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着趴在地上捧腹大笑的凶狼,优优灿若星子的眼中闪现出饱含恨意的寒霜。虽然杌怪已是强弩之末,溅到脸上的体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脸上沾上这种泛滥着腐臭的秽物,无异于被色眯眯的小人轻薄。
女孩长长的睫毛渐渐笼不住眼神里的磅礴风暴,湖水一样明净的瞳孔里好似刮起了苍茫的狂风,吹扬起三千青丝,然后夹携着狂野的寒气向近在眼前的仇家奔袭而去。
阿零依然淡然,但眯缝的眼睛集中了视线,审视着优优气势上的变化,心里偷着一乐,“容颜于女孩来讲,果然比尊严还重要,哈哈!”
想想自己还在古道尽头暗中观战的时候,优优被逼到性命垂危也还是畏手畏脚,哪有现在这样怒火中烧的神情。
“咯咯咯……”
然而,双头秃狼却无视对自己恶神相向的女孩,仍然在地上打滚大笑,乌红的体液沾遍了附近的地面,细看的话上面还冒着层出不穷的小气泡,每一只膨胀破裂时都蒸腾出灰黑色的臭气,就连头顶上方的枫树叶都大幅摆动,想要逃离这片乌烟瘴气的天空。
因为它看得出,蹲坐在一边树下的强者根本没有心思再涉足这场游戏,那么就靠一个只会躲躲闪闪的小姑娘想要带走自己无上荣光的生命,实在是无稽之谈。
就这样,魔性的笑声不停地游荡在深秋的夜,像无数只孤魂野鬼的凄嚎,但传到优优耳边,就仿佛色魔犯下猥亵罪后变本加厉的精神凌辱,而且看着那两个寸毛不生的红色头颅,深如沟壑的抬头纹显露无遗,与作奸犯科的囚徒并无二致,邋遢而又龌龊。
虽然距离没有多远,但女孩迈着沉沉的步子将一人一杌的间隔缩的更近,握着夜玉箫的手随之停止了颤动。
“嗖~”
女孩突然踮起一只脚的脚尖原地旋转,快到看不清细致的动作,然后一道墨绿色的竹影倏尔脱出,狠狠地插入了杌怪断腿处的伤口。
愤怒的力量破开正在慢慢愈合的血肉,顶破重重神经扣击在杌魂之上,疼彻心扉的撕裂感让狼躯产生条件反射的抽搐,乃至两个发出悲吼的秃头撞在了一起。随着三足无法提供足以站立的能量,庞大的身体又顷刻瘫倒,压得坚硬的地面掀翻出一些年代久远的碎土石屑。
优美妖娆的身影在箫离手时便停下舞动,女孩卯足力气紧追其后,当夜玉箫一半没入黑气缭绕的伤口,嫩葱般的玉指变换着各种姿势,隔空控制着长箫在肌肉神经群里一阵翻搅。
“眠力提升了!”
蹲坐的青年站了起来,脸上浮出不易察觉的浅笑。
一步踏在黑红的血泊中,燃烧一般的脚印像在哭诉女孩的报复,优优此刻迸发的力气的确不愧于平时加倍的训练,娇小的身段不顾引力的规律,直到接近树冠的高度才呈出下落的趋势。
“嗷~”
高速下坠的优优一脚踩在了夜玉箫上,让剩下的半截箫管瞬间推进,致使全根捅入模糊的血浆,箫面上凸起的浮刻雕刮过森森白骨,戳得狼嘴里生出不绝于耳的惨烈。
优优没有停手的意思,低身拔出长箫,同时带出了腥腥的碎肉和断裂的血筋,让转音破音的吼叫更像是谢绝未成年人观看的背景音乐,额,虽然优优就是未成年中的一员……
“嘶……”
阿零拍拍胸口,倒吸冷气,“这妮子狂暴起来还挺吓人的……”
“滴答~滴答~”
优优从狼身上跳落,看着粘满脏物的箫头滴着黑血,冷眸散出嫌弃的光,眠力便顺着胳膊流进长箫,接着贴盖在夜玉箫上的污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到不见踪影,使伴卿又恢复了翠竹似的样貌,表面如雨水冲刷后丝滑,反射着凉凉的月光。
用夜玉箫的一头轻敲着脑袋,女孩胸中的气忿慢慢平息,平淡地瞧着叫苦连天的畸形残废,冷俏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这在可爱的中学生身上是极少见的。
“现在它这幅鬼样子,就像是只被主人一顿毒打后的看门狗,夹着尾巴可怜兮兮地伏在地上舔舐伤痕,不过还是让人恶心!”
确实,眼前的狼已经失去了桀骜不驯的贵气,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土狗。但这悲凉凄惨的画面映落在优优混沉的眼里,换来的却是鄙夷的神情。
阿零伸出食指打磨着自己光洁的下颌,将女孩近几十秒的眠力波动做了清晰的数据分析,尤其是看到此刻那清纯的眼眸中怒放的狂妄,脑海中的眠力曲线更是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优优好像感觉到了青年灼热的目光,将散落的长发拢向身后,侧头回望阿零,“我能胜任乐队的主唱,就能成为酒馆的主力!”
