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山基地早在刚刚建成的时候就已经被军方接管,实行军事化管理,原本的官方大楼现在成了军方大楼,五步一岗七步一哨,守卫森严,丁萱放出神识观察了一番,这里至少有四十个异能者,她若想强行闯出去,即使技能全开,也要很费一番工夫,更别说带着郭云那两个拖油瓶了。至于李卿,她要是信任他,她就是脑子进水了。
丁萱被单独带进一间审讯室,她坐在又长又宽的桌子后面,等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就在她的耐心快被磨光的时候,华宇翰随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是我们鲁中校。”华宇翰介绍,“异能队队长。”
丁萱一肚子火气,却又不好发作,没好气地应了句:“你好。”
鲁中校在她对面坐下:“你是异能者?”
“雷电系异能者。”
“什么阶位?”
“一阶高级。”
“为什么在进入基地时不做登记?工作人员总不会没问你是不是异能者吧?”
“我行事向来低调。”
这是个正当理由,很多基地规定异能者必须入伍,造成许多人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会异能。
鲁中校不再和她绕圈子,拿出尼泊尔弯刀:“这是你的武器?”
“是。”
“从何而来?”
丁萱对他的语气很不满,又不是她偷来的,凭什么被他这么审问?
“我从山城军区而来,我的强化武器自然是从那里得来的。”
“胡说!”鲁中校呵斥,“山城军区的阿木参谋只会力量型强化。”
“我没说是阿木参谋帮我强化的啊。”丁萱不耐烦地说,鲁中校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是谁?”
“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丁萱一脸严肃,对上鲁中校那双审视的眼睛,丝毫不肯退让。鲁中校脸色阴郁,语气也十分不善:“丁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总得为你朋友的安危考虑。”
威胁我?丁萱无所谓地笑笑:“中校阁下,你要知道但凡有才的人都有些怪癖,那人不许我说出去,自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就算你逼我说出来,找到了他又如何?只会将他得罪了。而铭刻师是最不能得罪的,如果他在你的武器上做点什么手脚,等你发现的时候,你的命已经不在了。”
鲁中校登时大怒,霍然而起:“你敢威胁我?”
“您误会了。”丁萱摆出十分诚恳的神情,“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当时那一位就是这么嘱咐我的,他可是个厉害人物,惹怒了他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鲁中校微微眯起眼睛,正好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个有着上尉军衔的年轻人,他在鲁中校耳边低语一阵,鲁中校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和诡异,丁萱再一次感叹自己的智商不够,看不透这些人精眼睛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年轻上尉退出去之后,鲁中校面色无波地说:“丁小姐,你可以走了。”
剧情急转直下,快进得让丁萱有点难以接受,难道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情节吗?
但她不会傻到去问为什么,只是朝桌上的刀点了点下巴:“我的刀呢?”
“等你的申请审批通过,自然会随执照一起送回。”
丁萱微微皱眉,也就是说,如果审批不通过,你们就要昧了我的宝贝吗?
“郭云他们和李医生呢?”
“等手续办完,很快就能回家。”
丁萱无奈,只能起身离开,走到门边,忽然听鲁中校说:“你们这群人还真是卧虎藏龙,你该感谢自己认识了一个好医生。”
丁萱眼中闪动幽光,李卿做了什么?和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宇翰,送丁小姐出去。”
丁萱就这么跟着华宇翰出了办公大楼,她用冰冷淡漠的语气说:“华中尉,就送到这里吧,我认识路。”
“丁萱。”华宇翰叫住她,他英俊的面容在朗朗月色下更显优雅贵气,“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丁萱打了个寒战,这种前任男女友见面才会有的语句是要闹哪样!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是军人,只是在执行公务……”
“我说的不是这个。”华宇翰往前一步,与她近在咫尺,“当年,那些事,对不起。”
丁萱愣了几秒:“什么事?”
华宇翰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疑虑,沉默了片刻:“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汽油珍贵,还是留着做大事吧。”
华宇翰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亮如星子,却蓄满了复杂:“你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丁萱朝她露出一道无所谓的笑容,转身走进黑暗空旷的街道。
华宇翰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今晚有云,月亮时明时灭,丁萱走得很缓慢,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静谧和安宁。
当年的事,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她和华宇翰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小时候的她是纯正的矮矬穷土肥圆,总之要多土气有多土气,而华宇翰一直是天之骄子,家庭优越,容貌出众,无论在哪里都是宠儿。像这样的小皇帝,自然有些骄纵,喜欢欺负同学,而她倒霉就倒霉在和他成了同桌,于是她可悲地成了那个被欺负的对象,于是每天她都生活在他以及他的那一班朋友对她容貌的嘲笑中,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沉默寡言。
说起来她的运气十分不佳,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居然都跟这个小恶魔同班,也许是欺负得顺手,他一直都没有停止对她的挖苦与嘲讽,以及极端恶劣的恶作剧。
其实,那些都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也许他真的没有坏心,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到底有多么残忍。
只有丁萱自己知道,在很多个夜晚,蒙在被子里,她总会无法自已地,自我厌弃地流泪。
不知道是谁说过,小时候受的伤是内伤,好不了的。
曾经,她以为张青能治好她的伤,但他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羞辱。
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正常恋爱了,当她发现自己喜欢谁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告白或者示好,而是远离。害怕被讥讽,害怕被嘲笑,害怕心底深处的伤口被再次撕裂。
真是可悲啊。
“姐姐。”清朗的嗓音令她停下了脚步,她侧过头,看见街边的小巷子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却略显瘦弱的少年,他的皮肤很白,面容英俊得像漂亮的女孩,身上的衬衣或许是白色的,只是脏得看不清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用近乎卑微的声音说:“好看的姐姐,你,你需要人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