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的篝火,将众人涂抹上一层血色。【高品质更新】
很安静。
除了那轻微噼啪四溅着火星的篝火堆,大院里就只能听到那雪花落下的沙沙声响。坐在长条椅子上的三名大汉依然不动,只是那眼神中的杀意越聚越浓,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足以令人窒息。
“李老板好兴致。”
正这时,夜空中忽然传来了小寡妇金秀的声音,拢手站在东院门前的李福禄一扭头,就瞧见了金秀。
李福禄不由得一呆。
漂亮。
这金秀,此刻脸上不见一点虚伪的人情事故,不带丝毫风尘气的站在那。似花,不见半点娇羞,似梅,不携一分高傲……
远藤低低的咳了一声,惊醒了发呆了李福禄,压低声音道:“问责。”
李福禄连忙稳了稳心神,压抑着有些急促的心跳,道:“谢老板来的正好,我们这院里不但进了贼,还死了人,这事儿,该怎么说?”
金秀忽然笑了:“李老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金秀这有件东西,正好想请李老板帮忙掌掌眼,小彪子!”随着金秀的话语声,小彪子推着一辆小车来到了金秀身后,一把扯开小车上的篷布。
李福禄倒吸了口冷气。
机关枪!
那小车竟然是机关枪,这东西,他李福禄可见过,杀起人来就像镰刀割麦子,那是一片一片的倒。拢着手,晃着眼,李福禄做出仔细打量的样子,脚下却是连退,眨眼就站在东院门儿里。
“好东西,好东西,不过谢老板,我们这院儿……”
“二哥!”正这时,稳坐在篝火堆旁的三名大汉突然站起来,一起拱手,对着小寡妇金秀身后的一名独臂大汉施礼。
“东院我去瞧瞧。时候不早了,大当家的早点休息。”这大汉淡淡的摆了摆手,对金秀道。金秀点了点头:“加小心,小彪子跟去。”
“哎!”小彪子跟大汉走进了东院。
金秀回过头,对三名大汉点了点头:“辛苦。”
“谢当家的客气。”
“明儿杀猪,酒管够。”说罢,小寡妇金秀抬腿就走,脸上的淡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匣子枪提在手里,金秀脚步加快,径直来到西边小院门前,飞起一脚就把院门踹开了。
大步进院,一瞧黑漆漆的屋子没掌灯,小寡妇金秀吼道:“姓陈的,你给我滚出来!”话音没落,她就觉得一只手拍到了肩膀上。
没任何犹豫,金秀矮身向前一窜,举枪,转身,动作简捷迅速,足以称得上如行云流水,但就在金秀刚扭身,准备向眼角里借着雪地反光出现的黑影开枪时,手中却猛的一空。【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匣子炮脱手!
金秀双目一寒,身形不退反进,如灵猫般弹起,凌空一脚扫向了那黑影的头部,一时间竟然引得风声呼啸。这一腿若是踢实了,只怕就是碗口粗的小树也会折断,更何况是一颗头颅。
身手不错。
站在雪地上的陈兆龙不由得微微惊讶,判断、时机、掌握的不错,攻击凌厉凶猛,身体柔韧度高,爆发力强,虽稍逊于三好,但相去也不是太远。放在普通人里,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评价,算是中肯,而搏击之道除了技巧,这力量更是重中之重,站在敌对立场,这男女体质差异自然不会被陈兆龙考虑。
上身向后一闪,待到金秀的一腿扫过面前,陈兆龙身子猛的拉回,右手轻轻一推刚刚扫过的腿,那凌空而起的金秀立刻失去了平衡,打着旋向地面跌落。
单手撑地,在刻不容发间,金秀稳住身形,右脚猛得踹向了陈兆龙的脚踝,这让陈兆龙不得不退后一步。
而得到喘息机会的金秀自然不会放过,团身便要弹起扑上去继续搏斗,只是这时,她猛的停住了。借着雪地的反光,她看到陈兆龙正拿着她的匣子炮指着她,黑漆漆的枪口就在眼前、
金秀暗暗咬牙。
大意了,她金秀小小弱女子,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凭着双手打下这好运来的基业,靠得可不是运气和脸蛋儿,这刀马骑射,哪一样少下了功夫?智谋诡计,又哪一样能弱了他人?只是自从见了这姓陈的杆子后,心头竟然莫名的烦躁,没成想,竟然在自家院子里跌了跟头。
院子里的雪地上。
陈兆龙用抢下来的匣子炮指着半蹲在地上的金秀,见金秀神情阴冷,陈兆龙不由得微微一笑,抬手将匣子炮的弹夹卸下来踹进了怀里,将匣子炮递给半蹲在地上的金秀:“谢掌柜,有话好好说,何必舞刀弄枪的,多晦气。”
金秀不接枪,只是缓缓的站起身,寒声问道:“姓陈的,我问你,东院有人挺尸是不是你干的?”
