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呀,就是不让人省心啊!”副驾驶的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男人的脸。这家伙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似乎在责备那个年轻人和那个中年人对周浩无礼。不过只要仔细听他话里的意思,那分明是把两边都给责备了的意思。
更何况看这家伙的意思,分明就是这个丐帮里的头头,能在这样的团伙里面混到这种地步的,能是善男信女?哈吉还就不信了。
“你们呀!咱们这行最重一个义字,这世上什么都不能欺负?一是规矩人老实人,欺负这样的人有罪,那佛爷都不饶的;二是不能欺负忠义之士。这忠义之士可不光有人,还有忠犬,忠马,忠牛,你们懂吗?咱们这行不容易,谁都瞧不起咱们,可要是自己人再连点规矩都不讲,那这行可就真成了臭大街的货色了,明白吗?”被称为齐爷的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从面目上看也算得上是慈祥。
只不过在哈吉这样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来看,这家伙纯粹就是在装蒜!别看他耷拉着眼皮一副高人的模样,但从他眯着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一丝狡黠的目光来看,这家伙绝对是见过世面,心思沉重的人物。说他慈祥,那就是玷污了慈祥这两个字。
不过哈吉这样看,从他观察到的周浩的反应来看,周浩对这个老头子耍的把戏也是门清的。虽然哈吉没法问出来,也没法弄明白,但他估计就是这个老头子指挥着下面的人在控制着手下的这帮乞丐们,并且通过这些乞丐们敛财赚钱。周浩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行乞之外没别的生存手段,再加上肢体残疾到了这种程度,就是想逃离这座城市和这些人,也是有心无力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周浩除了依附这些恶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好啦!小周啊,别使性子了,快上车吧!自家兄弟,还闹这么生分干嘛?没人会动你那条狗的,老头子话就撂在这儿,如果有人敢动它,你到时候抽我这张老脸就是!”齐爷给了周浩一个承诺,就算是保证哈吉的安全。不过这话说的同样软中带硬,隐隐的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在里边。
至于什么自家兄弟,不用问也知道是在放屁。自家兄弟有买来的吗?自家兄弟有用来逼着他行乞的吗?自家兄弟会算计他收养的狗的吗?对于这些,哈吉心知肚明,却也无法揭穿。其实哈吉知道他也没法揭穿,他肯定周浩也知道这一点,但如果周浩有本事离开这个乞丐团伙的时候,周浩肯定也会义无反顾的离开这些人的。他现在肯定是无力离开,所以才不得不忍受着这些人的欺辱。
周浩这回算是放弃了抵抗,让那两个人合力把他抬上了车。哈吉也装做温顺的样子,老老实实的跟着周浩上了车。车上已经坐了五六个乞丐了,看样子都是肢体残疾者。
这么多的乞丐凑到一起,能正常才怪。虽然说国家这么大,总有一些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受伤致残的,但致残的原因接近,肢体受伤的部位雷同,这事儿就不些不一般了。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哈吉的猜测和周浩的叙述,这些人都是被人用同样的手段给害的,就是为了逼这些人为某些人行乞获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凡事都是这样,当有利益出现的时候,看到利益的人便会不惜手段去谋利。尤其在法不禁止的情形下,这种谋利的行为便会没有底限,不设下限,什么恶劣无耻的事情都会发生。所以人世间便有了法律,那是人们为了保证社会的平稳运行而不得不用的一种强制性措施。可即便如此,在一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总会有这样那样不合理的和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偏偏因为种种原因法律还没法管得到这些事情,这不能不说是人世的悲哀。
