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辉仍然不会放弃对这个失足青年的拯救,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他努力在为自己减少一个敌人,当然要是这个敌人食古不化的话,只能提前送他到阴曹地府报告了。
“国公爷正在大厅等候,请李兄弟随我前来!”郑洪逵健步如飞的走在前面,李辉、高元华、司徒异和郑勇紧随其后。
司徒异和郑勇已经荣升为李辉的贴身保镖,他们两个忠于职守,发誓要将李辉保护得一根头发都不少。
这也是李莹对他们的嘱咐。
主客一行人来到一户具有典型的闽南风格的院落中,院中遍植花木,亭台流水,雕栏画栋,自成一番风格。此时虽是晚春,院中仍然开着不知名的花,一团团一朵朵姹紫嫣红,引来几只色彩斑斓的鸟,站在花丛中婉转啼鸣,声音悦耳,宛若仙乐。
“好漂亮的花园!”李辉心中暗暗嘀咕,“这就是小资产阶级情调吧!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失误,人家郑成功可不是小资产阶级,最起码也算得上地方军阀一级,说人家小资会挨揍的。
李辉胡思乱想的随着众人来到大厅,抬头向上一看,只见一个身披明光铠,外罩猩红斗篷,头戴铁盔,上有一撮红缨,往面上看,重眉毛,环眼,淡金色的面庞,一撮美髯在胸前微微颤动,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正当青年,英武不凡。
“定边侯李辉李仲卿,拜见国姓爷!”李辉单膝点地,朗声说道。
“李兄弟这般客套!”郑成功终于开口了,嗓音洪亮,带着一种浓重的闽南客家味,好在李辉还能听清。
“谢国姓爷!”李辉这才站起身,垂首站在旁边,他开始装孙子了。当然他认为人活于世,有时候不免要碰到比自己官大的人,所以装装孙子也是很有必要的。
“李兄弟一路远来,辛苦了!”郑成功走下太师椅,来到李辉面前,“思明州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李兄弟,本将略被薄宴,还请李兄弟不要责怪。”
“怎么会呢!”李辉露出八颗牙齿微笑,“国姓爷如此盛情,真让李某人受宠若惊。国姓爷屈尊降贵,亲自来迎……”
“李兄弟,你就不要客套了!”郑洪逵走上来,一把拉着李辉的手,“走!尝尝这东海的大螃蟹滋味如何!”
“海蟹还是,河蟹?”李辉诧异道,这玩意也能吃?
李辉被众人簇拥着赶往院落一角的餐厅,郑勇等人紧紧跟随,眼睛不停的向左右巡视。
“国公爷,这‘思明州’之名是何来历?”李辉没话找话的问道。
“大行皇帝死难,国家惨遭屠戮,黎民被杀,户无孑遗。本将常思念先皇恩德,矢志复明,为勉励将士杀敌报国,不忘国耻,所以改名‘思明州’。”郑成功如此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下官对国公爷的敬仰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郑成功先是皱了皱眉,俄而眉头舒展,满足的听着李辉的马屁,最后哈哈大笑,拍拍李辉的肩膀,“李小兄弟忒会说话!一会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这个是自然!”李辉点头称是,“不醉不归。”
宴会上,众人大吃大嚼,李辉也吃得不亦乐乎,反正也不用自己买单,都是别人消费。不吃白不吃!他满手是油的将一只大螃蟹撕开后盖,看到里面黄橙橙的膏,舔了一下舌头,三下五除二将螃蟹解体,手抓着螃蟹膏正要往嘴里塞,被郑成功拦住。
“嗯?”为什么不让我吃?
“李兄弟,国家危难,郑某寝食难安啊!”郑成功不再说“本将”,也就是在心理层面接受了李辉这个人。
“依下官之见,”李辉把手上的螃蟹膏塞进嘴里,塞得满口,费力的说道,“咱们的实力都不足以消灭满清,唯今之计,只有……呃!”
郑成功急忙帮李辉拍拍背,李辉顺过这口气来,费力的一伸脖子,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还请国公爷找个僻静之所详谈。”
“好!”郑成功急忙起身,两个人来到一间书房,分宾主落座。李辉侃侃而谈。
“窃闻国公爷与东瀛交厚?”李辉单刀直入,绝对不拖泥带水故作玄虚。
“是,如果细究起来,郑某的生身之母却是日本人。”郑成功笑道,“我自小在日本长大,李兄问这个干什么?”
