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捉虫(1 / 1)

迎春一见贾母等在阶前,忙着上前搀扶:“劳动祖母等候,都是孙女的不是。”

贾母伸手拉住迎春,瞬间红了眼圈:“好,好,好,还是我那个善良的二丫头。”

黛玉迅速补上鸳鸯的空位,与迎春一起将贾母搀扶进了贾母的起坐间。

贾母牵着迎春的手,让迎春坐了宝玉平日的位置。凤姐撑着腰笑了:“宝玉,你失宠了。”

宝玉笑盈盈挨着黛玉坐了:“才不是,祖母知道我喜欢挨着林妹妹。”

黛玉脸一红,啐道:“你也没吃酒,大天白日说胡话。”

众人俱皆笑起来,宝玉自己不以为忤,跟着大家一起嘻笑。贾母却言道:“按说朝廷有喜事,圣上应该大赦天下才是啊?”

湘云探春惜春这时候齐齐跪拜在地:“老祖宗,二姐姐方才说了,明日圣旨就会下达,我们都不是奴婢了,明日起,咱们都是平民了,无罪了。”

贾母顿时眼泪滚落,伸手搀扶三人:“乖乖乖,这是好事儿。”

尤氏婆媳一直跟着贾母洗后,这时闻听这事儿,不由惊喜:“这么说,老爷与蓉儿也可回来了?”

迎春一笑:“圣上原本不愿意赦免囚徒,只准备减免京都周围三百里的赋税,因为下个月是太后万寿。再者,朝廷历来不会赦免谋逆涉案人员,故而……”

尤氏闻言沮丧之极,与她媳妇一起哭起来:“这么说,我们也不能幸免?”

迎春笑道:“这倒不会,我当堂禀奏圣上,为被株连的妇孺请命,陛下仁德答应了,所以,珍大嫂子您与蓉哥儿媳妇都会免罪。”

尤氏闻听这话又笑了,想着夫妻不能团圆又哭了,婆媳两个一时笑,一时哭,最终被凤姐吵吵说:“大嫂子,你可别把我肚子里这个带累成了夜哭郎,不然,我可是要给你婆媳送去,让你帮着养活了。”

尤氏婆媳这才破涕一笑。

贾母面色一沉,贾政本来就是遇赦不赦,她原本怀着一份奢望,如今是不成了。愣了半晌,却道:“这么说,你做了公主了,你父亲与二叔还是只能做囚徒啊?”

迎春言道:“孙女的福分没那么大吧,等下个月,父亲应该可以返京。二叔是不可能了,他不该牵扯大姐姐,拉帮结派,许愿许官,意图谋夺祖上爵位,惹恼了陛下与太后,觉得他不识大体,侮辱圣上清誉,让世人误会圣上乃是贪花好色之徒,所以,二叔这辈子恐怕是不能返京了,祖母您就死了这份心吧。”

贾母眼神一凛,却是低了头。

宝玉羞红了脸,冲着贾琏作揖:“我实在不知道。”

贾琏一笑:“祖宗爵位革除,二叔若是能够要回来,也是他的本事。我只求一家平平安安。”

贾母失望之下十分不赖烦:“你们自去玩吧,我闹了几日,有些困了。”

迎春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摸了摸贾母的额头,发觉贾母有些低烧,驱使异能探查,五脏六腑无碍,看来是受了风寒了。因问贾母:“祖母不舒坦,可要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摇头:“小病小灾,饿几顿就好了。何必劳师动众,贾府如今不比从前。”

迎春很同意贾母的观念,贾府如今男人几乎都在坐监,贾母却是颜面无光,因吩咐:“鸳鸯姐姐,你吩咐厨下用鸡汤煨些葱白汤来。“

一刻钟,葱白鸡汤好了,迎春自请喂贾母喝了,迎春按摩了继母的昏睡穴,让贾母睡熟了,这才吩咐鸳鸯:“等祖母醒了,姐姐再把荆棘蜜冲淡了,给祖母饮下,一个时辰不退热,再喝一盏葱白鸡汤发汗。还有,姐姐注意替祖母擦汗隔汗,一定要保持干燥。午餐时,若是祖母饿了,就吃些白粥,不饿就算了,多喝温开水,傍晚时分我再来瞧祖母。”

鸳鸯颔首,送了迎春出门,却在贾母卧房外面的屏风处拦着迎春,跪下道:“二姑娘,奴婢本来是个下人,不该管主子的事情,只是老太太这几日夜夜不能安枕,奴婢不求您谅解老太太,只是想把从前一些事情告诉您。从前大老爷许婚,老太太再三不同意,但是,大老爷坚持己见,老太太也没法子。后来您回家来要和离,也是老太太发话,让大老爷与二爷去办,中间虽然波折甚多,老太太却是希望您好。

