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启明星正亮。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粘稠的腐臭味道,不时有爆炸声跟嗡鸣声从远处响起来。偶尔有人惊呼,但立刻就会被一浪高过一浪的诡异呜咽声压下去,整个世界俨然已经成为一座人间地狱。
近处路灯摇晃,街道上随处都是以着怪异走姿移动着的行尸走肉。此时此刻,我却感觉自己和他们没有多大区别。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当我看到家里满目疮痍,而且父母双双不见踪影后,我还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靠那点意识来到事先约好的公园,我发现弋阳已经在那里了。他旁边扔着几个烟头,看样子应该来了有一会时间了。此时,他正背着光坐着,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整理了一下思绪,我慢慢向他走去,靠近他后,我冲他打了声招呼,半响他都没有回应。就在我感到一阵不安时,他缓慢的抬起了头,那一瞬间,我愣在了那里。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处理什么事情都超乎寻常人冷静的少年,此时双眼通红,像是刚刚才哭过一样。平时的他表现的太过冷静勇敢,以至于我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弋阳,恍惚间我竟然把眼睛瞥到了一边,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捏在手里的一把小刀。
一眼我就认出他手里那刀就是之前用来砍杀王远峰的那把,让我疑惑的是此时此刻,那把小刀上面正滴答着鲜红的血液,像是方才才从人的肚子里抽出来一般!突然,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冒出了我的脑海,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弋阳,却听到他语气平静道:“我杀死了我爸!”
弋阳在推开他家门的那一刻,一个让他这辈子都不能释怀的画面直接透过他的眼睛冲击了他的神经:他爸,也就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匍在他妈身上,正将******肠子拉扯出来递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嘴里。鲜红的血液带着碎肉滑腻一地,整个场面血腥异常。弋阳立在当场,只觉得灵魂都一下子脱离了身体。
他之所以向他爸动手,是因为这个男人在食用了老婆的肠子后,看到儿子进来,二话没说就冲了上来。出于自我防卫,弋阳将那把一直都未离身的小刀拿出来,刺穿了男人的胸膛,明白这样无法将他杀死后,他闭着眼睛,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虽然他对我跟我妈不好,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爸。”十六岁的弋阳不管平时表现的多么冷然,在面对亲情时他依旧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这种事情我说什么也不能安慰他,只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听到他问:“你父母找到没?”
“没。”我语气同他一样悲凉,甚至还不可抑止的在颤抖着,我说,“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破坏了,但是没看到他们。”
片刻的沉默。
“这样还有希望,说不定他们躲到哪儿去了。”弋阳说。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就在这时候,刘远东扛着他的网球拍从一棵大树下面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一靠近我们,还未喘口气他就紧张道:“快点,我们去W市!”
我跟弋阳都奇怪的看着他,他却一下拿出了一张白纸,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末日病毒爆发,全员撤离W市——苏雨。
“哪儿发现的?”弋阳问。
“我家楼下,扔满了这样的纸。”刘远东皱着眉毛说。
我感到疑惑不解,谁会写这样的提示还到处乱扔呢?这时候弋阳冲我道:“会不会是你舅舅那批人?”
尽管有疑虑,但我还是抱着丝希望说到:“可能是的。”
“你舅舅?”刘远东疑惑道。
接下来,我们简单跟刘远东说了我舅舅的情况跟我们喝了那瓶怪水的事情,刘远东一下就惊住了,半晌后他问:“你们说的是不是一拼蓝色的液体,味道甜甜的?!”
“你也喝过?!”我惊疑。
他点了点头,“我姐前几天带回来两瓶这种液体,说是什么是能提高抵抗力的饮料,然后要我喝了一瓶!”
“你姐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种疫苗?”我问。
刘远东回答:“她在北方一个生物工程学校读大一,前几天刚走。”
思考片刻,没有任何头绪,我只得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这种疫苗根本就不只那一瓶!”
一重重疑问向我们迎面扑来——首先,这种疫苗并不像我舅舅说的那样只有一瓶样本;而且照刘远东的话说,他姐姐绝对不会让他喝那种开发不完全的东西,也就是说疫苗已经开发完成了;那么我舅舅说的那些话难道是在骗我?这样分析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如果单纯只是他们公司为了赚钱,这种疫苗应该会在此时公出于世,然而现在病毒彻底爆发后,不仅没有任何有关疫苗的报道,竟然连一丝丁点有关部门出来抗击的消息也没有!还有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刘远东的姐姐怎么会有被这种病毒的疫苗呢;以及最后,那张纸上的内容,那个叫苏雨的女人到底是谁,我的父母他们是否撤离到W市了呢?
疑点重重。事情,似乎朝着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而去!
