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个散发着无边臭气的身影,从相思山脉的一座山崖上冲出,一头扎进一条小溪之中,原本清澈的小溪迅速地变成了清沟。
如墨的污水向下游夺腾而去,林蛙、水蟹还能从水中逃生,那些无辜的鱼虾却是无法幸免,只好肚皮朝天地随着污水向前飘去,沿途的草木也迅速枯萎着。
这场生态浩劫,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慢慢平息下来。作为始作俑者的石起,现在却神清气爽地在山间
“飞舞”着,并不时地把一颗颗鲜美的野果塞入口中。感觉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内力和体表不停吸收天地源力的三百六十个穴道,以及正被源力滋养的骨骼,一股天地任我来去的豪情,不禁在石起脑海中生起,
“是应该去看一看曾经的亲人和朋友,看看这个世界了!”镇荒城内,镇荒侯府门前,一队骑着阔蹄颈甲马兽的骑兵,盔明甲亮地整齐肃立着。
骑队最前方,一个一身乌金甲的大汉,手擎写着斗大
“郭”字的帅旗,跨下一匹猛犸巨象,威风凛凛地挺立着,手中的大旗在不时吹来的北风中烈烈做响。
门前的石阶左侧,一个铺着红布的条案上,摆放着一整只刚刚烧好的角马。
右侧的条案上是一排大碗和数坛未开封的美酒。
“铛”一声钟鸣从城内最高的望塔上转来,一时间侯府内钟鼓齐鸣,踩着雄壮的鼓点,一位身穿金甲的将军骑着一匹凶猛的烈火棕狮,从大开的府门内冲了出来,在两排桌案间一个急停,被勤住身形的雄狮仰天发出一声惊天的怒吼。
这队骑兵在这声狮吼响起的同时,右手重重地一砸胸口,发出了不输狮吼地轰然巨响,一股凛然的杀气刹时弥漫在了天地之间。
金甲将军从雄狮身上猛然拔起,稳稳地站在了雄狮背上,英武刚毅的脸上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朗声喝道:“上酒!”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队身穿武服的家丁就从两侧的小门中跑出,奔向条案,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侯府大开的中门里在此时又走出了数人,当先是一位温良高贵妇人,身旁跟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个少年长得很是英俊,身穿锦袍,胸前挂着一个古朴的玉符,右手领着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长得和美妇十分想像,粉啄玉器般地十分可爱。
她身后紧随着一群妇人、老者和孩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尊敬的神情,望着雄狮上那威风的金甲将军。
大口吃下家丁奉上的兽耳,仰头把一碗烈酒干尽。金甲将军用脚一勾挂在雄狮身侧
“得胜勾”上的金色大槊,单手稳稳地擎住,挑飞起来的槊尖斜指天际虎吼了一声:“勇进”。
身前的骑队同时狂吼道:“破荒。”
“唰”的一声向两侧一分,让出一条通道。金甲将军并没有骑坐回雄狮身上,而是就这么站着,催动身下的雄狮沿着这条通道,向镇荒城的西门--
“拓荒门”飞奔而去。举旗的壮汉把手中大旗一挥,带领着这队铁骑摆开了冲锋队形,紧紧地追随在金甲将军之后。
这个场面每年都会在镇荒城中发生一次,这是镇荒侯爷郭天啸的出征仪式。
整个仪式虽然简短,但随着一声声战鼓,一阵阵的马蹄声响,全城人的热血似乎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沿途的百姓自发地焚香跪拜,祈祷大军大胜而归。在侯爷护军的必经之路的两侧,临立着一座座酒楼,酒楼全都是以
“精武”
“演武”
“得胜”之类的的字眼命名,临街的一侧都尽可能地开着一扇扇窗户。此时每扇窗户后面都挤满了恭身而立的年青武士,像一只只开屏的孔雀般,把全身的武者气息都释放了出来,希望能够得到侯爷的关注和赏识,从而一飞冲天得到远大前程。
战鼓声中飞奔而过的镇荒侯爷,也没让他们失望,不时地把目光向他们身上投来,感觉到侯爷短暂注视的武者无不心喜若狂。
“哎呀”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
“镇荒楼”的窗前响起,侯爷只看到一个脸上有道很长疤痕的年轻武师,被一个气势更胜的武者挤到了身后。
这种场面是会经常发生的,所以他也不以为意。那个被挤开的武师,满脸忿恨地瞪了一眼把他挤开的青年,从人缝中看到侯爷过去的身影后,不甘心地一边嘀咕着,一边退回桌边喝起了闷酒。
他当然就是石起,从山中出来的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镇荒城,来看一看他的父母,他的亲人。
和他想象中的情景一样,这个家已经从他死亡的忧伤中恢复了过来,那块玉符也被他的弟弟--郭武安戴在了胸前。
他的父亲依然是威震边荒的
