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罗帐掩香情。
孤凌长公主的寝殿内因着这喜气的生辰,一片红艳的喜气,加之帐内相缠的身躯,该被误认为是多么如意的美景良宵吧。如果没有一方痛苦的呜咽的话。
“弟弟,唔……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皇姐,孤凌皇姐,你好漂亮……”
被帐幔掩映的床上,醉眼迷离的天帝苍孤赤着身子压制着身下窈窕白皙的女.体,而那曼妙身子的主人,正是陛下的家姐,她燕娘的长公主!
欲唤孤凌公主去浴池沐浴的燕娘靠在内殿门外,不敢相信的看着从门缝中透出的一点点残影,怀中孤凌公主的内衫抱得死紧。
怎么会?怎么会!陛下怎会做出这样的事!燕娘吓得呆愣了片刻,直到殿内孤凌惊讶的哭喊声中带上了愤怒,她才回过神来,就要往殿内冲。
她,她要救她的主子!
嘣——燕娘轻易被弹了回来,被苍孤醉酒了都要万无一失施下的结界弹了回来。她瘫坐在地上,白了脸色。
“燕…唔……救…”一直望着殿门这边的孤凌似是发现了她,瞬间起希望的眼却猛然被痛苦侵染,“啊——”
“出去!苍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孤凌痛苦的质问,而被质问的那方,却没有回答。他只沉浸在到前一刻为止还从未亲身体会过的,却在这一刻能瞬间满足他一直追寻的、那缺少的无尽美好中。
苍孤终于知道,那来自于交.合的欲.望,是他困扰了他这几百年的宣泄通道。
而此时的燕娘……她同样痛苦的埋着自己脑袋,紧闭着眼睛,紧捂着耳朵,她救不了公主,她救不了……陛下没发现她…没发现…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孤凌喜清净,平日夜里除了她伺候没人旁的仙婢……陛下不知道她在,不知道……
燕娘狠下心,抱着东西离开。对不起,公主……
殿内男方不着章法的冲撞才真正开始,而被迫合欢者唯一发出的,只有破声而出的、打在结界上就消失的“苍孤,我恨你”。
孤凌的内殿外空空荡荡,红烛罗帐,却是夜冷心凉。
……
“啊——”
“啊——”
苍孤被惊醒,抱着玉枕的手青筋凸起,略显苍白的俊脸上划下冷汗,打在可怖的手背上,打在他竟会突然一丝慌乱的心尖上。瘙.痒,到刺痛。而垂下的眼眸中,藏着没人知晓的东西。
而几乎是同时,被惊醒的还有她——卧在穹楠殿内殿的茗淮。
猛睁的黑眸中仅是心神未定的慌乱和痛楚,和这样一个与自己有着割不断关系的人做同一个梦,茗淮是第一次,仅仅是这一次,但她已是痛苦难耐。
娘……她连一次都没有喊过的生生母亲,恢复记忆后第一次梦到,却是在她明明未曾亲自经历、却这样倍加残忍真实的场景中。
她痛恨,痛恨这样的梦!
“呜——”心口难受的想发泄,咽喉中却残忍的通不过自己的痛苦,茗淮揪着兮穹柔滑的里衣,只能这样呜咽。
感受到她的痛苦,兮穹环紧了怀里面色苍白的人儿,背上的手加重安抚:“别去想,淮儿,只是噩梦。”
昨夜,本就觉着茗淮睡得不太安稳,自己便一夜浅眠,而手也一直抚着她的背以予安慰,方才因她那声“啊”轻易醒来后,就一直小心注意着她的情绪。
“师父,好难受,我…好难受…”她想喊……想大声的喊,可是却喊不出来!茗淮握紧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锦被上,力道却散在软软的被面上,就如同她此时没法宣泄而出的情绪,揪着布料的手紧得在白色上染上了血丝,“师父,救我,怎么办……呜呜,我……我竟然吼不出来,吼不出来!”
温柔却强行的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让深深嵌入皮肉的指甲抽出,而后包裹住她沁着血丝的手,兮穹抱她坐起身。
“别伤自己。”
继而眉头微皱,他知她做了噩梦,却不知是怎样的梦。于是点上她额间莲印,探其梦境。
孤凌生辰…红烛…罗帐…酒醉迷乱…姐弟…交欢……
心一紧,兮穹眼染寒霜,周遭纵冷,纱幔断破。
苍孤,是你吗?你竟敢让淮儿看见这样的梦…不,魇!
嘶——愤怒中的兮穹身子一僵,他担忧且不安的垂眸,便看见茗淮一口咬上了他左肩。
茗淮死咬着左肩的皮肉,下颔被他的锁骨咯得生疼也丝毫没有松动。血顺着她破皮的嘴角流下,沁入红艳的血莲,而后无痕迹。
血……血!
咬在皮肉上的齿更用了劲儿去闭合,该死的血,她的血,他的血,她都讨厌!
血染了又沁入,沁入又晕染开来,兮穹终于觉得有绵延不断的痛感袭来,而那痛却是来自心上的。
茗淮的眼像是被什么吸去了光彩,瞳孔尽染可怖的红,周围的血丝红得有些发黑。兮穹沁染清凉的手心覆上她的双眼,冰寒的黑眸同时染上戾气。
该死的血脉相连,连淮儿的梦,你也敢侵犯!
