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抬着谢礼,一口大木箱子,里头也不知道装的什么玩意儿,用红绸装饰了,随着夏完淳的引领,直奔清凉山而去,不是娶亲,不是送嫁,排场却也不小,除了没有吹吹打打之外,不知道还以为谁家有喜事呢。来至清凉山脚,山下的斥候老远就发现了这群人,待定睛观瞧,这不夏家被救的那少爷么?这排场,莫不是看中了我家小姐,来提亲的?不敢怠慢,一名家丁飞速上山送消息。
张、柳、朱知道夏允彝会来道谢,却未曾想来的如此快。才把夏完淳送走,第二天就来送礼表示感谢了。立刻作了准备,迎接客人。夏完淳一路
当先,活力四射,远远见到朱媛,乐呵呵的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朱媛跟前,单膝着地,倒身拜道:“弟见过义姊!”
朱媛开心的很,这弟弟怎么看怎么顺眼,有文才,品德高,知礼节,哪去找这么优秀的弟弟?赶紧双手搀扶,道:“贤弟免礼!”
陈子龙、徐孚远、夏允彝走近,这三人终于见到了柳梦璃的真面目,那个笛、筝双绝的奇女子。这一次,三个人都不由的在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我的那个桔子香蕉大苹果啊,这少女,怎么可以美成这样!想象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这完全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且不说,凤目蚕眉的典型特征是万里挑一的好样貌,但看这精巧的小鼻子,小嘴儿,玲珑的耳朵,一头墨黑的秀发,阳光下闪着墨蓝的光泽;那做派,集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于一身,行动又有淑女风范,那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看梳妆打扮,一身儿清淡秀雅的襦裙,外罩一件精致的褙子,上锈鸳鸯连枝芙蓉纹,腰间翠蓝络*绦,直垂到脚,脚上一双粉底儿,红花儿翘头儿绣鞋。头上三环高髻牡丹头,插着錾金琉璃凤头钗,凤头下,缀着三颗翠绿宝石珠子。风拂过,犹如万点桃花相映红,飘飘摇摆。
夏允彝这个后悔呀,不禁叹气,要是给儿子娶这么个儿媳妇该多好啊。脸上得多有光啊!钱家那姑娘虽然不错,但跟这位没法子比呀。而陈子龙居然生发了我生君未生的感慨,柳如是漂亮,可人,但如果见了柳梦璃,可以马上不要柳如是。可惜,此柳非彼柳!徐孚远四十五了,看着这位佳人,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有自知之明。
柳自炎出门相迎,后头柳夫人、张义一众人也含笑恭候。但见柳自炎走至近前,未等开口,夏完淳特别有眼力见儿的介绍道:“义父,此乃吾父亲。”
柳自炎冲着夏允彝一拱手,道:“夏公来弊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夏允彝赶紧回礼,颤声道:“柳公折煞老朽,倘不是梦璃小姐仗义出手相救,犬子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柳家对我夏家的大恩,小老儿无以为报,略备薄礼,以表心意,望柳公笑纳。”
柳自炎哈哈一笑,道:“夏公来清凉山,令寒舍蓬荜生辉,实乃山庄一大幸事,里面请!”说罢一闪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夏允彝率众人随着柳自炎迈步进庄,朱媛上前,跟夏允彝,陈子龙,徐孚远一一见礼。众人寒暄一番,就到了中厅,柳自炎早做了准备,椅子都摆好了,一声看茶,仆人将新煮的清茶一一奉上。
众人分宾主落座,虽然之前消息已经确认过了,但在堂上正式做一番介绍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众人纷纷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这下就很明朗了,脸和名字一一对应了起来,在朝里什么官位也弄清楚了。
正在此时,柳岐善、柳岐涛、柳岐兵、张炽也自打外头进来了,倒头给柳自炎见礼:“拜见父亲!”
