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没想到平时乖巧的秦卿会冲过来打人，一时没有防备。
一巴掌过后再是一巴掌，她终于回过神来，尖叫一声就去抓她：“你敢打我！”
通往更衣室的路上没有别人，所以她才顾不得伪装，两人个子差不多，你退我推的，可谁都占不到大便宜。
陈佳机警地吼了句：“顾婷打人了！”
她嗓门本来就大，一吼几乎幕外的人都听见了。那些正在换衣服的和没来换衣服的都往这里走，顾婷一下就不敢再动，硬生生挨下秦卿几拳头揍。
那瞬间，她气得几乎吞血。
“秦卿！你再打我，我就把那天天台上的视频播给全校看！让大家看看你的韩先生究竟——”
她话音未落，秦卿抡起小胳膊：“究竟你大爷！”
“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惊动了老师！”
有人在劝架，陈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帘子外面望风，可看见一伙子人开始往这边走时，优哉游哉的心态也没了，顿时夹着尾巴跑到现场，分开看热闹的姑娘。
她抱着秦卿，再一脚踹开顾婷，做着和事老的样子：“住手住手！老师来了！”
众人：“……”
帘子被人撩起，卡捷琳娜的脸黑作一片：“精力太旺盛了？想打架舞台上去打！”
秦卿红了眼：“走！去舞台！”
人群后面站着韩少渊，他无奈地上前，陈佳见状忙收手。秦小卿趁机冲过去想飞脚，韩少渊一把抱着她：“行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打架了？”
秦卿没反应过来，脑海里只有顾婷可恶的脸，还有那双鞋子，红着眼睛不住踢腿，雪白的左脚丫大拇指跟食指分开，夹着顾婷的鼻子用力一转……
周围全被她独辟蹊径的打架方式给震慑了，一时没了言语。
顾婷疼得眼泪涌出，挣脱后委屈地看着人群，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样。倒显得头发散乱的秦卿像个小疯婆子一样。
卡捷琳娜狠狠瞪了眼，破天荒有些到此为止的纵容：“还不快去准备！看看你现在什么造型，你是跳天鹅的还是跳鸡窝的？”
秦卿吸了吸鼻子，委屈垂眼，可眼角余光看见了那个浑身带着煞气的男人，顿时有些后怕。
三爷像是没看见顾婷，视线饶有兴味地在韩少渊和秦卿之间徘徊，而后露出个冷笑。
拉伊莎有些尴尬，似乎对他很忌惮：“殷先生，不如我们先就坐？”
男人径直离开，跟着来的那波人全部尾随而去，除了韩少渊。
顾婷忍着痛，把皱了的衣服抚平，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想起刚才韩少渊的眼神，顿时什么话都吞了回去，匆匆跑进更衣室。
直到周围人散得差不多，韩少渊才握了握秦卿的手，柔软的掌心通红：“手打疼了？”
秦卿蓦地红了眼眶：“她弄坏了你给我买的鞋。”
说到这里，委屈来的更加汹涌，眼泪成串往下滚落：“我还想穿一辈子呢……”
韩少渊看着地上的鞋子，捡了一只放在手心。
小小的，软软的，跟她的脚丫一样。
没想到当初在陈清语的建议下，无心让人送来的一双鞋却被她珍惜到这个地步。
韩少渊抱起她，碰了碰她的鼻尖：“别哭，你一辈子那么长，只穿一双鞋岂不显得我很寒酸？”
秦卿没明白他的意思，一双润了水的大眼睛看着他的，然后视线忍不住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无意识看成了斗鸡眼：“那我现在怎么办？我跟佳佳都没鞋了。”
“不用担心，蒋梦姗借了一双备用的给我。”
薛佳佳站在门口，雪白的纱裙穿在身上，像是一碰就会破碎的梦一样：“你的鞋怎么办，去宿舍拿双备用的吗？”
“在一开始我就想说，其实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双新的。”
韩少渊抱着她往外走，回头冲薛佳佳颔首：“耽搁几分钟。”
“请便。”
秦卿昏头昏脑地被抱着去了车边，后车厢打开，韩少渊让她坐在上面，而后跟变戏法一样掀起置物箱盖子。
里面竟然挨着放满了舞蹈鞋，每个颜色一双。
秦卿倒抽一口凉气：“韩少渊，你什么时候开始卖鞋了？”
男人有些尴尬：“上次见你跳舞，鞋已经有些磨损，我就让人送来一些备用的，只是没机会给你。”
他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从里面选了双黑的，再把大衣裹在秦卿身上：“试试，合脚不。”
秦卿颤抖着手接过，乖巧地把鞋套上，系了带子想蹦下来试试，却被他拦着：“等等。”
他俯身，认真专注地把有些松的丝带调整了下，在外人看来，像是认真给灰姑娘穿着水晶鞋的王子。
秦卿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他这么做，不是监护人的职责吧？所以，她喜欢的人，终于肯接纳自己了？
调整带子的韩少渊像是感应到什么，慢慢抬头，两人的脸挨得有些近，秦卿温热的呼吸就吹拂在他的额头上，暖暖的，软软的，带着让人心猿意马的酥麻。
秦卿着魔似的垂头，韩少渊微微侧开。她顿时失落。
“有人。”
果不其然，背后一群女孩冲了进去，有人在大喊：“快点，要迟到了！”
秦卿这才回神：“啊，开始了？”
韩少渊趁机拦着她纤细的腰，唇在小姑娘饱满的额头上飞快按了下：“去吧，加油。”
秦卿脚一滑，差点摔地上。
男人淡淡地笑着，把她乱糟糟的头发往后顺了齐整：“还愣？”
她闷头就往前跑，末了忽然鼓起勇气，双手在嘴边做了个扩音器：“等我把这件事办完了，我就大大方方地追你！”
韩少渊哑然失笑。
可当他目送着秦卿进剧场时，眼神停留在小姑娘的脚踝上，笑容缓缓收敛起来。帮她穿鞋的时候，他留心那一处，已经有三、四个针眼，远远超出了封闭注射的最高标准。
“喂，是我。”
“让医院最好的骨科医生做准备，两小时后，我带她来。”
韩少渊放下电话，走进剧场，视线迎上殷三的。两人颔首微笑，可眼底却带着刻骨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