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让我陷外了深思,是呀,父母养育了我们六兄妹,可以说是儿女双全,晚年的生活应该是非常地幸福的,可是,事实了,事实就是我们这些儿女不停地索取着,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身边尽过孝,没有像他们那一辈的人,守在老人的身边,陪着老人。
我们总是有着堂而皇之的理由,虽然远走他乡其实也不是我们的初衷,就算是身不由已吧,老人在家里做着年轻人的活路,尽着年轻人的责任,而且,这些责任和活路,本来是应该年轻的儿女来完成的。
我们往往几年不回去一次,因为车费太贵了,因为回家的开支太大了,因为害怕生意上有了些许的损失,我们总是用这些理由来麻痹自己,也麻痹着老家的父母,就是为了能在过年的时候,好好地玩几场麻将,也许一个年下来,玩麻将的钱可以回去老家好几趟了,可是,如果老家不是有事非要回去不可,我们都是尽量先择留在了昆明过年。
就是回去一次老家,我们也过不习惯,这里看不上眼了,那里也看不上眼了,好像昆明真的好上了天了,其实,在昆明,我们就是一个打工者,窝在二十几平的房子里,儿子十几岁了,还和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老家的房子多宽敞呀,可是这宽敞的房子留不住人,房子没有人住了,慢慢地失去了精气了,同一时期的房子,还好好的,因为人家的房子里住着人,我们的房子老了,有的地方都塌了下来,好像是老人的身子骨一样。牙齿慢慢地掉了,腰板慢慢地弯了,头发也是慢慢地掉了。。。。。。
我们在外面过着消遥的日子,有时候哪儿不得劲,会朝身边的儿子的屁股上甩上两巴掌,看到儿子捂着屁股跑远的样子,哈哈大笑着,根本上不用担心什么,他要是回来晚了,又会在他的面前吼上两句,这是多正常的事儿呀,可是,这一切,在父母那儿是行不通的,作为隔辈人,他们对孙子们除了溺爱,还是溺爱,就是孩子做得再错了,他们总是会找到理由原谅孩子。
我们真的为父母考虑过了嘛,目前,我们自己的生活都还不尽如意,又如何为父母考虑?这真的是一个令人窘迫的事情,可是,父母从来没有在我们的面前流露过什么不满,在他们看来,只要我们自己过得好了,他们自己就是在过着好日子了。
孩子们到了昆明以后,父母的家里只有强子一个孩子在窜进窜出了,这清静了很多,老太过来了,她的年纪越来越大,可是,没有了孩子的家里,老太也找不到事情做了,以前的时候,母亲在为孩子洗衣服的时候,老太就在择菜了,可是,现在母亲也没有什么事做了,老太在择菜的时候,母亲笑了“歇着啦,让我来了,我还不是在玩呀?”
老太笑着拍下手,只好进屋里拿出烟来抽上,在原来的时候,她很少在这个时候抽烟的,笑着跟母亲说道“这屋里不热闹了,还是有孩子们才热闹呀?”
“呵呵,不管了,管不了了。”母亲笑了。
“真的不管了?”老太笑了。
“不管了,不管了。”母亲笑了,“让您也跟着受累了这些年”
“呵呵,我的后辈了,应该的,只要他们过得好就行了。”老太笑了。
“呵呵,这没有事做了,也不好了。”母亲又有一些心烦地说道“孩子们在这里的时候了,一天到晚的多忙呀,人也多有精神呀,这没有什么事做了,反倒没有一点力气了。”
“快七十的人了,还有多大的力气了,呵呵”
“有您在呀,我们还是孩子了,呵呵”
“怎么又不死了?”老太竟然说道。
“怎么这么说了?”母亲不解地说道。
“他二妈得了癌症了?”老太有一些伤感地问道。
“是呀,”母亲点了点头“个人是个人的命呀,谁也替不了她了。”
“哎,像我的话,应该享的福呀,也享受了,怎么不死我了。”老太说这话的时候,使戏地弹着烟灰,一副恨老天不公的样子。
“这种事,有什么办法了?”
