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尧:“”
张子尧也不晓得这群人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跟他来“你听过xxx的故事吧”这种谈话模式,讲道理他对于这种谈话模式真的是厌烦得紧,若不是眼下还真有些好奇烛九阴怎么是这个态度,他说不定扭头就走了。
但是眼下,他还是耐着性子点点头:“上古时代,水神共工氏和火神祝融氏在不周山大战,水可熄火,然而共工却意外地败给了祝融。盛怒之下,共工氏用自己的脑袋怒撞将天地分开的世界支柱舟山,于是天地之间不再相隔,天出现裂痕眼瞧着就要坍塌,天河之水注入人间女娲娘娘不忍人间生灵受此苦难,于周山废墟锻炼五色神石,斩神鳖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换天下太平昌隆”
“你到底还是有稍微看一点书。”
“你去街上随便抓个小孩问他也知道。”
“”烛九阴只当自己没听见对方的“过分谦虚”,自顾自道,“你手中的点龙笔为女娲当年补天使用的工具其中之一,加上点龙笔一起统共八件”
张子尧点头:“绘梦神器。”
“傻绘梦神器,那是你们凡人给取的好听名,在我们那边这八件半仙器就叫补天八件套。”烛九阴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并不懂凡人的浪漫情怀,“就好像点龙笔当年也不叫点龙笔,还不是你们祖师爷画了条龙点了个眼睛结果那龙活了因此得名,你腰间挂着的那支笔,原名天地明察秋毫笔。”
“”这张子尧还真的不知道,以前也没人告诉过他。
“你以为补天是补尿布那般简单么说补就补这八件套在当年女娲补天时各司其职,缺一不可你要是见过女娲就知道了,一娇滴滴的美娘子,跟她说话大声点儿都怕把她给吓着,哪里是挑着石头在天地之间飞来飞去修补天之裂痕的料于是当时她就找来了许许多多的小神仙,与这些小神仙兑换承诺,许诺他们一些愿望,这些小神仙就帮着她当跑腿儿的干干体力活”
烛九阴想了想,似乎在琢磨这个故事应该怎么往下讲,片刻之后才道
“因为交换的条件很简单只是补天,只要达成目的女娲就该给他们实现承诺,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个小神仙里有没有谁是生性懒惰想要来占便宜的,这个时候,就用了明察秋毫笔的用处”
张子尧略微震惊:“怎么这笔不是用来画物成活”
“准确地说,你们现在这个用法和当年这笔的真正用途是完全相反的,你们是将死物变活,而当年这笔,就是负责将活物变死这只是一种粗略的说法,简单的说就是,只要持笔人握笔端坐于桌案前,笔将自动记录下周围一定范围内无论品级神仙的动向。”烛九阴说,“当然只是神仙而已,其他妖魔鬼怪不在能力范围内,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张子尧来了兴趣,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这笔还有这用处
原本以为只是一只“兑现”能力稍强的笔而已啊
怪不得张子尧老早就奇怪,张家人画寻常物件只需要普通豪笔便可办到,相比之下,这点龙笔的珍惜之处显然变得有些模糊没想到这笔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用处
眼下在烛九阴催促的目光下张子尧找来一张宣纸,铺开宣纸端坐于桌前,解下腰间鎏金神笔,他轻握笔杆,深呼吸一口气,沾染了墨汁的鼻尖轻点于宣纸上,墨迹晕染开
“别动,千万别动,集中注意力于纸张上。”烛九阴在张子尧背后提醒,“姿势要正确,照你以前那样歪歪扭扭地站着画是唤不醒明察秋毫笔的,不然本君天天在你身后说话你早该发现了”
张子尧提气凝神,按烛九阴说的去做,紧接着神器的一幕出现了
那晕染开的墨迹像是突然被赋予了新的魔力,墨迹蜿蜒曲转开,从笔尖四处散开,逐渐形成了一行整齐的字迹
十二巫祖烛九阴屈尊降临身后一尺开外墙壁画卷中。
“看到没”画中龙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白雾,“没骗你吧”
烛九阴大人道:看见没没骗你吧
张子尧:“”
张子尧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点龙笔还能这么玩
烛九阴“唔”了声:“这样你就可以知道你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神仙的动向了,别再傻了吧唧地说什么土地公来了你也不知道当时那些个小偷懒的小神仙可是恨这杆笔恨得牙痒痒呢,所以这正确的用法怕也是因此被模糊了,笔流向人间时,稍经错误引导,这笔就成了你们今天的用法真是的,张家人的东西,还要老子个外人来教你们正确的使用方式当真愚昧”
烛九阴大人道:这样你就可以知道你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神仙的动向了,别再哔哔哔哔地说什么土地公来了你也不知道
张子尧微微眯起眼将笔提起从宣纸上抽离,在他身后的龙一脸八卦地将龙脸贴到画卷边缘,看了一会儿后不正经道:“哟,这笔还挺文雅,一点儿骂人话都不愿意说呢”
张子尧不理他,打量了下手中的笔,之前心中的震惊这才稍稍平静。
也不知道爷爷知不知道点龙笔的真正用途如若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那老头向来希望我继承这支笔,天天花言巧语添油加醋地说这支笔上发生过的故事就指望哪个故事能燃起张子尧的兴趣那点龙笔曾经作为纪录神仙事迹的明察秋毫笔这么重要的设定都被略过,这就没道理了。
