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绮罗这一次可算是狼狈,虽然宇文端化并没有正面训斥她,可皇帝对她那不耐的态度,却是有目共睹的。
一想到朱绮罗离开之前对自己的那一瞥。张雨茹的心便硬生生地被悬在了半空中。
“玉儿,玉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一晚上宇文端化自然是留在了婉娩阁里。可是二人也心知肚明,这也治标不治本:“你又走神了。就不能好好与我下完这盘棋?”
张雨茹闻言,将视线落在棋盘上,伸手随意下了一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今儿个的事传出去,便是我狐媚当今圣上,这才让你当众给皇后甩脸子,且忤逆了太后的懿旨。”
“她们若是安分点,又何须让我来劳师动众地打脸。”宇文端化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人可以动,什么人动不得,难道她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清楚。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女人啊,总是喜欢用些小伎俩,试探自己心爱的人的底线。”不知为何,宇文端化的这么一席话,让她想起了自己在尉迟府里的那些岁月。说不上有多苦,却也说不上有多留念。原来被时间洗涤之后的过往云烟,可以爱恨皆不留,空留唏嘘一片。
“那么你呢。”宇文端化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头有着些许期盼:“你是不是也这样?”
“我?”张雨茹闻言一愣,笑了开来:“臣妾自然也是的。”
“……可我从来没瞧见……”宇文端化嘟囔着,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像极了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至于为什么她的尸首为什么是在数日之后才浮出水面,却并没有人给个解释,这个细节旁人也没有再提起。这一缕芳魂就如过眼云烟一般,渐渐因为流言蜚语的逝去而消失殆尽。
此后,对于婉娩阁的禁令才算是彻底解除。只是经历了此事之后,阁中留下的宫女极少,显得阁中更加清幽,与别家宫殿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娘娘,此次真是虚惊一场……还好,有惊无险。”暮然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进得屋里来,见张雨茹坐在窗棂边上发呆,不禁有感而发。
“又下雨了。”张雨茹伸手,拿起那茶来,喝了一口,又望向窗外烟雨蒙蒙的景致。
“这季节,总是会这样下得。常常是一两个月都不停歇,娘娘这段时间可得注意保暖,若是病了,皇上又得心疼了。”暮然说到这儿,禁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若说这次风波对于婉娩阁有什么好的影响,怕就只是将宇文端化对张雨茹的疼爱闹得人尽皆知这一条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张雨茹淡淡回了这么一句,便趴伏在窗边继续眯着眼瞧着外头。
房门吱呀一声响之后,一声若有似无的猫叫,将张雨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黛儿?”
张雨茹有些意外地瞧着蹲在地上正在舔毛的小黑猫,不多一会儿,一双黑色马靴,闯入她的视线。
“……你来了。”多日不见的颛顼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显得有些突兀:“现下可是白天呢。也不怕旁人瞧见。”
“若不是有意等我,你又为何总是差遣暮然出去。”颛顼说着,也抬头看向外面的雨景:“你这婉娩阁可真够安静的。”
“人烟稀少的地方,皆是如此。现下虽然除了禁足令,可是掖庭之中谁人不知我婉娩阁不详,他们不是对我忌惮,是对这看不见的鬼神忌惮着。”
“……朱绮罗,果真是聪明。也不知道她是真正知道珠钗的事与你有关,还是只不过是歪打正着。”
“我看是后者居多。”张雨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黛儿抱了起来:“她分明是想要将那宫女的死栽赃陷害于我,所谓搜宫,不过是给她时间栽赃陷害罢了。若是那日宇文端化没来……我真不知道,之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状乐共才。
“照你这么说,近日我可不能出现了。以免露出马脚。”说着,颛顼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竹筒,丢在了张雨茹的身上。
“这是什么?”张雨茹将之打开,却发现内里有一份卷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这是各宫娘娘拼命想要藏着的肮脏事,可惜只是些蛛丝马迹的线索罢了。你但凡看看,这些东西可否与你当初的那些遭遇关联起来。就算是一点关联也没有,我想着,或许这些个东西在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听了颛顼的话,张雨茹立马将那卷轴摊开来扫了一遍,果真是一份按照各个宫里妃嫔及宫女名字罗列的一些事情。
“谢谢了。”张雨茹微微一笑,甚是感激地看向颛顼:“你给我这么厚重的礼物防身,看样子有好一阵子我都要见不着你了。”
“……茶馆那儿,我想亲自一探。”颛顼沉默许久,说出了自己暂时离开的原因。
“你就不怕……他们起疑心吗。”张雨茹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起颛顼的安危。
“有何疑心可起,他们是开起门来做生意,莫非还要选客人不成。”颛顼不屑一笑,伸手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没人会认得我的这张脸的,你放心。”
“你这一去,是要多久。”见他去意已决,张雨茹有些茫然。
“少则十天,多了就说不准了。”颛顼说到这儿,特意停了停才道:“我走以后,你也并非是一个人。宫里还有一人,你大可相信她。”
“……谁?”张雨茹疑惑地反问道,若他不说清楚,她真以为他指的就是宇文端化。
“鸣珂。”见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颛顼难得露出些许笑意,说出了这个让张雨茹大感意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