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早上也没了野菜可卖,好在茶叶蛋的买卖一直顺风顺水,又是半个月过去,两姐妹日日不停买蛋卖蛋,日子过的匆匆忙忙,钱罐子也一日比一日饱胀起来,经过一个月的腌制,转眼咸鸭蛋已经腌好了。
这一日早,双喜捡了两个出来,放在玉米面粥里煮了,捞起来尝尝,可别说,咸淡适宜,蛋黄油滋滋的,味道实在是好的很。
三喜吃的满嘴流油,高兴的不得了。双喜暗自庆幸,过了这么久,也算老天给自己活路,居然还记得上辈子的手艺。
双喜吞下满口的粥,嘱咐三喜:“三喜,咸鸭蛋坛子就在咱房里,别让娘看到,要大哥回来,也别让大哥进咱们房里,听到没?”
听她提到郑有福,三喜习惯性的瑟缩了下,呐呐着道:“可我拦不住他,我怕”
双喜嗔了她一眼,笑道:“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他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想了想,依照三喜这怕事胆小的样子,叮嘱了估计也没用,反而还让她有压力。
遂摇摇头,又道:“也罢,反正现在他还没成亲,没个媳妇拴着,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你也莫怕了。”
说着说着,想到清明那日饭桌上,她爹郑石头提到郑有福成亲的事儿,她这心里就有些膈应。
毫无疑问,如果这便宜大哥成亲找了媳妇儿,必定时时都在家,那她这赚钱的买卖,说不得就做不成了。
好在,他别的让她瞧不上,这倔脾气倒还合她胃口,想到那一日郑有福脸红脖子粗顶老爹,不同意早早娶妻生子的事儿,双喜便觉着心里倍儿爽。
浪吧,只要你浪着,等我攒够了家底,我也不愁了!
双喜心道。
吃完早饭,双喜也没急着去市场买蛋,家里的钱罐子又满了,如果不早早的把铜板子换成银子,她实在是不放心。
双喜回闺房挖起钱罐子,又掏了一千钱出来,拿袋子装了,直到去了钱庄,将小小的银锭子收了袋,埋进土后,她才拍拍手,直起腰身出口长气儿。
如今这茶叶蛋生意做了不到两个月,攒下的银子却也有二两了,如果买地,也能置办上半亩孬地了,好日子真的是一步步,在向她招手了。
午时许,她还是去菜市场买了鸡蛋,叮嘱三喜在家煮茶叶蛋,她则包好十来个熟咸蛋,出了门。
这些时日,她反复琢磨许久,镇里的人吃鸡蛋吃的勤快,鸭蛋却不多见,咸鸭蛋做出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好卖出去,且双喜也不想费那么久工夫腌制出来的蛋,跟茶叶蛋一样,一个两个的卖,那也未免太糟蹋她的时间精力了。
人啊,一旦开始赚钱了,胃口就会一天天的越来越大,要不,人怎么都说金钱是魔鬼呢?
双喜把眼光瞅向了饭馆子。
菜摊子和小吃铺子,来来去去,都是几文钱的买卖,真要把咸鸭蛋放在这一处卖,撑死了也就卖个两文三文,为了这点小利,累死累活,实在不值当。
而饭馆子却不同了,怎么说都是有钱人去的地方,只要能够销到那里去,销量大,口碑好的话,以后隔一段时间送一次货,也是长远稳定的买卖。
黄花镇上的饭馆许多,有专为穷苦脚夫开设的大排档一样的地儿,那里价钱低,分量足,味道也就一般般,说来说去,就是钱少饭多管饱。
再除此之外,便是针对有钱人的大馆子了,不管是选址,还是布置,都比那些大排挡一样的去处好太多。
双喜出门前,特意换上了一个多月前三喜给她缝制的新罗裙,还特意跑到李四娘屋子里,把她娘的胭脂偷了些,抹在苍白的脸庞上,唇瓣上,不为别的,只为把自个儿整的体面些,免得被人瞧不上眼,还没进门就被人赶出来。
可别说,当看到镜子中那个乌眉杏眼,清清爽爽,还带些忧郁的小姑娘时,双喜自己都差点儿没认出自己来。
她也是奇怪,为啥年纪轻轻的,怎的打扮的这般鲜亮,看上去还这般忧郁呢?
胡乱琢磨了下,又不禁苦笑了,估摸着是常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没有安全感,这才让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也变得这般柔弱伤感的吧。
不过这刻她却没心思管这些了,当下就跟三喜打了个招呼,也不理会三喜惊得差点掉下巴的样儿,径自出了门,拐个弯儿上了正大街。
东大街前门处,已是午时末了,人声依旧鼎沸,车马水龙的样儿,不见消停。
此处算是黄花镇最繁华所在,镇里一应达官贵人,商贾大户都在这后街住着,这里的街道比起双喜家附近的西大街,那也宽了不止一倍儿。
福满楼坐落在东大街正中,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雕梁画栋,碧瓦朱檐,在这小小镇子上,格外吸引人眼球。
双喜站在酒楼对面,绣庄铺子门前的垂柳下,抻着脖子朝门里张望,却不知福满楼二楼雅间处,也有几个少年正伸直了脖子,上下打量她
赌坊老板的儿子贾大财身强体壮,浑身上下的横肉都能吓死个人,别见他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可那身力气,也比的过壮汉了。
贾大财别的喜好没有,唯一性好渔色,小小年纪,已是怡红院的常客。这刻刚喝完几盏子酒,已有五分醉意,立在窗边透气儿,双喜那身翠色窈窕身影就这般不经意闯入他的视线里。
这一眼看过去,贾大财当下就跟遭雷劈了般,浑身上下过了电,竟然酥酥的,呆傻了,全然忘了身处何处。
酒桌旁歪歪斜斜,三五个少年人还在斗酒叫喊,贾大财杵在窗前半天不见动静,桌案边的几个年轻人不乐意了,只当他在躲酒,齐齐把目光朝他射过来。
一个红衣锦服少年不满骂道:“贾大财,你这怂货,快来,快与公子我大战三百回合,你要赢了,回头回头我让我老娘把秋香脱光光,送与你如何?”
说着话,那红衣少年连着打了三个酒嗝儿,眼珠子越发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