包括烛九阴尾巴的事,现在张子尧只觉得随着自己接触“绘梦匠”越来越深入,堆积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他捉摸着哪天一定要给爷爷写封信问个明白
但是这会儿张子尧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隐约对烛九阴之前所说“人间秩序混乱导致的严重后果”略有不安,他当即先把个人的疑虑丢到一旁,起身下楼去问店小二要到了两只苹果,一鼎香卤,三柱清香以及烧鸡一只,回到房中,便着手准备请神适宜。
“请土地公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张子尧问画里那位。
画里那位这会儿又有些犯瞌睡了,眼皮子一搭一搭地,敷衍哼了声:“有的吧。”
“是什么”
“不知道。”
“”
“土地公就是个地方小神,”烛九阴理所当然道,“本君这样的高贵存在若要找他们做事,抠抠脚就来了连眼神都不用递,哪里还用什么香炉烧鸡咦,你那烧鸡看着不错,给本君算了。”
“一张画儿跟别人抢什么吃的。”张子尧侧过身护着那只烧鸡,“不给。”
在烛九阴不满嘟囔着“小气”的抱怨声中,张子尧将那些贡品在窗边一一摆开,期间眼睛不自觉地一个劲儿往窗户外头瞟,就好像他真的能看见周围有没有神仙是的点香时,他手的微微颤抖出卖了此时此刻他紧张的情绪:他张子尧就是一介凡夫俗子,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神仙,眼下眼瞧着要动真格的了,他还真有点紧张,生怕冲撞了神明。
“紧张什么”
待张子尧准备好一切回到桌边坐好,提起笔屏住呼吸坐等“神迹”,在他身后的画卷道:“就是宴请土地而已”
墨迹扩散开来。
烛九阴大人道:紧张什么就是宴请土地而已
“啊啊啊你别说话”情急之中张子尧傻了吧唧地对手中的笔嚷嚷,“他的不算挂墙上那个不算”
也许是他这一吼分了神,那原本清晰的墨迹跟着晕染开来,点龙笔沉甸甸的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这下子连张子尧都不敢说话了。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屋外屋檐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张子尧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屏住呼吸,再一次拼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这一杆笔一张纸上去,但是他的目光却忍不住一次次地望向窗外
这是。
从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凉风吹过,月色清冷,张子尧被这冷不丁地猫叫声吓了一跳,手也跟着猛地抖抖,一滴浓郁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之上
一只灵巧的猫儿从外头跳跃到了张子尧所在房间的窗棱上,猫儿有着纯黄的皮毛,金线勾勒一般的金眸,平鼻短腰,尾长而尖细,它的前爪微微压低,后爪偏高,极漂亮的一只金丝猫那猫冷不丁地与张子尧对视上,张子尧顿时觉得就像是有人大冬天拎着一桶冷水从他头顶浇灌,整个人如坠冰窖,手脚不听使唤,想动动弹不得,喉咙紧绷,整个人像是被那大黄猫的一眼摄去魂魄
此时那猫又“喵喵”叫了两声,跃下窗棱,直奔着那摆放在窗前月下烧鸡而去
“啊”张子尧惊呼一声,“那个不是给你”
话还未落,余光却猛地瞥见当猫跃入房内,点龙笔下墨迹晕染开来
福德正神太连清身前十尺开外窗棱进入厢房。
福德正神太连清正坐姿不雅地啃咬烧鸡。
张子尧震惊地看看身前宣纸上的字,又瞪大了眼看看不远处抱着烧鸡啃得特别欢快的大黄猫
当宣纸上出现福德正神太连清被烧鸡骨头咔住牙时,那黄猫也应景儿地“呸呸”吐出鸡骨
张子尧:“”
吐完骨头,只见大黄猫身子微微弓起,看了看四周用极为不屑的眼瞥了一眼张子尧,低头叼起烧鸡眼瞧着就要跑路张子尧心中一急,想要去追奈何却无论如何动弹不得就在此时,在他身后声音极轻、只有他才能听见的低沉男音响起:“跑唤他名讳。”
张子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太连清”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子尧语落同时,舒展开身子正要轻盈跳上窗棱的猫就像是被人下了束缚符咒身体猛地僵直,“嗷呜”一声直挺挺从半空中下落
紧跟着“砰”地一声闷响,取代大黄猫趴在地上的,是一名皮肤白皙、肚大如瓜的白嫩胖子他约凡人年至三十四五,生的细眼圆鼻满脸福相,一双瞳眸与方才那猫的黄金眸无二,只是短腿短手,本该是腰的地方圆滚滚地挂着个腰带,上古体字书“福德正神”
这会儿,胖子坐在地上,一只手上撑着把烂兮兮的黄伞,另外一只手抱着啃了一半的烧鸡,慌慌张张看看四周,又连滚带爬地爬起来,用极为尖细的声音冲着张子尧所在方向嚷嚷
“何人如此莽撞无礼直唤本神名讳放肆喵放肆喵喵嗷放肆喵”
“”
张子尧毫不犹豫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画卷。
画卷中,由龙化作人形的英俊男子坐在乱石之中,翘着二郎腿抖了抖,掀了掀眼皮子淡淡道:“本君唤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