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会宾客散尽,张雨茹才回到尉迟璟的身边。对此,尉迟璟甚为不满,却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细问。于是这口气一直憋到了尉迟府,才发泄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尉迟璟有些不满地看向张雨茹,见她有些心神不宁,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你们……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吧。”
“……我们……我们无碍,只是……”
“……你只是什么?”尉迟璟被张雨茹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心烦气躁,只盼张雨茹一次性将话说个干净。
“没事。”张雨茹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将心底的那些秘密托盘而出:“我累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尉迟璟被她突然的冷淡态度给刺得有些疼,二人好不容易有见缓和的关系又剑拔弩张起来:“张雨茹,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嘛?”
“不算吧。只能算是以事易事。”张雨茹实事求是地回道,话语里的理所当然,差点没将尉迟璟给活活气死:“我给了你让杨青绾顺利进门的办法,而今你可以去找春儿要了。”
“……放心,我自然会的。只不过,若是你那所谓的锦囊妙计是馊主意,那你便自求多福吧。”
“悉听尊便。”面对尉迟璟这种小孩子一般的威胁,张雨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身便掀开珠帘,走进了内屋。
珠帘落下,在烛光下摇曳。尉迟璟阴晴不定地盯着那娉婷的身姿瞧着,让张雨茹犹如芒刺在背,不得不转头看向他:“夫君可还有事?”
尉迟璟闻言,忽然咧嘴一笑。雨茹只觉得眼前一花,尉迟璟大手一挥粗鲁地拨开了那些用水晶串成的流苏垂帘,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张雨茹的身前。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夜已深,为夫就算是要歇息,自然也是要在这里的。”尉迟璟覆在张雨茹的耳边,如是说道。
话毕,便将之一把抱了起来。
“尉迟璟你干什么!”张雨茹惊呼了一声,眼见着尉迟璟是抱着自己往床榻那儿走的,忍不住便抓紧了尉迟璟胸前的衣襟:“你放我下来!”
“……这就放。”尉迟璟邪气地笑了笑,话音刚落,便将张雨茹丢到了床榻上,尔后便栖身上前,居高临下地观赏着张雨茹惊慌失措的样子。
张雨茹完全没有发现尉迟璟眼中的深沉,只是察觉出了他言语之间的玩味。一丝怒意,因着尉迟璟这种逗弄宠物的态度而上了她的脸:“尉迟璟,你心知肚明。你与我同房,不过是不想让公公婆婆唠叨罢了。你放心,即便你此后都不再踏入我房中一步,我都不会去公公婆婆面前告状的。所以,你不必如此对我。”
“呵呵,怎么?果然是鸟尽弓藏了?交易做完,便翻脸不认人?你莫忘了,就算我娶了绾绾,你还是我的妻。女子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忘记了这些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了吗?还是说,你原本就想让我休了你的?”尉迟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来,用指腹轻柔勾画着张雨茹精致的五官轮廓。
张雨茹闻言一颤,虽然眼中有诸多不服,却还是聪明地选择了沉默。见到张雨茹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尉迟璟笑了出来:“乖孩子。”
他像是对待一匹本来桀骜不驯却最终被他驯服的马匹一般,拍了拍张雨茹的头。张雨茹嫌恶地将脸蛋撇到一边,不再看他。
她实在是太恨了,恨尉迟璟的百般威胁,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为命运所玩弄、世俗所拖累,再也不是那个随心所欲的张雨茹。
在这一片排山倒海的恨意之中,尉迟璟的吻如雨点般降临,落在她的唇间与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谈不上有多温柔,却异常炙热。
张雨茹闭上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一如她已然一片空白的大脑,“为什么?”,她问道:“既然不爱我,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细密的吻停了片刻,张雨茹只觉得下颚被人掐得生疼。她被迫睁开眼睛,正好与那一双黝黑的眼眸对视:“你是我的妻,这本就是你该履行的义务。”