“咱们的复国大计,只在日本身上。”李辉神秘一笑,把满手的油腻在桌子上蹭了两下,从怀中扯出一张早就描绘好的日本地图,平平的铺在桌子上,指点给郑成功看。
“日本人残忍好杀,作战无畏,是用来进行冲锋陷阵的最佳战士。”李辉在地图上指点道,“自从壬辰之战后,日本对我大明恐惧有加,对我大明俯首称臣,咱们何不招日本人领兵前来,参与作战?”
“从日本借兵?”郑成功瞪大了眼睛,“说下去!”
“这个主意倒也简单。”李辉指指点点的在地图上标出很多点,“这些都是日本的咽喉要塞,咱们大可以先礼后兵,派使节前去日本进行沟通,如果他们愿意出兵还则罢了,要是不想出兵,只要国公爷一声令下,我东山军马上在这些战略要地登陆,将日本天皇推翻,占据日本,以为基地。国公爷意下如何?”
“若如此……”郑成功迟疑了一下,“日本民风彪悍,百姓残忍好杀,万一他们对咱们群起而攻之……”
李辉笑了,笑声中夹杂着一点对郑成功的不屑,“我们东山军的刀也不是吃素的!国公爷,为了复国大业,一定会死很多人,但是他们死得其所,因为他们的死,换来了更多人的生存,这笔买卖不好么?”
“李小兄弟说的是!”郑成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猛的一击桌子,“希望倭人能够识时务,要不然的话,对咱们几方都不好。”
李辉只是干笑了两声,他终于明白郑成功这个人为什么不能够成功了,不是因为名字的问题,而是因为缺乏杀伐决断的残忍。
在历史上,郑成功的部将施琅曾经投降满清,之后又转而重投郑成功,郑成功竟然接纳,结果给自己制造了掘墓人。
要是按照李辉从严治军的理念,施琅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但是这个施琅竟然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当他的郑家军头目,直到他最后叛变。
“对于日本人,我们不必要和他们客气。”李辉看郑成功依旧有点犹豫,毕竟郑成功的母亲是日本田川氏,怎么说他也算和日本人有点关系,马上就拉下脸进行屠杀,是谁心里也别不过这个弯。
“这个,”郑成功想了半天,突然想出这样一个问题,“李兄弟,万一这日本人狗急跳墙,投靠满清,咱们又当作何论处?”
“如果他们投降满清,咱们不更加师出有名了么?”李辉指着地图上暹罗、朝鲜,越南等国家的地盘,“咱们只要制服了日本,这些咱们大明的附属国还不望风归顺,到时候满清名不正言不顺,连一个附属国都没有,头疼的就应该是他们了。”
“说的也是,这些藩国见我大明中落,纷纷改投满酋,为满酋马首是瞻,只要咱们收复了一地,那么这些首鼠两端的藩国自然会遣使投靠,咱们也可以有一番作为了。”郑成功想明白其中关节,多年来的抑郁心情一扫而空,不由得抚掌大笑起来。
“李小兄弟真是我命中福星啊!刚来到这里就替我解开多年心结。哈哈!”郑成功一把拉过李辉,“如果李兄弟不弃,咱们二人结为异性兄弟,戮力同心,光复我大明江山,兄弟一下如何?”
“自然是求之不得!”李辉急忙应道,和郑成功结为兄弟,至少以后再海路上可以得到相当大的便利,至少不用再出现被人查货的尴尬局面。
郑成功大爽,叫来下人准备烛台檀香,两个人在保生大帝面前行三叩首之大礼,之后又喝血酒发毒誓,不玩就不玩,玩就玩绝的。
论及齿序,郑成功竟然比李辉小四岁,李辉盘算了一下,干脆冒称今年二十四,达到和郑成功同岁的效果。郑成功今年才二十四岁,但是李辉怎么看他也不像二十四岁,反而像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尤其是一把胡子,更给人一种迷惑感。
郑成功当仁不让的当了大哥,开心至极,言语之间再也不再以“小兄弟”“兄弟”称呼,改口叫“贤弟”。
“贤弟,”郑成功吐出这两个字,自己还忍不住笑了一声,“依你之见,咱们现在当如何?”
“兄长准备如何作战?”李辉反问道。
“愚兄见解,当以重兵进攻闽南满酋,同时以一部分兵力攻打附近山寨,全收齐军,壮大实力,同时在本地屯田,发展生产,作长久之计。将来若有隙,当占据日本,以为根本之地。”郑成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