“镇荒侯”,亲族兄弟依然锦衣玉食。只有他母亲似乎消瘦了不少,眼角隐隐出现了些许细纹。
从他看向郭武安的眼神中,石起又看到了他熟悉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关心和慈爱。
他的大妹于三个月前被验出了灵根,被喻为女修圣地的
“瑶池仙宗”收入门下,这使得整个侯府又重新泱发出了生机。自己的走火身亡也逐渐被世人所淡忘,
“也许只有父母会时常想起我吧?”现在的石起还十分弱小,对家人没有任何帮助,也只能是多看父母几眼而已,如今看到家人一切安好,他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斗兽场他没有去,他理解
“十八”的做法,但那不代表他可以原谅
“十八”。如果有可能,他也许会帮
“
“十八”一次,但并不代表他会把
“十八”救离苦海,何况他还没有那个能力。相思山脉深处,一个不大的山谷中,一个身影正在谷中飞舞着,其速之快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只见得谷内漫天的拳影,只能听到猛烈的拳风,正是石起在练拳。
他现在练的的这套拳法,是他从镇荒城回来,重进深山后开始修练的。
石起的经脉修复后,他的修练终于进入了正轨。一套宗门修体拳法外加《鬼影身法》,被他演练的酣畅淋漓。
身形在空中眼看力尽,腰腹一拧后反向一旋,他就象重新上了发条一样,凭借着筋骨所产生的反弹力和些许风力,又向一个常人无法想到的方向飘了过去。
如此反复地在空中变线,丝毫没有停留并且没有落回到地面上一次,就这样在地面之上数尺盘旋飞舞着,拳、脚、肩、肘、膝、髋、掌不时地以玄妙而诡异的角度击出。
他的皮肉柔时若草革,坚时似钢;筋似韧柳,骨若老竹,通过不时的拧绞和弹动,给他提供着滞空和移动的能量,身周的天地源力被源源不断地吸入了石起体内,纷纷涌入了他的骨骼当中,丹田气海中的内力,也通过无数细小的经脉涌入到了骨骼中。
在这种双管齐下的滋养下,和不断的拧绞变折的锤炼下,石起的骨骼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骨骼的颜色,早已不是武道高手的莹白色,而是如上好美玉般润泽,坚固、紧密且韧力惊人。
他的骨骼也在不停地被改造着,一旦骨骼被改造成如银霜一般时,石起的肉身就会练骨圆满——练骨如霜。
接下来将会迎来又一次飞跃,那就是武师巅峰血若汞桨,修练中的石起能感觉到这个日子离他已经不远了。
拳风掌影在山谷中回荡了足足两个时辰,石起的身行逐渐缓慢了下来。
收功站定后他真有一种要仰天长啸的冲动,是啊!从死后重生到如今练骨大成,虽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石起所经历的一切对他来说是充满了磨难。
如今修练小有所成,一条光明的道路展现在眼前,谁又能不豪情满怀呢?
兽潮期间山中并非安全之地,一声长啸谁知会引来怎样的变故,石起只好飞起一脚把眼前一块三百余斤的大石,踢飞了出去。
他现在踢碎这块大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在踢出时他却是有心地想发泄一下心中的兴奋,有些卖弄地在脚踢到大石的一刹那,足踝一抹,脚尖一挑,把大石如皮球一样踢的飞向了谷壁,满意的看着大石在空中划过的轧迹。
但在大石撞在山壁上时,他的神情表成了惊讶,因为大石并没有如他意想的撞碎在山壁上,而是被那处山壁反弹了回来。
石起此次入山,没有觅地而修,而是沿着山势一路西向着炎黄大陆的腹地行去,他想离开边荒之地,到中原去看一看,所以也就没有对山谷进行认真探查。
站在这面山壁之前,石起虽然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修士步下的阵法,但他不知道此阵在此的功用。
从爬满山藤这一点上看,这个阵法被布置下的时日已经很长,被那块他踢过来的山石砸碎的山藤足有碗口粗细,一看就是根百年以上的老藤。
“原先在宗门中翻看前辈见闻录时,总会提到一些所谓的前辈洞府,难道就这样被自己
“踢”出来一座。可惜自己现在修为太低,别说是对阵法知之甚少,就算是阵法高手,可没有筑基修为,无法动用神识也是枉然,看来只能留待日后再来探查一翻了。”石起边遗憾地想着,边伸手开始整理破碎的山藤,在他的手无意中碰触到
“山壁”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手上一痛,自己堪比筑基散人的肉身,竟被
“山壁”刺了一个小孔,自己体内的血液被这个
“山壁”从伤口中
“吸”了一口,反应不可谓不快的石起,刚把
“逃”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升起,就被拉入了
“山壁”中。被强行吸入阵法中的石起并没有任何慌张和恐惧,在能步下此阵的高人面前,自己不过是一只小蚂蚁,福祸已非自己能掌控,到不如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