“哎呀,怎么办了,她的老幺又还没有结婚,是结婚了,又好说一些了。”老太又在担心着。
“人呀,病上了身,就没有办法了。哎”母亲叹息着。
“她好孝顺了,你小妈一喝酒就醉了,本来小媳妇就不要她,要是她这个大媳妇也不要她的话,你小妈去哪里享福了?呵呵”
“是呀,小妈跟着她还是享了好几年的福了,好像只喝醉了两回。”母亲回忆着。
“你看一下,喝醉了好丢人了,倒地上就是一泡尿了。”
“后来都是他二妈侍候的啦,要是他小妈,想都不消想的了。”
“是呀,她哪里会侍候你小妈了,本来分家的时候,是分给小儿子了,这小儿子不要了,只好又跟着大儿子,哎,还是你们现在好了,自己过自己的,多好呀?”
“我们这样过好呀?”母亲不由地问道。
“好呀,肯定是好了,”老太又笑了“自己的钱自己挣来的,自己用了,哪里用得着找哪个开口呀?”
“你晓得了,跟他们带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我们的手里是空的了。”母亲又说。
“你们的身体还好了,还可以挣了,怕什么!”
“快七十的人了,又还挣得几年了?”母亲又叹了一口气。
“呵呵,我都忘记了,你们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哈哈”老太不由地大笑了起来。
吃过了中饭,老太出去打牌了,母亲想找一个事做一做,可是,有什么事做了,菜已经种得好少了,少了几又筷子了,父亲好像也没有心情卖什么菜了,买一点肉回来,三个老人都没有动一筷子,他们只爱吃一点青菜了,幸亏强子过来了,这盘子肉才吃完了。
父亲不用担心这个孩子的零用钱完了,那个孩子要吃什么,又得挑一担菜才换得回来,他还是起得那么早,以前的时候,不是陪着孩子上学,就是到集上卖菜,现在只是在路上溜溜了,起早起惯了的人,不起来浑身疼,又没有什么事做,就到集上转一转,有时带一点油条回来,有时候,就只是转一转。
对门街上,开始有了父母的身影,而且,好像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的身影了,他们会坐在别人的后面,看别人打牌,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红丽妈也会打了,看得回数多了,父亲就会了,好像打麻将一点儿也不难,父亲开始打起了小牌,一块钱的底,纯粹就是混个时间。
父亲一会,母亲就会了,说过一辈子不挨牌的人,也会打牌了,他们打的是老家的晃晃,可以五个人来,也可以六个人来晃,哪个服了牌,哪个下场,等着服牌的人下了,自己再上。
好像老太已经没有了牌局了,她的年纪大了,耳朵又不好,出牌自然就慢了,而且,她磨蹭的时间里,别人已经把她的牌摸得清清楚楚,她打了好长时间的牌了,没有一回赢过,而且,有的人,还出言不逊,耳聋的他是呼听不到的,可是,有一回,下着雨,父亲早早地就去接老太了,还在老远地,就听到有人在说道“真的是个聋子了,说了几遍都听不到了,别人服了牌了,自己还在摸牌了,浪费时间。”
“不要她来了,她偏要来,以后呀,要是有她打牌了,我就不来了。”又有一个说道。
“哎呀,不是看她给钱积极的话,真的是不想跟她打牌了,哈哈。。。。。。。。”还有一个张狂地笑着。
“妈妈,我们回去了?”父亲的出现让大家有一些意外,不过,小婆婆反应地快一些,她说道“我们是在跟你妈妈说得玩了,你不要见怪呀?我们这不是。。。。。。。”
“回去了”父亲又对老太说道。
“你来接我了,不是没有打一下嘛?呵呵,又黑了?”老太笑着说道,她说着就起了身。
“明天再来了,明天再来了。”老太冲大家说道。
父亲一直蒙着一个脸,他肯定是生气了,自己的母亲遭到大家这样的对待,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他一看这些人,也就释怀了,一个90多岁的老人,跟一些六七十岁的人在一起,肯定是要吃亏一些的,不过,打牌不就是图一个乐呵,既然不乐了,还打什么了?
一到家,老太就问道“他们说了什么的呀?”