夏、陈、徐皆是一愣,这四个人,他们熟悉呀!天天临朝,能不熟悉吗?只是没怎么深入交谈过,也不知道这三个锦衣卫的尊上居然就是这个柳老爷。一时间思绪纷纷,马士英举荐了这四个人,按说以马士英的风格,不能让他们保持默默无闻,然而这四人在朝中却显得非常安静,存在感很低。
而现在,他们居然是柳梦璃的兄弟,看来,他们三个对柳家的情况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柳梦璃对他们来说还有着一层神秘的面纱遮着。好在完淳跟这几个年轻人八拜为交,以后有什么事,也好安排了。
夏完淳见到几个哥哥来了,兴冲冲站出来,跟四人问好,热情洋溢,充满了少年的天真烂漫。虽然饱读诗书,熟稔礼节,但他毕竟是个少年,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相处办法。柳、张、夏、陈乐得见此情景。就让几个年轻人凑一起畅聊。几个长辈级的人凑一起交谈。
家长里短,国家大事,人文风貌,从东扯到西,从西扯到东,一时间,山庄被一种祥和热闹的氛围笼罩。
朱媛问了夏完淳的打算,劝他稍安勿躁,准备好了再投身革命伟大事业,但夏完淳很坚决,这让朱媛产生了一丝丝担忧。打仗是很残酷的事,虽然夏完淳是个热血少年,但毕竟是文臣,不善武,到军队里,万一遇到武功高强的敌手怎么办?当朱媛向柳岐善等人提起这个情况的时候,众人也为夏完淳捏把汗。
最终,朱媛准备留住夏完淳,让他跟柳家兄弟和张炽习武,待羽翼丰满,再走不迟。夏完淳有心拒绝,但朱媛软磨硬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学艺时间给打折扣,不出三月可成,届时同赴前线,抗敌救国。夏完淳这才答应下来,在清凉山庄学艺两个月。见事有转机,朱媛生怕夏完淳改口,又叫上柳家三兄弟以及张炽,跟柳自炎打好招呼,带着钱熙、夏完淳直奔后山一处空地,这是被朱媛改造后,拿来习武的地方。连柳岐善三兄弟和张炽都大吃一惊,公主在此习武,他们兄弟竟然都不知道!而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头,朱媛天天在这个地方练习箭法,已经快一个月了,进步很大。
夏完淳就见朱媛戴上一副布制的半截手套,被朱媛称作护手的,拈弓搭箭,百步之外直中箭靶,虽然没中红心,但起码有9环了。成绩灰常不错。朱媛叫过箭法最棒的柳岐兵,叫他给夏完淳演示,柳岐兵只比夏完淳大两岁,但习武的时间跟夏完淳读书的时间相当,但见柳岐兵手起箭发,动作干净利索,60秒内连发7箭,箭箭中红心!
夏完淳看呆了,论诗文,无出其右者。但论武功,他只能算门外汉。朱媛笑着拍拍夏完淳的膀子,调皮的说:“七弟,光有一腔热血是不成的,你乖乖的跟六弟学学吧。咯咯咯咯。。。”
夏完淳听到五姊银铃般的笑声,心里这个不服气呀。想我夏完淳,豪气冲天,射艺也是练过的,本以为靠着一腔热血,奔赴战场,就可以建功立业,哪曾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确啊,没有高强的箭术,如何退鞑子兵?要知道鞑子是胡人,骑射本领了得。自己这两下子能不能跟人家对上一回合,很难说。别说鞑子了,五姊的箭术都能跟自己有一拼了。怎么可以这样?
当即夏完淳就铁了心,准备在清凉山庄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学点武艺。一旁观看的钱熙,拉过柳岐善,说:“大哥,那个,我也想学点武艺傍身。”
没等柳岐善开口,朱媛就叫起来:“好啊,好啊!二哥跟我们一起学吧。包在我身上啦!”
钱熙呵呵一笑,这个五妹有时候真是天真可人,让人无法拒绝。
最终,张炽说要教他们拳脚,柳岐善说教他们枪棒,柳岐涛说教他们火器,柳岐兵说教大家学箭术。嘿,齐全了。这要教完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简直无敌。
众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晌午时分,夏允彝等人告辞,当陈子龙、徐孚远、夏允彝等听说夏完淳要在清凉山庄习武时,三人皆眼前一亮,国家危难,正缺文武全才的仁人志士挺身而出,柳氏一门、张家父兄皆文武全才,再加上忠肝义胆的夏完淳,国家钱途有希望啊!
夏完淳和钱熙也跟着回去了,说是回家收拾行李衣物,待会儿来清凉山庄报道。朱媛点头同意。随大哥、三哥、四哥、六弟一起送他们下山,众人依依惜别。
夏老头送了一箱子的金银绢帛,这给山庄带来一笔收入,加上众人的赏赐,俸禄,一家子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朱媛知道经济对未来的战争意味着什么,因此十分的节俭,钱能不花就不花,柳家人、张家人在她的影响下,也是过的艰苦朴素。德高望众,是这群人默默的给朱媺娴下的断语。
下午,众人难得踏踏实实,舒舒服服睡个午觉,待暑气收敛,柳家女眷们开始检视夏老送来的谢礼,金银自不必说,由柳家翁入库,记账;绢帛才是女子们的目标。柳夫人,就拿着各色的织品,一面摸索,一面说着,这个给公主做件袄子,那件给公主做件裙子,还有秋天怎么办,冬天都穿啥,惹的朱媛竟自潸然流泪。为了她,这家人吃了很多苦,付出了太多,她万分歉疚,连连跟柳夫人道谢,诉说着自己的感激之情,柳夫人也感动的热泪盈眶,众女眷就开始劝,最后一家人才住了泪,用心感受着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