“再后来,就是二老爷返京的事件,这事儿却是老太太偏心,但是,老太太生病并非是因为想要破坏了二姑娘您的好事。乃是那日老太太出城送二老爷,遇见王家的三老爷正在与二老爷话别,王老爷责骂二老爷,问他为何不去死,说是二太太是为了二老爷而死,他要把二老爷送下去陪伴二太太。

“老太太不敢跟王家评理,怕王老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管不顾起来,只好多派人手,多给钱财让人去北疆照顾二老爷。回来之后,老太太就病了,奴婢给您发誓,若有半句不实,叫我天打雷劈。老太太虽然偏心二老爷,可是她心里却希望每个儿孙都好好的,怎么会针对二姑娘您呢?”

“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太太还能活几年,明知道二姑娘您对林姑娘好,今后肯定会照顾林姑娘,老太太最为偏疼就是林姑娘与宝二爷,仅仅为了这个,老太太也不会破坏您的好事,您说是不是?”

迎春心中疑惑终于解开了,怪得贾母病了,却是因为悬心心爱的小儿子。

她伸手搀扶鸳鸯:“你起来,我知道,老太太从来都是顾全大局。”

鸳鸯顺势就起来了,她把话说了,已经完成了心愿。二姑娘是否相信,她也管不得了。

迎春出了贾母的卧房,凤姐与黛玉再有湘云探春惜春,都在起坐间等候。鸳鸯的声音可不小,凤姐也知道了王三老爷的意思,因一笑:“我叔叔大约只是嘴上说说出气罢了,还要看在宝玉呢。”

迎春却道:“这个时候且顾不得这些小事情,你们随我去大观园,我有事情交代你们。”

湘云站着,不知是不是敢跟上,迎春却招手:“湘云妹妹,你也来。”

湘云这才高兴的跟了上来。

一时大家起身去了潇湘馆,迎春便把自己宫中经历的凶险说了。

“伴君如伴虎,这话我见识了,目前看着我忽视威风八面,其实暗潮涌动,其实我不想这般招摇,可是一步赶着一步,我没办法,我之前因为皇上竞标已经得罪了顾家,我不坚持保护太后,一旦被顾淑妃封后,掌管了后宫,我会死的很惨,顾家还没封后,顾兆华有竟想要把我买入娼家。顾家制狠毒可见一斑。

“所以,我为了保命,这才旗帜鲜明的投靠太后。后来顾美人与七皇子联手自己打胎陷害我,谋夺皇商资格,我若是不揭穿顾美人,贾府上下就会有倾覆之祸。

“上皇因此贬谪七皇子。乾元帝不敢忤逆上皇,对我肯定心怀不满,在他心里,只怕还恨我,觉得没有我,他的爱妃与爱子就不会出事情了。“

凤姐闻言柳眉倒竖:“他若为了这样一个谋害太后的狠毒女人嫉恨你,就不配做人了。”

探春气道:“明明是他们狠毒在先,陛下怎么这般是非不分?”

迎春无奈一笑:“可以理解,是人总会有偏颇,古来君王为了美**国殃民也不在少数。

说实话,我对乾元帝不放心,咱们家必须有男人立得住才成。

“我这里有一项功劳,可以是二哥哥,也可以是宝玉,他们无论谁,有了这个功劳,只怕能够封爵了。

“我说这话是先给你们提个醒儿,我们家之所败了,与老祖宗的偏心大有关联,可以说贾府倾覆,二房的大姐姐有一半的功劳。再有一半才是大老爷的肆无忌惮。

“所以,如今我有了机会,哥哥弟弟我不会偏心。凤姐姐,我之所以把宝玉跟二哥哥相提并论,还有一个原因,乃还是因为林妹妹,贾府亏欠了林妹妹,林妹妹二三百的嫁妆进门,却在咱么家受委屈,我觉得该有个补偿的机会。”

黛玉闻言马上表态:“钱财身外物,我当初同意父亲的决定,家资交给贾府,已经不再想这件事情了。”

迎春笑道:“这我知道,也相信,不过,这是你的决定,我也有我的决定。”

黛玉一笑:“我推辞也不是全为这个,宝玉只怕也不喜欢,他如今读书读得很有心得,若是让他不读了,只怕不开心。”