面包车载着一车乞丐向前行去,时不时的会停车接上来一个乞丐,也会时不时的上来一个基本上可以行动自如的人。而后者上车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乞讨的道具的,也就是说后面接上来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乞丐,而是类似看守一样的人。
当然,大多数时候这些看守一样的人身上也有着这样那样的伤痕,只要拿上道具就足以让他们转换成乞丐的身份。这就说明这些人恐怕不久以前也是乞丐,不过后来却改换了身份变成了更高一级的看守。
再联想到周浩刚才说过的话,哈吉便豁然开朗了,原来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周浩所说的那种丧了良心的人。这些人过去可能是自愿或非自愿变成残疾人的人,可如今转过头来,他们却又让自己成了更年轻的乞丐们的看守,由最底层的人变成了在乞丐团伙中拥有一定地位的人。
看到这里哈吉明白了,这个乞丐团伙才是**=裸的动物世界。想在这样一个团伙内部生活下去,只有比其他人更残忍,更没人性才行。有时为了一点地位,或者某些特殊的利益,这些人甚至不惜踩着别人往上爬,这就是这个团伙内部的规则。
还有一件事哈吉也大致明白了,那就是为什么这些乞丐团伙会买卖那些残疾人了。那些人知道留着那些被自己弄残的人有危险,索性干脆把他们弄残后便“卖”给其他团伙。这样一来这些受了害的人即便是想报复也找不到当事人了,时间久了也就只好认命。反过头来又被一种扭曲的心理所驱使,把他们遭受过的事情再强加于其他人身上,然后再把受害人卖给其他团伙,以满足他们扭曲的心理。至于那些被“买卖”的残疾人是真的被买卖的,还是被团伙间互换的,那就只有内部的人知道了。
想明白了这些,哈吉既为这些苦命的人惋惜,同时又为这些曾经的受害者转换成的加害者无奈。或许这个团伙的存在有它一定的道理,但这种邪恶的组织形式却是令人作呕的。怪不得周浩既对这个组织表现出了一种愤恨,却又表现出一种无奈的感觉来,原来是他没信心从这个组织里面逃出去啊!
想想也是,一个肢体残疾到了如此程度的人,他除了继续在这个组织里面讨生活,一直到死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么?没有!所以这里边的大多数人就打算随波逐流了。或者为了眼下能过得舒服一点,就把自己受过的罪再强加到别人身上,或者踩着别人爬到更高一层去,然后就这么得过且过的混日子,直到有一天混到自己成为某一个乞丐团伙的老大。
想明白了这些,哈吉越发的想替周浩出这个头了。也许周浩作为被乞丐团伙重点照顾的摇钱树没办法脱身,但他还是有机会脱身并且把这些事情给兜出来的。至于具体怎么做,那就只好见招拆招了。反正别人只以为他是一条找不到家的流浪狗,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是拥有人类智慧,且重生过一次的人。
面包车超载了,只能拉十个人的面包车里坐了至少十五个人。这些人里边至少有五六个是打手或者看守的身份,这一点从他们上车的位置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往往是在两个乞丐上车的过程中出现的,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可能管理着至少两个乞丐,几乎对他们是寸步不离的,想来这也正是周浩不敢贸然离开的原因吧!?
面包车一路摇摇摆摆来到了城郊,这里是城市最脏乱差的棚户区,属于城市最早的一批居民建造的一批住房。如今这里充斥着大量的低层次打工者,为了能够节省下一些费用,他们选择在这片脏乱差的环境里生活。而这里也成了犯罪的温床,每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带着各自的心思在这里打混着,每天也都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在上演者。
这个团伙租住了一套两室的房子,小小的屋子既用来吃饭生活,也用来在晚间休息。因为人数太多,所以这些乞丐不得不在卧室、厨房、客厅,甚至阳台都住上了人。不过似乎周浩的身份档次似乎要更高一些,他居然还两个看守模样的人住了一间卧室,这足以说明他在这个团伙中的地位了。尽管看守他的那两个看守对周浩并不太尊敬,但这交妨碍他们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对周浩的提防之意。至少这种目光在对看守客厅中的那些年轻看守眼里就找不到,看来那些睡在客厅里的人才是地位最低的人。
这一点,从这些乞丐们吃的饭上也可以看出来。客厅里的那些年轻乞丐吃的东西很差劲,说是猪食都是在污辱猪了。那些普通的看守吃得倒是好一点,但也是寻常的盒饭什么的。倒是几个核心的,类似打手的看守,和周浩,以及齐爷等人吃得倒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