗?”

“嗯。”吴雁南冲妻子点点头。

“那你去吧。”

“嗯。”

“你要好好上班,毕竟两个高三班,比去年强呢。”

“嗯。”吴雁南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是啊,不上班能怎么样,这思想他闪也没在脑子里闪过。几乎一个整七月,一家人没有一分钱的收入,就等八月一到,好补课挣点补课费呢。虽然原打算能当上这个班的班主任再大显一下身手,多少也多点收入。但现在,心从天上收回来吧,望望眼前,也许会好过一点。

雄关漫道真如铁啊!

“我在家里找找房子。”梅思月说,眼泪禁不住地流下来,是的,她真的不想再搬房了,这样折腾,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让人害怕。

“嗯。”吴雁南点了点头,用手在妻子的脸上摸了一下,说,“你再睡一会吧,房子先注意着,反正这次不像商老头那回,不要太急,离开学也还有一个月呢,我们找到才搬吧,不行我再和房东说一下。”

“大家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吴雁南又说。

“我不许你说这样没志气的话,我是女人可以哭一鼻子,你是男人,再大的事情都要去面对,你要是不振作,我还有什么指望呢。”

“没有啊,宝贝,你看我这不是要去上班吗,不让当班主任有什么呢,那个破班级我还不了解,比我去年接的高三(3)还滥呢?再说,我也多出不少时间陪你们,还可以写写小说呢。”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你去吧,要买早点吃啊。”

吴雁南俯下身亲了妻子一口,就打开门站到了院子里。现在,摆在我们风光了不到三个月的摩托车手面前的,又是那辆偷来的破车了,吴雁南看着他的老爷车,直想笑,因为他想起了《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中那个贪心的老太婆,她荣华富贵享尽,终为贪心,落得个和原来一样。咳,人啊!

吴雁南骑上自行车,一路低着头到了学校,他没有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买早点吃的心思。他见人也笑,没有人的时候便默默地坐着,或者上课。现在,他觉得自己特别孤独,他甚至想到了芮敏,他想她要是在这儿多好啊,那是一个思想多么深遂而富有逻辑的女人,她一定能找到一个切入点,或者一句鼓励,或者一句打。,反正她是最明白他的,最同情他的,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梅思月之外唯一说过很钦佩他的女人,她曾说钦佩他的清高和不俗,可是这是优点吗,如果是,为什么给自己带来的总是不顺?

想到芮敏的时候他笑了,虽然和她生命融为一体的机会只有三次,之后便坦然淡退,但至今想起来,竟既不觉得悲伤,也不觉得如何美丽,唯一的情感是对芮敏如此对待自己心存一丝感激。现在芮敏不会走近他了,即使他去请她也不会,她一定在悉心准备秋天去北京的行装,这一去就是几千里,如果真像她所预言的那样,此生此世,他们也许再没有谋面的机会。

有又怎么样,饱暖思淫欲,你还没有吃饱饭穿暖衣呢,你连一个起码的家都没有,你当初信誓旦旦地娶了梅思月,豪情万丈地说要给她幸福,那么她现在的幸福在哪里?就是那几个月搬迁一次的出租房吗,还是你走近别的女人对她的背叛?

我不能胡思乱想,吴雁南努力地告诉自己,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挣钱,周明生啊,江远明啊,到八月了,你们快打电话给我吧,我不想在这里看人家的白眼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如果你们也见证了我为高三(8)班的付出,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替别人做了嫁衣,你们还会让我呆在这儿吗?

进班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学生眼中的万分惊讶,是啊,他们为自己也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但都是自己不争气。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上课,他尽量把课讲得生动。和上一届一样,他又从李白杜甫讲起,唉,可能自己身上真的多了份文人的气息,要不怎么感觉这命运比杜甫还要悲惨呢,人家还做过工部员外郎,还留下那么多诗篇脍炙后人之口呢,可是自己呢,还不是像木桩一样戳在这儿,让别人经过时投一丝或同情或鄙夷的眼神。

他匆匆忙忙上完课,就逃也似地出了西湖中学的校门,按明星中学刘老师的电话要求,去拿了暑期补课表,他真的要以吴为的名字在明星中学捞外快了。吴为,吴为,这还是几年前他在发表一篇颓废小说时用的笔名呢,人家主持人那是谦虚,真正适合这个名字的,看来还是我吴雁南啊,怎么父亲母亲当初就想不到?

他拿了课表见当天没有课,也不想在那儿多呆,不就一个班的高二语文吗,眼闭着也教了,干嘛在那儿作谦虚状,问这问那的,就又赶忙跑回来。家里,梅思月正和女儿说着笑着呢,不知道妻子是真的忘了那些不快,还是用坚强把有些破碎的心紧紧裹住了呢?那么,自己也别太小家子气了,梅思月说过,最怕见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那么他就要振作起百倍的精神,来笑着面对生活,即使他的心里在一滴一滴地淌着苦水。

“对面阿姨说她家里住的房客要搬走,说我们搬家太麻烦,不如住到她那里,都熟悉,还有个照应。”梅思月等吴雁南坐下后,就跟他汇报了在家的情况。

“什么房子?”