黛玉大方,凤姐也很爽快:“这个事情让他们兄弟商议,得了好处的感谢礼让的,大家是兄弟,肥水不落外人田。”

迎春颔首:“如此,你们心里不存芥蒂就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说起来这次顾家之所以被抄家灭族,与他们内部自相残杀也很有关系。嫡枝太霸道,子嗣太狠毒,咱们家从前就不说了,今后,凤姐姐一定要严加教育葳哥儿,绝对不能让他再变成利欲熏心的纨绔之流。“

凤姐点头:“妹妹的话虽然逆耳却是忠言,我知道了。”

这里话说完了,迎春想起等候拜见的族中女眷,吩咐玉钏:“让五嫂子、珍大嫂子婆媳、贾琼母亲媳妇妹子、贾的母亲媳妇妹子,贾菱的母亲妹子进来说话。”

玉钏出来一说,被点了名字的女眷顿时就红了眼圈,可别笑看迎春这一点名,他们今后在族里的地位就不一般了。

大家伙子忙着整理衣冠,用身上的桂花油摸摸头发,众人推拒尤氏大头,毕竟她曾经有可以进宫朝拜太后的经验,有她大头,众人不慌。

尤氏被迎春点名已经是心中激荡,又被族亲推举带头,更加高兴,心知不愧自己从前提拔他们。尤氏应了笑道:“其实二姑娘心地善良,再不会为难亲族,你们安心。”

众女眷在尤氏带领下进屋,尤氏裣衽就要磕头,迎春忙着阻拦:“大家一家人,都是血脉至亲,外人面前不能错礼数,自家里就不用这些虚礼了,你们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二姑奶奶就是了。”

紫鹃雪雁早安排好了座位,大家一一给迎春请安就坐,十分拘谨。

但是,这些人在家里也排练许多遍了,虽然磕磕巴巴,该说的话都说了。迎春叫进来的女眷,都是当初不嫌弃迎春,一家子上下帮助迎做事的人家。

迎春笑道:“都是一个祖宗的血脉,相互照应也是应该。”又看着四姑娘与喜鸾,这两个丫头头一次因为退群,错过了迎春的差事,后来就找上了尤氏,在尤氏那里报了名,成了迎春胭脂坊采花碎花的中坚力量。

迎春对于这样自强自立的姑娘很喜欢:“你们两个年纪不小了,今后我这里免不得要宴客,你们多来逛逛。”

贾菱的母亲与贾琼的母亲闻听这话,激动的心肝差点蹦出来,经常参加公主的宴会是什么情景呢?那就是公主看中的妹子,哪怕没有好亲事呢!

两位母亲顿时扑出来跪下了:“多谢二姑奶奶,不满姑奶奶,他们两个们来订了亲,却是前年大老爷出事,都被退了亲,我们这两年替他们说了无数亲事,却都是打听主家何时恢复爵位,我们一赌气准备提姑娘找个上京来流浪的外地女婿了。”

迎春伸手搀扶两人:“那是她们的姻缘未到罢了,今后咱们仔细的挑。”

送走了族亲,迎春这才想起卫若兰的事情来:“云妹妹,妹夫明日赦免了罪犯身份,就是平民了,你回去跟他商议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虽我这里缺人,也不能耽搁妹夫的前程。”

湘云含泪颔首:“二姐姐相信,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迎春这一日在府里宴客,贾府的姻亲王家张家是贾府最显赫的亲眷,这一日,不仅王家倾巢而出来贾府做客,张家上至老太太也带领媳妇孙女前来祝贺。

张家与贾府破冰,拜师因为贾琏带领一家人前去丈夫拜见,张老太太抱着巧姐儿哭一场,宣布跟贾府恢复往来。

张家与贾府恢复又好往来,其实也是张舅舅圆滑了,知道做官光靠医生傲骨难以立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要有盟友。

这日,来贾府祝贺的人很多,但是,迎春亲自接见的只有金大奶奶婆媳,李大奶奶婆媳,海域镇国公诰命与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就是李玉珏。

其他人都在嘉荫堂听吃酒,迎春却在缀锦楼招待金大奶奶李大奶奶李玉珏三人。

李玉珏上来就握住迎春的手:“我一听我婆婆说几位公主围攻姐姐,我下的心肝差点跳出来,安宁公主真是的,她母妃外祖家做出那样的狠毒之事,竟然怪罪别人,真是太可恶了。”

迎春笑道:“那日你婆婆太婆婆吓坏了吧?”

迎春知道,这些赴宴的人都被靖王警告过,不许出去乱说,否则后果自负。

李玉珏点头的同事眼中金星乱蹦:“你不说我到忘记了,你真时跟我靖王叔叔关系密切啊?”