“没有呀?”父亲说道。
“肯定是说了什么的,要不然,你不会一直把个脸板着了。”老太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这个牌,还有什么打场了?”父亲不由地说道。
“呵呵,他们说了我的拐话的呀?”老太又问道。
“年纪大了,就在自己的屋里坐一下了,打什么牌了?”父亲这样说道。
“呵呵,原来打牌了,今天输了,明天就打回来了,这一向打牌呀,从来没有回过手了,是不能打了。”老太点了点头。
老太不打牌了,父亲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好像这个世界一下子变了,变得没有了生机,老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日子,父母也不出去打牌了,他们就陪着晒晒太阳,一同陪着他们的,还有一只老猫,一只肥胖的老猫,趴要厨房的门口,整天就是晒晒太阳,伸伸懒腰。
母亲会把小鱼用南瓜叶子包好,丢在还有火星的柴火灶里,等一会儿,拈出来,就是一阵清香味,老猫闻到香味弓起身子,弓得高高的,就是这个动作,继续地弓着身子,然后听到骨头梭动地声音,它“喵”地叫一声,慢悠悠地走进了厨房,母亲把拌上了一点米饭的猫食摆在桌子子底下,老猫还是慢慢地晃了过去。
“吃都不快点!”母亲骂道。
“喵”老猫回应着,它已以开始吃了起来。
“呵呵,人老了没有用了,猫子老了也没有用了,呵呵”老太笑了“它不慌食了。”
“打牌去了?”老太问着儿子。
“不打了,有什么打场?”父亲笑了,他的烟还有一点屁股了,他又放进了嘴巴里。
“哎,光是吃有用了,呵呵”老太又笑了。
“你们吃了饭没有呀?”红丽妈还在老远地就在笑了。
“吃过了,上来坐了。”父亲高兴地说道。
“大妈,打牌了?”红丽妈又跟老太说道。
“你们打,我听不到了。”老太摇着头说道“你们打吧,他们两个都可以打了。”
一起来的还有胡大妈,还有一点小婆婆,老太不在这边的时候,他们和父母玩得很好,这老太过来了两天,他们也没有地方玩了,大家一合计,就到我们的家里打吧。
好像打牌的时间混得就是要快点,才刚刚地起了一点夜风,母亲就扶着老太进去了,打牌的人也觉得有了一点寒意了,大家也就散了,反正天天可以打的,这下半年,又没有什么事做了。
老太睡到很晚才起床,早上的时候,她只吃得下一个蒸蛋了,而且,这个蒸蛋还是母亲慢慢地喂给她吃的,中午的时候,还能喝一小杯酒,吃半碗饭了,下午在外面晒半天的太阳,晚上也是一小杯酒,一小半碗饭。
老太只能在屋里转一转了,坐得久了,她就起身转一转,想下坡子也有一点难了,而且,她下去做什么,早上的洗脸水,是父亲端进去的,又端出来的,吃的蒸蛋是母亲端进去喂的,外面有一点冷,上午就是在床上捂着,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母亲会进来帮她穿上厚厚的衣服,扶着她出来吃中饭。
饭桌上,还有一盘老太爱吃的小白钓,炸得焦黄的,是老太下酒的好菜,老太的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齿了,她还是爱吃小白钓,她爱了一辈子了,还有一盘酢辣椒,也是老太的最爱,吃饭的时候,她最喜欢吃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菜,在汉口河边的人,吃小白钓太平常了,还有酢辣椒,也就是费一点功夫,把青辣椒洗干净了,剁碎了,放上盐,拌上米粉,扑在一个紧口坛子里,过个几个月,就可以吃了,辣椒是自己菜地的,不用费钱,如果是黄豆面拌的话,会更加的好吃,老太爱吃黄豆粉的,母亲就做这个口味的。
也许,服侍老太成了父母最平常的生活,也成了他们生活的重心,母亲没有一句埋怨,总是笑眯眯的,好像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一样,父亲了,作为儿子,陪母亲上厕所成了他的事儿,老太大便后,都是父亲为她擦着屁股。母亲的个子小,又胖,而且老太的个子要大一些,所以本应该母亲做的事,父亲也抢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