清凉如水的声音就像烈烈的酒精泼在自己身上一样,讯猛的挥发让阿零的身子陡然爬满了鸡皮疙瘩,心里不禁发出惊呼,“我天,这哪来的台词,太狂了”
优优现在的状态可谓极度火爆,因为她发现,心中的憎恶逐渐深化成浓重的轻蔑,而且随着自身傲气的高涨,眠力也宛如海边潮汐,倒灌在体内并不断攀升。
那种被力量充沛的快感,让水润软弹的嘴唇洋溢起成熟的冷笑,女孩将长箫举过头顶,拉上了眼帘,像在酝酿着什么,即使这时四只绿油油的眼球同时射出玫紫色的液体之针,阿零依旧屏住呼吸,故作镇定地等待着,他相信优优,她会迎来属于自己的下一刻。
“这就是傲岸的自信么?”
液针将至,优优还是闭着眼睛,凭靠眠力的感应腾空而起,看着地上发了失心疯似的土狗,那种舍我其谁的自信就像一把冥火,让散落在身体各处的眠力骤然沸腾,直冲跳动的心脏。
曾经自己何尝没有怀揣着变强的梦想,只是被懦弱困扰了一年,被自卑蒙蔽了双眼。
“真正的爱,是驱逐伤我所爱的恶者,我爱的是这座眠城,所以你们就是犯下滔天罪行的恶者!”
优优睁开了眼睛,寒冷的神色里浸润着对杌的鄙薄,也闪动着明媚的傲然。夜玉箫仿佛领会了主人坚不可摧的心境,颇具灵性地贴到唇边,准备与女孩合成一次足以毁灭时间之杌的攻击。
“来了感觉很对!”阿零跳上了树枝,想看的更清楚些,嘴里小声嘟囔着,“突然好期待乐器类伴卿释放的终结技有什么亮点。”
空中还未下落的女子忽然变换了手型,七只指头毫无技巧可言地按在七个箫孔上,只留下离嘴边最近的一孔,而后优优用力吹进一口气体,四周立刻响起了阴沉浑厚又包含杂质的乐声。
其实,这声音根本达不到音乐的底线,说实话,还有点难听!
不过下一秒发生的奇观完全可以让阿零忽略聒耳的箫声,优优先松开一根指头,第二个箫孔中便升腾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气球,里面储存的音波震得透明的球体发生微微的扭曲,让女孩的面容变得亦真亦假,梦幻如虹。
优优吹出的气息久久不断,在箫孔上方浮动的音波球却随着下一指尖的松开钻了进去,然后灵活的手指陆续放离箫孔,若有若无的球状物跟着节奏穿插在各个箫孔之间,当脱离夜玉箫最末端的箫孔时,球体变得轮廓明朗,波颤中还夹杂着树叶的碎末,好不神奇。
“八面玲珑”
优优心里重复了一遍一年前就起好的名字,虽然那时自己是只菜鸟中的菜鸟,但还是喜欢做梦的女孩。这可是见习时期躲在被子里冥思苦想出的终结技能,今天,终于得以释放。
女孩收起长箫,手掌托着音波球缓缓飘落,阿零看在眼中不住点头,那小东西里蕴含的眠力,精纯度可不亚于蓝墨第一次释放的“苍茗乱”。
落地的瞬间,优优抚摸了一下小球,仿若在照顾自己的孩子,随后指尖轻轻触点,紧缩的音波好比儿童吹出的泡泡,随风飘起。
看见迎面飘来的泡泡球,死到临头的双头狼又“嘎嘎”笑了,心里更是把这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划在了智障的大类里,就着小破玩意儿,呵呵!
眼睛提溜提溜乱转的杌怪突发玩心,用鼻尖将空中老弱病残一样慢半拍的空气球顶了过来,看着它在鼻头上悠悠地跳动,仅剩的前肢快乐地拍着肚皮,让坐在树上的阿零十分无语,只能踢抖着双腿缓解尴尬。
“咕!”
正当阿零还在思考如果杌它妈来了,会不会认这个傻狗一般的暴露狂还是自己的儿子时,软绵弹的小球突然跑进了一只乐得合不拢的臭嘴。
那只狼头只好咽了下口水,茫然地咂吧着嘴,另一只狼头呆呆地看着,估摸着是想问问味道如何。
“时间刚好!”
优优向后跳跃大步,接而曼妙转身背对着时间之杌,视线抬起扫过树上的青年,唇角擦过淡淡的笑,夜玉箫在十个指缝中耍出唯美的枪花,最后贴回到优优嘴边。
“蝉蜕尘埃外,蝶梦水云乡。”阿零默默念着诗句,看向女孩的眼神柔软起来。
“这才是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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