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心里一顿,若是这姑娘的父母瞧见她如今这个样子,该是多么的心疼?
听出了惠妃语气里微微颤抖,凤云潋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直视前方,瞧着对方如今这般关心的眼神,应该也不是作假,所以才放心下来。
“娘娘不必在意,早年间我与姐妹踏青的时候,不慎跌入下山崖。所幸那山崖不高奴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崖边的树枝划破了脸颊,差不多算上是已经毁容了。”
凤云潋说得轻巧,但她如今所说的这一段话,每一个字听起来都让惠芬跟巴妧炣心惊胆战,这简直就是大难不死捡回了一条命来啊!
她们之前是真的没有想到凤云潋居然已经经历过了这么多,而看着她如今脸上的伤疤,也是最好的印证,二人顿时心情沉重,对凤云潋的同情更甚。
“你这孩子说得倒是轻巧,任谁谁为人父母的,瞧见你这个样子,恐怕心都要碎了。而且并不是用面纱遮掩住便可以解决,最大的问题自然是要想着怎么恢复原貌。”
果不其然,待惠妃再次开口的时候,并没有了刚刚的试探和猜忌,甚至更多的只是心疼。凤云潋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善意,可是如今以大局为重,自己当然是想着伤疤好得慢一点的。
“多谢您的关心,可我这伤着实是已经有些时日了,如今若想彻底根治,也不是易事。羽娘看得很开,不会因着这些身外之事让自己烦恼,平日里只有楼里的姐妹抚琴奏乐闲话一二,并未有什么大碍,也不会有什么烦恼的。”
凤云潋此话一出,惠妃更加觉得她故作坚强,心里不忍怜惜,而巴妧炣从刚刚的震惊过后,如今却觉得好像凤云潋在刻意隐瞒什么。
对,她当然愿意相信这世界上的确有如此坚强的女子,对自己的外貌毫不在意,即便是脸上伤痕累累,也并不能因此表示她的生活彻底被搞砸。可若说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在此之前,巴妧炣只不过是因为外界传言的这羽娘的真实身份,所以越加好奇。再加之若羽娘真的是那人,她的确该来见见自己的母妃,毕竟那人还差母妃一个道歉。
所以对比起自己母妃对凤云潋的关心,巴妧炣如今反而有些心情不好,听着两人还在讨论凤云潋脸上的伤疤,巴妧炣却已经有些不高兴起来了。
“母妃你也该休息了吧,今日我们与你聊了这么久,想来你应该身子乏了,我和羽娘也已该退下了。”
虽然凤云潋不知为何巴妧炣突然要离开,但是作为巴妧炣的母妃,惠妃察觉到了巴妧炣如今些许的不高兴,看出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便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也好,你们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不用整日在我这里候着。之后我会让御膳房调制一些去疤痕的药膏送来琉璃宫中。既然是你的朋友,母妃怎么可能完全不管呢?”
听到惠妃这么说,巴妧炣就越发心里堵得慌了。
她此时对凤云潋没有恶意,特别是在可以肯定凤云潋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之后,巴妧炣对她的恶意就更是不复存在。
只是如今单纯的心里不舒坦,而且巴妧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被楚煊鸣耍了,只是如今都不方便说出来罢了。
待两人离开玉络宫,一路上巴妧炣都沉默寡言,凤云潋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为了避免惹她生气,凤云潋一路上也是保持安静没有说话。
“羽娘,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走到半路,巴妧炣突然停住了脚步,凤云潋一懵也连忙停了下来,听到对方这么问之后更是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对方。
原本以为巴妧炣要提起之前自己跟容少擎之间的事情,可没想到自己留在宫中这两日,巴妧炣居然意外的没有再提。
“我知道你们这样的身份,羽娘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后面起的雅号吧?我虽不去追问你的原名是什么,但我只想问一下,这东耀城中是否还有第二个羽娘?”