“楼上两间大房加一间小厨房。”

“可以啊。”

“他说我们要住只收一百五十元钱。”

“那他什么时候房子能空出来?”

“说得十来天。”

“行,我们就在这儿再住十来天,把这一架葡萄吃完吧。”

吴雁南伤感地开着玩笑,梅思月也伤感地笑了笑,赶忙进厨房了,她的眼里有着难以拒绝的泪水,又要向外涌出了。

梅思月一整天里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让人宽心的话,吴雁南听了既深深理解又的确感动,但都不能让他心上压着的石头轻松落地。他并不是个争强好胜之人,但面对强敌甘拜下风者往往都得有个甘拜下风的理由,否则便败得不知所措,败得窝囊。好在没过几天,谜底也就有人给了答案。

还是周思前,能够设身处地为老同学着想,早已体会到了吴雁南心中的懊恼,就在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仅供吴雁南参考。

“雁南,你一点难过的必要都不应该有,有宰相之才者怎么都可能有宰相之用呢?我给你说说四个方面的原因,保证你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俯首称臣。”

“好了,你就别再滥用词语了,怎么跟个‘特困生’样啊,你就说出四个方面,让我看看该不该心悦诚服?”吴雁南望着这位热心的老朋友,苦笑着说。

“这一嘛,石德厚和你一样,也是有宰相之才的人,他去年高考取得的单科成绩,也可以让领导刮目相看了,他当这个班班主任,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合情合理又合法。那么,你们自身的实力也就是打了个平手,然后就看外因了。

“这二嘛,校领导之间的矛盾你不是不知道,石德厚是高主任的亲戚,高主任的为人大家心知肚明,明白人不需多说,你已经失去了一半支持。

“这三嘛,本来郑校长和申校长关系不错,虽不能算作死党,却也能常常达成一致意见。但自从你和芮敏那个了,郑校长对你就很有意见。芮敏在考上研究生之后,狠跌了郑校长一次面子。可能是郑校长种瓜没得瓜想霸王硬上弓吧,芮敏骂了他,他就说吴雁南一个借调的能怎么怎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怎么怎么,芮敏说吴雁南就是钱比你少点,脸比你黑点,但人家心里光明磊落。这都是老郑自己喝醉酒时说出来的,他现在对你哪里还很有意见,早已是恨之如骨了,你失去了四分之三的支持。”

吴雁南张大着嘴巴,听天书一般听着周思前的非凡见解。

“第四嘛,就在你自己了,你想当班主任,却在家里闭着眼睛等人来求你,怎么可能呢?你还以为跟接小韩班那样,那可是千年不遇的事啊,就像小韩被砍一样万载难逢。小韩被砍以后,没人敢当班主任,更没人敢当那个班班主任,学校才想到你。你看你上一届带得那么好,可是说不让你再带班主任就没了你的份,为什么?人是感情动物嘛,这感情又是需要培养的嘛,我要早知道你暑假没去领导那儿,我早去找你了,没有钱兄弟可以借给你!你看人家石德厚,暑假里有没有在你背后做手脚我不敢说,但他哪年哪个领导家里不去拜年?老韦老高就不用说了,老申他肯定也去了,我最清楚的是他给郑直买了两瓶剑南春。你失去了全部支持。当然郑校长也曾经给过你允诺,但那只是个空头支票,并且还只是个条件,他希望你能不去和他争小芮,谁知你小子色胆包天,已经咋咋咋的了,你说,你是不是和小芮——”

“思前,你前面的话我愿意听,但后面的话别往下讲了,人家都要上学去了,我们没必要还在这儿嚼人家的舌头根,是不是?”

“哦,是是,”周思前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只是随便跟你说说,有外人我的嘴比谁都严呢。”

“这就对了,思前,我还能不相信你么?”

“就为你这句话,我把我憋在心里的一个想法非给说了不可。”周思前动感情地说,大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

“又什么事啊?我可是让你刚才一段宏论说得心服口服了呢。”

“我今年下半年要去支教你知道不知道?”

“我听你说过呀,是去湖东中学吗?”

“是,我走了,我们班的语文课和班主任就空出来了,兄弟我别的不敢吹,这教书嘛,还是过得去的,我一走,还不定有多少人来争这个缺呢。”

“肥缺。”吴雁南补充道。

“不管什么缺,我想让你来接,一来我们是好兄弟,二来我信任你,你不知道这一年高一下来,我和学生的感情都培养起来了,中途把他们放弃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思前,难得你有这片心,可你看我现在这处境——”

“我也不要你怎么样,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我先去老申那给你趟趟水。”

“大恩不言谢,思前,啥也不说了,缘分啊。”吴雁南心情一高兴,范伟的台词也出来了,说得两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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