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渊一路都在给周曼欣打电话,从无人接听到已关机。
他低咒一声,把电话扔车前。
可刚一离手,震动的声音再度响起。秦卿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没有显示名字。可男人过快的动作让她明白,来电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果不其然,韩少渊减缓了车速,眉头紧皱:“曼欣?”
电话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声音,只不过太小,秦卿听不太清楚,只能通过他的面部表情来判定对方说了些什么。可韩少渊的眉头越来越紧,她心跳也开始加速。
曼欣姐,真的被绑架了?
“情况怎么样?”
韩少渊放下电话后就开始沉默,嘴唇紧抿,眼里的神色却是秦卿有些陌生的。
他快速调转车头,并没有回秦卿的话,一路把车开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才停下:“你在车里,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无论看见什么人和事都不要出来。这辆车是防弹设计,放心。”
“可是,你——”
秦卿刚凑过去,车门就重重关上,韩少渊就这么只身一人地走进了一家看似废弃的火电厂。
“——要小心。”
纵使他听不见,秦卿也把额头贴在玻璃上,一颗心悬到了顶点。
不知过了多久。
手心握着的电话早就被汗水打湿了,韩少渊怕秦卿冷,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殊不知紧张能加速血液的快速流转,没过一会就有些缺氧。
秦卿刚想打开车玻璃,忽然响起这辆车是防弹的,万一开了中流弹怎么办?要是偏偏在救周曼欣的档口上拖后腿,保不准以后韩少渊会给自己什么脸色看。
伸出的手立马缩回,秦卿噘着嘴缩在车里,没几分钟豆大的汗珠滑落,终于忍不住按下一丝缝隙。
原本起雾的窗户在凉风的进入下迅速变得清澈,可下一秒,她瞪圆了眼睛,茶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一只……枪口的黑洞。
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黑衣,帽子压得很低,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几乎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神色冰冷的眼。
“出来。”
秦卿尖叫一声,忙拼命按下关窗户的按钮,可黑色的枪管抵在上面,怎么都关不上。
“你,你找错人了,我只是路过的……”
她害怕得发抖,一边说一边偷偷去拿旁边的电话,那人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枪口往下挪,对准她:“别动……如果你不想这里开花的话,给我乖乖下车。”
秦卿瑟缩在那里,无声僵持。
“我倒数3声,不然——”
男人的眼里没什么别的神色,仿佛扣动扳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在他数到2的时候颤抖着手推门,哆嗦着站在冰天雪地里。
秦卿举起双手:“你究竟要做什么——哎呀呀呀,别打我!”
瞧见男人高高举起枪托,她忙不迭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别打我,我自己晕!”
说完往地上一趟,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动了。
对方的眼角抽了抽,看着在地上摊着的秦卿,忍了忍拿脚踢了踢:“起来。”
秦卿睁开一只眼:“你不是要我晕么?”
“既然这么配合,直接起来,走。”
地面确实比较凉,再等几秒她自己都躺不下去了,于是讪讪地爬起:“去哪?”
男人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小女生而留情,毫不犹豫地把秦卿双手反剪在身后,巨大的力道疼得她不停抽气:“轻点,轻点!”
当推搡到一个空荡的房内,当被迫坐在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上,当倒计时的滴答声在屋里响起,秦卿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们了,呜……”
男人倒是利索,把东西安置好后捏着秦卿的下巴:“虽然有点可惜,但你跟错了人,别怪我们。下辈子眼睛一定要放亮些。”
“可是,我不是韩少渊的什么啊……”
秦卿委屈到了极点,这八字都没一撇呢,人都没捞着半个,都来替人消灾来了,冤不冤!
“无所谓,只要你和周曼欣之间有一个人出来就行。韩少渊为人谨慎,鲜少有近身的人,既然他选择救周曼欣,那么,就只有委屈你了。”
她长大了嘴,这下是真委屈到了极点,刚想哭出声来,却被人贴了块胶布在上面。
“哦,忘了告诉你,千万不要把你的小身板从这垫子上面挪开。只要重量有些许的变化,它就会——BOOM,到时候,你可连妈妈都喊不出来。”
秦卿不住摇头,口中含糊:“有本事你别走!”
可对方终究走了,留下一个双手反绑在身后的自己。
巨大的排风扇在头顶缓缓旋转,将白日的光线切碎,忽明忽暗地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韩少渊肯定还在周曼欣那里,不知道抱着在怎么安抚。没有人知道自己孤零零的在这里,没有人——
秦卿越想越心凉,哭得一抽一抽的,心里面乱成一团,一会是爸爸妈妈一会是两个哥哥,最后定格在一张沉稳的侧脸上。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力一张嘴就把胶布给挣脱了,冲着门外大吼一声。
“韩!少!渊!你大爷的!!!”
吼声在空荡的屋内像是起了回音,不住弹射着大爷你大爷。
废旧的发电厂空旷,隔音效果却不见得有多好,韩少渊在听见声音前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走神,这会听见秦卿的声音整个人像是鲜活了几分。
“你别走!”
他刚转身,就听见周曼欣的哭泣声。女人从后面抱着他的背,柔软乞求的语气曾是他最最拿她没办法的地方。
“我听见秦卿的声音。”
“你不是说过,她在车里很安全么?”
韩少渊猛地转头,双手握着周曼欣的胳膊,将她的手从身上用力扯下。
“既然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么,凭什么会认为她是安全的?”
男人的声音冷下几分:“曼欣,我不知道你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会来合伙制造这一个骗局。如果仅仅想试探我对你是否还有旧情,我想在分开那天我就说得很清楚——”
“既然你选择那条路,我们注定是路人。不要再用试探来剥夺我对你仅存的那点美好记忆,或许,是不是从此该喊你一声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