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昊文瞄了秦少臻一眼，沉沉嗯了一声，“我前面不都说了嘛，她就是个放浪的女人。”
“去她家串门的你，是因为什么跟她起了冲突？”
“我其实是去她家借钱的……可我之前向她借的钱还没还，所以她挖苦我没用，不是个男人，她经常在背后嘲笑我。
今早她一直挖苦我，我一时气不过推了她一把，她拿起墙边的扫把就朝我打了过来，我没办法，只能后退，拿了个盆挡着，她又提了一壶水泼过来，好在我躲开了。
她一边挖苦嘲笑我，一边催我还钱，还说不还钱就找男人打我，我一冲动……就去厨房拿了把刀，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警官，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她的……”
彭昊文捂着脸大声痛哭，态度诚恳，一个劲地说自己知错了。
“你一共刺了多少刀？”
彭昊文停了哭声，回道：“十三刀，一共十三刀，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失控，一气之下，下了那么狠的手。”
回到一组办公室，刘浩长叹一声，“这个彭昊文，还真有些本事，说话滴水不漏。”
程世东问：“怎么了，他不好好交代，不好审？”
“不，恰恰相反，他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讲故事讲的是一字不漏！”
刘浩喝了口水继续说：“他所有的话都在极力向我们证实，他确实去了柳佳怡家，他确实杀了柳佳怡，他杀柳佳怡是有理由的，但他一开始并没有要杀柳佳怡的意思，这是激情杀人，认罪的同时又在为自己脱罪。”
“他不仅记得发生争执的时候柳佳怡都用什么东西打了他，连刺了柳佳怡多少刀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人，要么是身经百战的杀人狂魔，是个变态，要么就是所有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编造的，甚至为了应对警方的审问，连每一处细节都几近完美的设想到了。”
程世东呵呵一笑，“倒还真有意思啊！连杀人的时候思路都这么清晰！”
王文佳叹了一口气，哈哈一笑，“你知道他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从门外走进来的周回问。
“玄幻小说家。”
程世东玩笑说：“这思路，不写推理剧可惜了啊！”
周回也忍不住调侃，“小说家的通病，就爱强迫自己，什么东西都要建立在逻辑基础上，他不知道马克·吐温说过这么一句话啊，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所以你们现在是笑什么？彭昊文太愚蠢还是太聪明？犯人是谁，真正的凶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人销毁了？现场被破坏的什么都不剩了，这个案子你们要怎么破？”
一组办公室霎时陷入了诡异的死寂，这个不解风情的秦组长还真会给人泼冷水！
临进组长办公室前，秦少臻说：“不过，他要是去写纯叙事的破案小说，说不定比现在成就高。”
周回忍不住赏了他一个白眼。
王文佳哀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少臻今晚回家比较早，本来想跟周璇卿一起共进晚餐，毕竟二人有好几天没一起吃饭了。
周璇卿在煮菜的时候接到了佟晓雨的电话，她说：“璇卿，我在你家楼下，你来接我一下吧。”
声音沉弱，带着鼻音，应该刚刚哭过。
她摘了围裙对秦少臻说：“晓雨好像心情不太好，我陪陪她，要不你先去书房？”
秦少臻也没说什么，看着她切到一半的笋丝，戳戳她的额头，“快去吧！”
她带着佟晓雨上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不见秦少臻的身影，给佟晓雨倒了杯水，她问：“晚饭吃了吗？”
佟晓雨摇头。
“我正在做，要不一起？”
佟晓雨点头。
周璇卿叹了口气，“……哑巴了？”
“周璇卿，你这是对我**裸的欺压！”
“这就欺压了？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欢快，佟晓雨脸上也没了初来时的阴郁，周璇卿见她心情好了不少，遂问：“今天怎么了？”
此刻，早已冷静下来的佟晓雨没有一点就着，无奈摇摇头，“还不就是那些事，是我太跟自己过不去了。”
“别太委屈自己。”
“知道。”
“高献今晚上夜班？”
“他去他妈那了。”
周璇卿一顿，“你不去行吗？”
“管她呢！”佟晓雨哼了一声，挥挥手说：“我以前就是太温顺了，让她妈觉得我好欺负！从今天起，我要反抗！”
“可别只是说说，不长记性！对长辈包容点是美德，但不能没有底线的让她胡作非为。”
“哎呀，行了，这事我比你清楚，别说我了，说说你，你和秦警官最近咋样了？你这两个节目一起录，有时间陪他吗？”
周璇卿耸耸肩，“他不也没时间陪我吗？我俩工作就这样，没办法，就尽量挤时间呗。”
“璇卿，你想过结婚吗？”
周璇卿后退一步，皱眉看着她，一脸不满，“你不会也是催我结婚的吧！”
“没，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我是想说，这种一辈子的事，不止爱情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别的因素，你慎重点，门当户对这种东西，真的挺重要的。”
周璇卿默默嗯了一声，没再接她的话，她想，能让佟晓雨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婚姻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至少，佟晓雨的婚姻是。
吃了饭，佟晓雨就回去了，高献来接的她，临走前，周璇卿叫住了高献，“晓雨不容易，多替她想想。”
高献嗯了一声，听到她又说：“高献，别为了晓雨跟你妈大吵。”
上楼的时候，秦少臻不乐意的哼说：“周璇卿，你确定你跟佟晓雨同岁？”
她不解问：“对啊，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像她妈？”
“……你什么意思？”
秦少臻拉着她出了电梯：“你怎么那么爱为别人操心？多想想自己。”
她一愣，双手盘上他的胳膊，“我不一直为自己着想生活吗？少臻，你不知道，晓雨对我来说，不一样。”
“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我不能失去跟她的友谊……我母亲去世后，我最痛苦，最落魄的那段时间，是她陪我度过的。”
“少臻，你能明白吗？”
他显然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回忆和真挚，握住她的手，一下一下揉捏着她的手指，目光坚毅温柔。
“嗯，我懂。”
“只是周璇卿，爱情和友情，不是非要选其一的东西，两者你都可以拥有，你有佟晓雨这个朋友，也有我。”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有他自己的关注重点和执着。
她嘟嘟嘴，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我就做了个假设。”
“我饿了。”
“……”
这话题转换，是不是太跳跃了？
“我重新炒两个菜？”
“我来，你去客厅。”
二选其一，光是想想，他就充满了排斥，他和她，永远不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可以没有他，但不能没有佟晓雨。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心上还是狠狠一阵抽痛，虽然他理解，但他还是不想在她心里别人比他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