迎春脸一红:“别听他们胡说,不过是靖王看我可怜,拉我一把罢了,你也知道,他是太后养子,爱屋及乌吧。”

李玉珏挑眉:“真的啊?”

金大奶奶看出迎春的不自在,忙着一拉李玉珏:“妹妹真是的,这么多好吃好喝的也堵不住你的嘴,靖王可是你公公,背后议论你公公,你不觉得有点没大没小?”

李玉珏嘻嘻一笑:“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说是靖王叔婚姻不顺,若是有二姐姐这样福泽深厚之人压着,只怕就转运了。”

迎春心中一热,却知道这事儿好事多磨,还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上皇与太后之前那样发对,改变口气也要有一个契机。

翌日,朝廷恩赦圣旨下达,探春惜春尤氏婆媳,再有湘云卫若兰一家子全部都成了平民。以内是恩赦,并非平反昭雪,故而,卫家的家产并未发还。

卫家婆媳在接到圣旨的时候,全部哭成泪人。卫夫人决定返乡祭祖,因为他们坐监牢,然后被赎回,根本没有资格离开京都,故而,已经三年没有回乡祭祖了。

卫若兰带着湘云到了荣庆堂给贾母磕头,然后到缀锦楼磕头。同时,卫若兰提出要返乡祭祖。

迎春颔首:“这是应该的。是该该诉你父亲,你们卫家有后了。”

迎春吩咐綉橘给了湘云五百两盘费。

湘云推辞:“我们夫妻帮着姐姐做事,这两年也挣下千两银子,回家尽够了。”

迎春笑道:“这是我对妹夫的感谢,这几年若不是妹夫尽心竭力,日夜巡逻,我的铺子没有这样平静。”

卫若兰言道:“公主殿下安心,我娘亲在世,孩子还没成年之前,我不会离开京都,会一直留在京都帮助封住殿下,只要您用的上我,我不会离开公主府。”

迎春很感激,卫若兰走了,迎春还真的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样放心之人。

迎春顿时笑了:“你放心,公主府的侍卫也有品级,不过最高只有五品,且是武职,跟奉圣军的郎官一样,只不过,你收下只有八个兵丁,小了些。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今后族里会挑选几个孩子,陪同莊哥儿去县学附学,这之前,希望你能教导他们三年,练习一些基本的童子功,免得他们去了县学府学受人欺负。“

卫若兰颔首:“这没问题。”

靖王虽然说可以让莊哥儿去宗亲们读书的白鹿书院读书,迎春却觉得莊哥儿去了哪里没有好处,那些宗亲子嗣身上都有骄娇二气,莊哥儿虽然是没爹的孩子,这几年跟着靖王学的眼高于顶,若是去了宗学,只怕要闯祸。

迎春若非册封了公主,县学也不会让莊哥儿去上,而是会送他去贾代儒哪里上私塾。

这日午后,迎春坐车进宫谢恩。她首先去了乾清宫叩拜陛下,然后去了宁寿宫见太后娘娘。太后很是高兴,拉着迎春坐下:“我预备上次你一些日用之物,英嬷嬷却说,等你搬今年公主府的时候再次送,那才是给您撑面子呢,我一听有理,昨日就没派人到府,你不会怪母后吧。”

迎春笑道:“这怎么会,昌平对母后只有感谢,还有,咱们家也对太后娘娘感激不尽。”

然后,迎春把卫家与探春姐妹望着皇宫磕头的事情说了。

太后颔首:“卫家是忠良啊,只是那卫堃时运不济,撞在刀口上了。你们的姐妹也甚懂事,只是这一耽搁三年,只怕是耽搁了好时光吧?”

迎春颔首:“是错过了时光,三妹妹今年十九了,四妹妹十八,也不算太大,只不过如今都讲究男大女小,故而,比她们大的男子估计都成婚了,再加上家世不如从前,婚事有些艰难。”

太后笑道:“谁嫌弃三姑娘,是目光短浅,说起来,我这儿有个人,堪配你们家三妹妹。家世也跟贾府差不多,家道中落,眼下耕读传家,衣食温饱没有问题。说起来,他跟你们家的宝玉有得一比,读书也成,就是前些年被他祖母娇惯耽搁了,这几年也撑起了家,在家乡坐馆,按说我的遗泽,他做个小官儿没问题,但是,他却因为父亲家族被人构陷,不愿意再入官场。”

迎春在心里已过,马上醒悟:“您说的是甄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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