兮穹就着姿势,吻了吻茗淮的额头,依着她用此种方式发泄。而后他看一眼不知何时窜入内殿惊得炸毛的小鱼虺,心音一句“出去守着”,也不管它听不听他这个主人师父的话,便带着它的主人瞬移至后殿外穿石泉中。
“吼——”小鱼虺小声发泄了它的惊慌与不安,倒是听话的窜了出去,听话的在那穹楠殿外的院子里趴着,等着它主人和主人的师父安然出来。
……
后殿外,穿石泉。
泉池上空水气弥漫,温水柔软流动。池子里,湿了半身的茗淮像是魔怔了般依旧咬着她师父不放,而她师父兮穹也依旧毫不在意。只小心脱了她轻薄的里衣丢至池边,用手舀着温水轻轻擦着茗淮的后背。
待到前身,兮穹皱眉看着偎在他身前的人以及她与自己左肩紧紧相连的唇齿,暗下眼眸,手终于并指点上她被发丝遮掩的脖颈。唇开齿松。而,有着漂亮莲印的左肩处,明显的齿印深陷,红印泛上了诡魅的绛紫色。
轻抚过左肩莲印,只略施术法褪去绛紫,兮穹留着他徒儿的齿痕,眸中冰寒与心疼交杂。压下情绪,他一手托着晕过去的茗淮,一手继续舀水清洗着她被噩梦惊出香汗的身子。小心的、轻柔的、疼爱的,从胸前到四肢,从脸颊到脚踝。
而他压下情绪的内心在满是冰寒的言:苍孤,这样的魇,没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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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小鱼虺听到殿内响动,趴在地上的四肢猛的一撑,四脚小爪子焦急在地上一划,周遭满是长毛的红眼珠子巴巴盯上从殿内走出的人。
兮穹怀里抱着一身青色襦裙的茗淮跨出穹楠殿。仍昏着的茗淮全身清爽,青丝柔顺的垂在兮穹的臂弯间,而兮穹虽用术法烘干了内衫,也在外层穿上了正式的宫袍,一身红艳。然,那如瀑墨发因为主人的不关心,仍是蒙着层水汽,随意的披散在背后,一缕未束。而那缠绕墨发的半旧红绳就系在他露在袖外的腕间。
“吼吼”两声,小鱼虺想要引起师徒二人的注意。
兮穹俯首看一眼,道一句“你主人没事”,便应己所言的再点上茗淮脖颈。并起的食指与中指收回,稍倾后,茗淮醒来。
“师父…”记得一切的茗淮歉疚而小心翼翼的轻抚兮穹左肩,“淮儿被梦魇所乱,没控制自己,师父,对不起……”
这里,这里被她咬得一定很痛。
兮穹摇头:“师父知你所困所乱,不要说对不起,淮儿只是做了你想不做的梦。”
“……嗯。”茗淮不知道再答什么,只咬唇点了头,便抬首向前二步,手做出展怀的姿势,抱起见状兴冲冲朝她怀里跳的小鱼虺。
眼角有一滴晶莹的东西随风散入空气,茗淮嘴上在对抱起的鱼虺嫌弃的唤:“丑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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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除了那残忍惊醒的早晨,茗淮跟着师父,凉凉秋日过得如常。
她和师父巳时过一刻到的穹涯殿,早过了晨训和早课的时段,是以便被早就想再好生发发气的穹武师叔祖找着这机会说了一通,师父淡淡听着,没有反应。茗淮觉着,她师父应该照旧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没去在意吧,或者压根当是独自发了会儿神去。
而后,碰上辅导弟子仙法回来的穹羽师叔,她师父同自家师妹打过招呼,便拉着她离开。离开前,茗淮不知在想什么,竟回了头,刚好对上她略带悲伤的眼眸。虽然雾央遮掩的及时,但茗淮还是觉着,自己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些还不如就此不知不觉来得好的事儿。在这样的时候,膈得她心只能更复杂啊。
再然后,就是去穹锦阁和儿子、清疏师兄吃午饭。饭后逗儿子玩了会儿后,便是哄着自从完整了魂魄就精力充沛的小家伙午睡。小包子入睡,她便拉着师父便坐在石桌旁看书,实则是盯着她家师父的美颜出神欣赏,嗯…说俗气点,便是凡界所说的发花痴。
到了晚上,一起吃过晚膳,茗淮便抱着儿子盯门口出神。诶,她师父多日没去亲自过问宫内弟子的日常修习,这会儿是终于觉着该去看看情况了吧,这么自认为着,茗淮目送欲过问晚课的师父与清疏师兄离去。啰,夜风不错。
闲适平淡,秋日静好。
这样的一日,若是没有早上的事,茗淮几乎可以骗自己,围绕在她和师父身边的种种隐患都不存在,偶尔浮生一梦也未尝不可。
然后,事实永远不是浮生一梦,它还该死的有始有终——
次日,碧穹再次陷入蜚语流言的风波,而那舆论的中心正是她和师父兮穹。同时,天帝下令,与碧穹同流而污者,必贬职位除仙籍。
看来,天帘殿是安了心要与她和师父为敌。苍孤……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同时喉咙里困着永远不可能发出的称呼,茗淮不可控制的又陷入魇的陷阱,她厌恶,又狠狠的厌恶起血来,肮脏的血!
而再次重重安抚淮儿的兮穹,嘴角勾的是不合他处境的满意,黑眸里透出类似于砚冥这样的魔才会有的阴戾——
很好,决定省了一半,不用他再去挑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