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千翎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所以大人还得问清楚,这储君到底是谁,对么?”
中常侍听了,立刻赞同道:“落夫人所言极是。奴才这就回去探听一下——”
中常侍说着,便退下了。
中常侍走后,碧叶见落千翎不安,便问道:“夫人,咱们已经尽人事了,您说——”
“就算是尽人事,也不能听天命!”
落千翎绝对不能失败。此时她的心急,不仅仅是为了公子溪。
她是落太尉的嫡长女,要光宗耀祖。倘若她当不了王后,又该如何光宗耀祖?
落千翎坚定地看向了前方。
此事,唯有破釜沉舟,唯有背水一战。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中常侍回了朝阳宫后,便见燕帝坐在高座上,勉强地支撑着看着折子。
“那谋害寡人的囚徒死了?”
中常侍听后一愣,随即便敷衍道:“回禀陛下,三殿下说——要等陛下彻底康复了再行刑,也算是解了陛下您的心头之恨……”
“嗯,他倒是有心。”
燕帝喃喃自语着,却让中常侍突然听出了燕帝的意思。
“奴才倒是觉得啊,这二殿下倒是比三殿下……”
“一个贱婢生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燕帝还没听完中常侍的话,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中常侍也是听了燕帝的话才明白:燕帝重用公子溪,不过是因为他暂时有了利用的价值。可是在燕帝的心中,公子渝才是能成大事的人,才是能成为燕帝的人。始终都是,从未变过。
中常侍见燕帝对待二人的态度明显,便趁机试探道:“那……陛下,您是打算立公子渝为储君?”
若是在从前,燕帝必会怒斥中常侍一通。或许燕帝现在年事已高,脾气也渐渐地缓和了不少。
燕帝叹了口气,反问道:“寡人糊涂了一辈子,难得现在是最清醒的时候。连你都知道公子渝的才干,寡人自然要立他为储君。”
中常侍听了,顿时僵在那里。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谁会极力地去为公子渝美言啊!
中常侍心里叫苦连天,脸上却还是笑道:“是啊,陛下的选择啊,自然是错不了的!”
错不了的?可大错特错了!
燕帝听了,又点了点头。
“但是公子溪,寡人会在子渝登帝位之前除掉他。”
除掉他?
中常侍听了,吓得心中一惊,差点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燕帝竟然如此心狠!
中常侍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朝阳宫,连忙往重凝殿飞奔着。
他急匆匆地叩开了重凝殿的宫门,飞跑向了正殿。
“二、二殿下……”
兴许是中常侍跑得太快了,此时的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公子溪见中常侍如此慌张,心中便意识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不知中常侍大人为何如此慌张?”
中常侍缓和过来,又急忙道:“是陛下,陛下决定立三殿下为储君!”
虽然这件事情并不符合公子溪的心意,却在意料之中。
燕帝怎么可能改变了他对自己固有的不屑与蔑视呢?
“既然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中常侍见公子溪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是心急,便对他更加敬佩了。
“陛下还说要在三殿下登帝位之前除掉您啊!不知……二殿下您要如何做呢?”
公子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还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就知道他如此狡猾,断然不会将帝位交由一个任自己利用之人。
更何况,燕帝从未高看过他。
“这个中常侍大人就不必担心了。其实无论父王心中的储君人选是不是本公子,都无所谓。”
他说着,又抬起头望向了远处。
就算一直收敛锋芒,忍辱负重,也无法独善其身!
燕帝,你莫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苦苦相逼,非要将我逼上绝路。
【庆华宫】
公子渝并不知道朝阳宫所发生的事情。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那看着书简。
方宪突然走进殿,神秘道:“殿下,方才属下路过朝阳宫,听到了一些风声……”
方宪说着,便贴近了公子渝的耳朵密语了几句。公子渝听后,却发怒道:“这些宫人看来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整日里只会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方宪看了看公子渝,有些疑虑。
“殿下,或许……这不是讹传呢?”
公子渝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
“任何事情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妄自揣测,说三道四!”
身为东燕公子,他一直身处燕宫,却从未想过立储与登帝位之事……
他用手扶着额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悬崖上,稍不留神,便会落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方宪,本公子从未想过要成为储君,也从未想过要登上帝位。本公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慕容氏治理东燕的职责所在。”
他一直想凭借一己之力去守卫百姓的安康,只要能在燕帝薨逝后做个逍遥自在的寻常人即可……
其实他从未想过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方宪看着他如此心焦,安慰道:“殿下不必多虑。其实登上帝位,亦是您身为慕容氏后人的职责所在。”
公子渝听了他的话,反而更加焦虑了。
“不知二王兄若是知道了,会如何想?”
方宪顿时明白了公子渝所担心的问题所在。
“其实……生于王室,根本不会有父子、兄弟。弑父杀兄、谋权篡位,皆是常事,殿下倘若因为储位与二殿下不睦,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
方宪突然停下了。公子渝抬起头,心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毕竟人生在世,为人不易,谁生来都是为了自己的。
“本公子与二王兄同为慕容氏后人,此事……”
公子渝说着,又突然站了起来。“本公子还需与二殿下提及,免得那些风言风语传入二王兄耳中!”
方宪听了,只是笑了笑。
“殿下,或许这件事情不是讹传,二殿下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