说着,尉迟璟似乎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般,猛地拉开了张雨茹的衣襟。雨茹只觉得身子一凉,胸前的白嫩让尉迟璟眼中凝聚着的漩涡更为深邃暗沉。
“是吗。”张雨茹怔了怔,似是而非地叹了一句。那语调里依稀的悲凉,让尉迟璟很是不喜。
“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夫人竟然露出这样的神色,未免也太扫兴了吧。”他明知高傲如她,受不得这样的侮辱。可是他却止不住想要进一步地试探她的底线,片刻的功夫,雨茹便已经衣衫不整,只着寸缕地躺在了大红色的锦被之间。
只到此时,尉迟璟才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瞧着她。
“夫君,不如咱们再谈笔生意如何?”突然,张雨茹冷不丁地一句话让尉迟璟愣住了。
“好啊,你想谈什么生意?”尉迟璟看她笑靥如花,虽明知这笑里藏着太多虚情假意与疏离,却还是如他所愿地问了。
“我要见我的父母。”张雨茹缓缓自床榻上坐起,衣衫滑落,珠钗卸下,露出她不食人间烟火的芳华绝代:“若是夫君答应,夫君要什么,雨茹都依你。”
说着,张雨茹的一双藕臂,便已经环住了尉迟璟的脖子。尉迟璟垂眼扫了那一抹玉肌凝脂,复又抬起眼道:“若我说不呢?”
“夫君不是想知道,今日在珍宝阁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张雨茹笑了笑,索性栖身向前,一团柔软紧紧贴住了尉迟璟坚硬的胸膛:“不怕夫君笑话,雨茹似乎是被旁人发现了呢。若是夫君不答应此条件,东窗事发之时,雨茹便拉着尉迟家一起死。黄泉路上,我爹有这么多人作伴,也不寂寞。”
“你!”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尉迟璟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暴怒之下,他竟伸手掐住了张雨茹的咽喉,将她死死摁在了床上。
“咳咳……夫君若要在此之前便赏赐一个痛快,那倒也不失为一条金蝉脱壳的妙计。只是不知道……我今晚若是死在了尉迟府里……公公可否会饶了你?杨清绾又能否如愿以偿嫁于你为妻?夫君身背杀妻之名,锒铛入狱不说,仕途是否从此断送于此呢……咳咳……望夫君三思……”
“好,好你个张雨茹!”尉迟璟恨极,忽然松开了她,又将之死死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并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张雨茹猝不及防,因着这剧烈的疼痛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取悦我。”尉迟璟这一咬可重,片刻之间,尉迟璟的嘴里便充满了血水铁锈的味道。他抬起头来,见张雨茹的额头上已经疼出了一层薄汗,忽然便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说,我若答应了你,我说什么,你都依我嘛。那你便尽你所能,在这床上尽可能地取悦我吧。如勾栏之间的娼妓一般。”
说着,他又将怀抱收紧了些,让张雨茹的唇瓣离他的唇只差那么寸许的距离。
“……好。那便依了夫君的。”短暂的迟疑之后,张雨茹又笑开了。那笑意,真是柔美异常。尉迟璟只觉得在这笑容在他面前绽放的刹那,一朵只在夜间开放的昙花也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了。
“那你还在愣着做什么?上来!”见到张雨茹已然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了与他谈条件的筹码,尉迟璟心情坏到了极点。她眼里的自我放逐让他不忍再去凝视,于是他猛地将其推开,躺在了一边,似是挑衅般地说了这样的话。
张雨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容,让尉迟璟瞧不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盛怒之下的他,自然也没有发觉,她的身子明明是在颤抖着的,而她十指芊芊,也早就已经因为紧紧抓着锦被,而深深嵌了进去。
“快啊!难道你就想这样取悦我,让我满意?若那坊间花娘都如你这般,这坊间生意到底还做是不做了?”
尉迟璟再次出言催促时,张雨茹忽然便爬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之后,尉迟璟的意识便开始混沌起来。他在彻底沉沦之前唯一能够记住的便是,那时那刻,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实在是冷得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