陈兆龙笑,露出满口的白牙:“那小伙计走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准备休息,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谢掌柜的就过来接班。”
金秀一愣,站在那眼神阴冷,却不开口说话。东北土匪胡子是出了名的多,但这大车店,是很少会被抢的,因为这些个土匪胡子需要在一些大车店休息顺便打探消息,所以大车店,都是各个绺帮明令禁止抢劫的对象。
而对于大车店来说,客人来投店住宿,暗里探探风摸摸底都没什么关系,但摆明了监视软禁,却是大忌。说好听点,是掌柜的小心谨慎,说难听点,那就是掌柜的目中无人,而流匪胡子,又多数身背命案,哪一个被抓住不是掉脑袋的货?
这话要是传出去,天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认为她好运来的谢金秀穿了官府的裤子,不等人来,只怕这店里面住着的犊子们都得先炸了窝,到时候莫说她谢金秀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死定了。
金秀不动声色地开口道:“这么说来,陈掌柜这一晚都没睡?”
“心里有事儿,这自然就睡不着。”
“也对,这夜里准备使刀子,自然得多做准备。”
陈兆龙抱拳:“不敢瞒掌柜的,我要去黑龙江投靠马占山,请掌柜的指条明路。”金秀笑了:“坐火车。”陈兆龙依旧微笑:“铁路在日本人手上,不通。”金秀笑了笑,忽然冷下脸道:“姓陈的,你少跟老娘扯淡,实话告诉你,老娘眼里不揉沙子,东院挺尸的事儿铁定是你做的,这话到此打住,你我心知肚明,现在我问你,谁让你来的?”
“响水河陈大魁。”
“可懂规矩?”
“钱带得足。”
金秀笑了,雪地反射的光线清晰的照见了她的酒窝:“既然这样,就先过了老娘这关。”这话,说得陈兆龙一愣,只是随后,他就眼瞧着金秀身形忽然一闪,一道腿影飞了过来。
陈兆龙微微皱眉,身形向后一撤:“谢掌柜。”
金秀的攻势反而更急:“路是有,只给有本事的人走。”陈兆龙一路退到了草棚,见金秀依然能不依不饶,不由得有些不耐,瞅个空挡,轻抬右腿,在金秀的腿刚刚扫起的时候蹬了过去,踹得金秀一踉跄。
“掌柜的求财,姓陈的求路,何不坐下来谈。”陈兆龙这话没等说完,刚刚站稳的金秀忽然一扬手,一蓬雾状体迎面而来。陈兆龙闭眼闪避,冰凉的雪水扑面。紧跟着,似乎占到了便宜的金秀,像发了疯似的冲了上了,肩肘膝踹,无所不用,插眼、踢裆,歹毒下流到了极致。
一心谦让的陈兆龙虽然身手出众,但匆促间,还是中了几招,虽然要害并未受伤,但这谢金秀如同泼妇一般的连番攻击,还是成功的激起了陈兆龙的傲气。
一把叼住金秀的手腕,陈兆龙身形一转,赫然使出了军体拳中的转身别臂,将小寡妇金秀牢牢的按住:“谢掌柜再不知好歹,就别怪姓……”
小寡妇金秀,弓着身子,手臂在背后被压得死死的,翘臀挺起,刚好触在陈兆龙的裆前,隐约间,金秀能感觉到隔着裤子的那一团凸起。这一下,又羞又恨的小寡妇金秀急了,使力地强扭身形。
陈兆龙皱眉,硬拼,这谢掌柜的这条胳膊就算是废了也绝对挣不脱,只是双方无冤无仇,教训一下也就罢了,这伤人还是算了,一念至此,陈兆龙不由得松了松手,小寡妇金秀扭过身来,还欲出手,陈兆龙却是早有准备,手臂上滑,锁肩。
入手绵软。