就在我们想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叮咚一声轻响,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在信号已经完全消失的时候,我的手机竟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我吓的连忙拿出手机,弋阳跟刘远东也迅速为了过来。我颤抖着手划开屏幕,一丝荧光亮起,屏幕上,方正的楷体写着:速到市中心的武商来,舅!我注意到,手机信号格上显示的信号依旧是空的,这条短信是怎么发到我手机的让我疑惑不解。
弋阳跟刘远东都没说话,本来这短信的事就够诡异的,现在一沉默更是让我坐立难安,于是我压低声音说到:“是我舅舅。”
弋阳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刘远东沉吟片刻后说道,“他一定知道什么情况!”
“那我们现在出发去找他?”我问他他们。刘远东像是拿不定注意,这时一向冷静的弋阳点了点头,见他表态我立刻站起身。就在此时,我们身前的草丛咻的响了一下,没有停顿,下一秒那草丛处便响起了一连串沙沙的摩擦声,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我们三个人并排站着,紧张的盯着那里,连呼吸都放慢了几个节拍
看过无数惊悚电视小说的我已经自行脑补了无数恐怖渗人的画面,就在我自己把自己吓的不能自已之时,一声嗷呜,草丛中闪出一个黑影,我吓的往后一退,见旁边的弋阳跟刘远东并没多大反应,我再抬头仔细一看,此时站在草丛前的原来是一只肥圆的哈士奇!
我不免放松的呼出一口长气,就见这蠢狗一冲出草丛,看到我们,立刻摇了摇尾巴欢腾的向我们冲了过来。
“小白!”旁边的刘远东像是刚反应过来似得冲那狗叫了一声,连忙上前去弯腰势要抱起那个身上还粘着血污的小肥狗。
原来是熟狗。我想着,空气中突然震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嗷呜长鸣。我紧张的四处看了看,远处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此时正是天快要明的前面一段时间,整个空间漆黑到看不清任何东西。那声嗷呜后,诡异的静谧将我们重重包围,我的鸡皮疙瘩慢慢站立起来。
我颤巍巍的划开手机拼屏幕,借着手机的光芒,我看到刘远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而在他面前,那只原本圆圆胖胖的哈士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红色肉球。
我的身体一震,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候就听见噗嗤一声——那肉球宛如一个****的气泡,募得炸裂开来,下一秒,无数白惨惨的骨头顺着那肉球炸出的口子伸展出来。眨眼间,那只原本可**的小狗一下变成了一只全身骨刺的怪物。一只白色的狗眼吊在肉球前面的一跟弯骨头上还在幽幽转着。那样子既恶心又恐怖,看的我只觉头皮都要炸裂开来了!
刘远东是最近距离感受到这场恶心的变体的。此时他坐在那边的地上,魁梧的身体忍不住的瑟瑟颤抖着,看来是吓的不轻。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就听见一声嗷呜,那狗球已经一跃而起,直接冲着刘远东的门面飞扑过去。原本站在我身边的弋阳见状立刻冲上去飞起来一脚,直接将那狗球给踹飞出去。王远东此时也从呆愣中清醒过来,立刻惊慌失措的爬起来。
我看到那狗球被弋阳踹的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并未整顿,它已经再次跃起,气势汹汹地向着弋阳扑了过来。
我见弋阳似乎并未反应到它会如此神速,并未来得及去防备。来不及多想,我捡起地上一个石头,都没瞄准就向着那狗头扔了过去。那一下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紧,那狗头快要咬到弋阳时迎面受到我的一击,一股绿叶喷射而出,它满是刺骨的身体用力坠向旁边。
嗷呜一声,它再次滚了几圈。接着站起来,刺着骨头警惕的看着我们,没再攻击过来。
“这种病毒太变态了。根本就不像《行尸走肉》里面那些丧尸毫无战斗力啊!”刘远东一边吐槽一边拿出了自己那把变形的网球拍,“可怜了我的小白,现在成了这鬼样。”
“你要是不介意,给它拴个铁链子可以继续养着,不过到时候你可能要给它改个名字。”我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们走过去。
那狗头就在不远处站着,吊在它身前那颗眼珠一直盯着我们,看起来渗的人背脊拔凉。
“那叫什么?”刘远东这人脑子特别单纯,也许是应了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听到他的疑惑我不觉失笑道,“你看它那样子,你应该给它改名叫小红了。”
草!刘远东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我却没再逗他,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直站在我们面前的那只蠢狗竟然不见了!
我举着手机向着四周照了照,并未发现那只狗头,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凉幽幽吹着的夜风停了下来,天空和夜色融合成一团浓墨,空气中一阵腐肉发酵似得恶臭弥漫开来。
我像是听到了无数低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起来,那声音轻轻低低,像是恶鬼的**,阴冷回绕着,让人灵魂都忍不住的跟着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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