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惊天的突变,董渊从头到尾这种莫名其妙镇定的无耻态度,刺激的白氏一个猛呼吸后,咬牙切齿,一头朝董渊撞过去,“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董渊正低头弓腰提鞋,猛地被白氏这样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撞,顿时整个人从床榻上滚落下去。
“砰”的一声,脑袋撞到一侧廊柱上,额上渗出丝丝殷红血迹。
白氏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和额前剧烈的疼痛让董渊面色瞬黑,尤其又是跌倒之后,是以这样难看的狗吃屎的动作趴在地上,董渊只觉颜面挂不住,越发的把恼羞变成盛怒。
以手撑地,跃起身来,食指指着白氏鼻子,董渊咆哮道:“你疯了!”
眼底已经带了凶光,那样子,分明是在忍着最后一丝防线,一旦这防线被撕破,定是朝着白氏面上一巴掌打去。
“我疯了?”白氏刚刚一撞,尤不解气,转头就又朝董渊扑过去,要厮打他,“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糟践我外甥女,被我当场捉住,不仅连一丝半点愧疚之色都没有,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和我说,要抬了我的外甥女做姨娘,畜生不如”
白氏越骂心头气恨越足,一步冲到董渊面前,抬手就去他面上抓去。
这些年的夫妻,董渊岂能看不懂白氏这架势是要如何,怎么能由得她来他脸上撕扯,当即抬手,一把推了白氏,“去他娘的,什么愧色,我为何要有愧色,我都说了,婉晴与我,那是心甘情愿,她心甘情愿被我睡,我有什么愧疚的!”
床榻之上,婉晴的热烈和主动,可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过得,这能说是他逼迫她?
董渊这一推,可谓用力。
白氏几乎连踉跄几下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便朝后倒去,身后就是白月棠的床榻,只她距离床榻位置尚有一段,不偏不倚,摔倒一瞬,刚好拦腰撞上床沿。
顿时钻心的疼传来,白氏盛怒激动之下剧烈颤抖的脸倏忽一白,冷汗跟着就从额头汩汩流下。
白氏怎么也没想到,分明是董渊做贼被拿脏,他竟是这样的理直气壮……一口凉气倒吸上来,白氏瘫坐在地,捶胸顿足,歇斯底里哭喊起来,“你打吧,你打死我算了,跟了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你做歹事被我撞破,不说羞耻,反倒打我,真真是连一点人性都没了,畜生也比你强……”
说着话,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也不顾上腰杆处的剧痛,身子一番,连扒带滚,直扑董渊脚下,保住他的一条腿,拼命的把自己的头撞上去。
今儿是董策大婚,白氏头上珠翠叠绕,那些坚硬并且带着锋利边刃的珠花金簪,就随着白氏的动作,一下一下,刺穿董渊腿上尚薄的秋衫,直刺到肉里。
“打啊,你打啊,打死我算了,就算是你不打死我,我也没脸活着了,外甥女儿被你在眼皮子底下糟践,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白氏号的肝肠寸断。
“几十岁的人了,仕途不求上进,做了一辈子的官,宫里还住着个得宠的妹妹,成日让人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也不见你敢言语半声,怎么,做下这天理难容的事情,被我撞破,倒是本事来了?知道打媳妇了?”
“我当你什么好本事,原是这样!”
白氏想起一出骂一出,拿出什么话,不过脑子就说。
董渊低头看着披头散发撒泼打滚的白氏,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年,他可不止一次萌生要打死白氏的念头……
若非嫡亲的妹妹在宫里,怕给她惹上什么恶名,纵是不打死,他也早休妻了,还由得她在永宁侯府兴风作雨,搅得家宅不宁。
嘴皮一颤,董渊弯腰一把扯了白氏,脚上跟着一晃,将白氏推到在地,整个人胸口瘫在地面上,抬步朝外走去,“你若想死,跟前就是柱子,你一头撞过去就是!”
随着话音儿,他人已行到门前,扬长而去。
董渊一走,绝望带着愤恨和怨毒,白氏登时爆出惊天的嘶嚎哭声,“啊”的一声,直把外面守着的几个丫鬟吓得面皮大颤。
那凄绝的声音,状似鬼魅冤魂。
嚎叫着,仿似发泄一般,哭了良久,直到嗓子干疼,再也无力发声,才渐渐停下来。
胸口剧烈的起伏,整个人匍匐趴在秋夜冰沁入骨的地上,呜呜咽咽,哀哀戚戚。
头枕一只胳膊,面颊贴着冰凉的地面,热泪汩汩,却是怎么也捂不热那份寒凉。另一只手,不住的捶地,那动作,犹如正受刑被人捂死之人,带着临死前,最后的不甘的挣扎。
在白氏嚎哭之时,一只坐在床榻上抱被呜咽的婉晴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用一种冰凉如血却含着怨毒和仇恨的目光,死死凝着地上瘫倒的白氏,双眼放着幽幽光泽。
若非白氏,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董渊……男人都是好色的,她长得如花似玉娇俏盈动,姨夫见了她,心思不动才怪。
没有不偷腥的猫。
此刻婉晴心里,虽怨怪董渊毁了她清白,可她更恨白氏。
若非白氏交给她那一白淡黄色药粉,让她冲水喝下,在董渊进来之后,她又怎么会明明心头不愿,身体却是热烈的如痴如醉。
难怪董渊口口声声说,她心甘情愿。
她那样子,落在毫不知情的董渊眼中,自然就是心甘情愿了……胸口剧烈的起伏,婉晴凝着白氏,紊乱的气息又急又重。
是白氏……她的嫡亲姨母,是她彻底毁了她入住四皇子殿下府邸的机会。
没了清白,她就没了所有的机会!
这份恨意在心中,犹如数百条交缠在一起的毒蛇,四下游蹿,啃噬着婉晴的五脏六腑。
终于,在婉晴的咄咄目光下,白氏经过筋疲力尽的短暂休息后,缓过一点精气神儿来,以手撑地,托着腰,徐徐站起身来,挪了步子坐在床榻上。
在白氏抬眸一瞬,婉晴眼底阴毒之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泪眼婆娑的委屈,甚至在白氏落座一瞬,伸手拉了白氏的手,挪了身子,靠上白氏,指了她的腰,哽咽问道:“姨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