凤云潋心中一紧,她之前都没有把巴妧炣跟师父扯上关系,而如今综合起今日巴妧炣坚持要带自己见惠妃,并且惠妃也坚持要见自己真面目的种种事情,凤云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即便想到了师父,凤云潋也是连忙矢口否认的,她从假扮为羽娘到现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可不能因为在这里栽了跟斗。
“回公主,至少在鎏钰楼中,羽娘从未遇到过和羽娘同名的姐妹。想来公主今日忧心忡忡,是否是在找什么人?若公主需要帮忙的话,不妨说出来,也许羽娘可以帮你找找。”
凤云潋受够了一直被动,所以如话锋一转,便主动这般询问起来。巴妧炣脸色有些不太好,但听凤云潋这般说她欲言又止,最后一副还是不愿意告诉对方真话的样子。
“算了,今日本公主也乏了,这些之后再说吧。你若在琉璃宫中实在无聊得紧,可以到御花园中走一走。只是切莫再往东边去,东边的那些寝宫以你这样的身份,多少有些不便,而且朝那边走更容易遇上父皇,想来你也不想碰到他的吧。”
巴妧炣叹了一口气,看得出她在为一些事烦恼,不过她如今并不打算告诉凤云潋的样子,听她如今这般叮嘱,凤云潋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凤云潋自然是不想遇到东皇的,自己如今顶着羽娘这样的身份入了宫,见了惠妃就已经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了,幸好今日瞧着惠妃娘娘十分温柔,并且很关心自己脸上的伤疤,是个好人。
想来也是因为自己脸上这些伤,成功转移了惠妃的注意力,凤云潋总觉得惠妃,对自己应该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可这东皇就不一样了,凤云潋知道的,他是如此心狠手辣,即便如今听闻脾气已经好了许多,但瞧着他对待巴谛听这个亲儿子依然如此忌惮,便知道这人自己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而如今巴妧炣带凤云潋见了惠妃的消息,看似并没有人往外传,实则早已传入了楚煊鸣的耳中。听完黑衣人所说的事情,楚煊鸣表情看上去差到了极致,抿了一口茶之后,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
“那照这样说,那她果然不是沐翎。本王的直觉的确没有错,只是本王一定要让她亲口说出,那沐翎如今究竟在哪。”
此时若是凤云潋在场,听到楚煊鸣居然一直在追寻的,真是自己的师父,恐怕是要吓得不轻的。更何况如今楚煊鸣提到沐翎的名字时,眼神中却充满了恨意,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之前并不认识羽娘的样子。
黑衣人顿首,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好言相劝了几句。
“王爷之前不是就已经确定,如今府中的羽娘并不是要找的那人吗?之前听闻她也已经招供,为何王爷还要用公主和惠妃娘娘再来试探一次?”
虽说今日黑衣人话是有些多,但是对于自己的心腹,楚煊鸣字是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这些平日里被自己训练得就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帮助自己完成了很多明面上完全不能做的事情,十分重要。
“蠢材,我从未让巴妧炣跟贵妃娘娘配合我出演,他们如此着急想要证实羽娘的身份,那必定是信了之前那些传言。那些传言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之前我只不过是戳破了凤云潋并不是羽娘,而如今看来,真正的羽娘恐怕就是沐翎本人,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听完楚煊鸣所说的,黑人只能低着头不敢再多说话,楚煊鸣又唉声叹气一番,如今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眼神才稍微温柔了几分。
“这些本都是沐翎自己欠下的,如今她却躲了起来,叫凤云潋这个不怕死的女人来背锅,有什么意义?本王,一定会亲眼见到她,亲自向她讨债。”
不只要亲眼见到她,还一定要为那个人报仇。后半句话楚煊鸣自然没有说出口,而他看着如今怀中的玉佩,眼神也越发坚定。
从那日随巴妧炣去见过惠妃之后,惠妃果真每日都让御医来给凤云潋看病还开了一堆名贵的药材。凤云潋愁眉苦脸,自己在宫外还可以选择性地将这些药扔掉,而如今在琉璃宫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凤云潋只能每日硬着头皮将那些药喝下。
“我这还未进来便闻到了一股药味,想来这段时日公主为了你脸上的疤痕,是费了好些心力的。你若真的有那么听话乖乖配合,应该无需多久,脸上的疤痕便可痊愈。”
慕容霜如今腾出时间来陪凤云潋,表面上是单纯来陪她说话,实则自然是说了些许重要的事情。而如今她还是忍不住这般打趣一句,凤云潋却是苦着脸,像是在报复谁似地不停往自己嘴里塞着酸话梅。
“你说我能怎么办?明明现在脸上的伤疤就不能好,如果真的是好了,那我以后还怎么见容少擎?我还不如趁早溜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