金秀惊呼身子猛的一挣,陈兆龙脚下一绊,将锁死的金秀向前一摔。
嘭。
两个人摔在了草棚里的草堆上,陈兆龙压在金秀身上,低吼道:“谢掌柜,你有完没完?”
却良久也没得到金秀的回应。
见金秀不再挣扎,也不回应,心头升起疑虑的陈兆龙不由得将脸靠近金秀的鼻子,去探一下金秀的呼吸,却发现,金秀的呼吸几乎是静止的,可就在陈兆龙皱眉的同时,他清楚的感觉到,金秀猛的吸了口气,然后又归于平静。
深呼吸?
陈兆龙抬了抬头,拉开距离,借着草棚外雪地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金秀。金秀一动不动,如同死尸,但陈兆龙还是很清楚的能够看到,金秀紧闭的双眼眼珠子仍在偷偷的动。手臂下,是被压紧的**,坚挺的触觉令陈兆龙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而金秀那几乎要突破了极限的心跳,更是让陈兆龙猛一翻身,将整个身子都压到了金秀的身上。
身边,充满了浓重的柴草味,而口鼻间那一丝淡淡的脂粉香却如同磁石一般的吸引着陈兆龙,女人,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一个如同野马般野性难驯的漂亮年轻女人,此刻被压在身下,如同柔弱的羔羊。
一时间,陈兆龙激情澎湃。
可就在他的本能觉醒的同时,一直僵直着装死尸的金秀忽然生硬干涩的开口道:“去黑龙江,五百块现大洋。”
陈兆龙猛的俯下身,呼吸急促地道:“八百,先陪我上床。”
嘭!
金秀用额头给陈兆龙的鼻子来了一记猛击,推开眼冒金星的陈兆龙,小寡妇金秀蹦起身来,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想上老娘,你得有那个本事。”
刚说到这,大车店的小伙计小彪子提着马灯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一进院门,小彪子愣住了,他瞧见大当家的面色桃红的站在草棚前,头鬓散乱,身上还是满是草叶,而那个大掌柜交代又交代的姓陈杆子,则坐着草堆旁,翻毛的大袄上挂着原本该别在当家的汗巾……
“有事?”小寡妇金秀阴着脸。
小彪楞头愣脑地说道:“大当家的,二哥让我请您去东院。”
“走。”一挥手,小寡妇金秀抬脚就走。
陈兆龙站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匣子枪,道:“谢掌柜的,你的枪。”
金秀没回头:“送你了。”
小彪子张着嘴,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金秀爱枪。
往死里爱。
用她的话说,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没有枪就没有挺直腰杆儿的本钱,没有枪,就没有好好活着的机会。
所以她的枪从不离身。
借着马灯的灯光,小彪子清楚的看到,面无表情站在草棚前的陈兆龙,貉子皮帽歪了,满身的草棍儿,鼻血正顺着鼻孔向下淌……
难道,他就是掌柜的所说的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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