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现世人类,只因血海深仇踏上了异界的大陆。
她,跟随着他的脚步,只因一句承诺,纵使前方万丈深渊,有那一丝希望她就不会害怕。
耳边疾风呼啸,斗转星移一般,周围的景物都消失不见,化为点点残星,所有人,所有事,在这一刻从新开始!
眼前白光一闪,三人也终于踏到了实处,脚下的地面让在虚空中漂浮许久的他们感到如此踏实。
焱轩慢慢地睁开双眼,在这一片山崖之上,四周树木婆娑,清风拂面,倒是与自己生活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还在现世!
“这......是破离界?”焱轩难以置信地问道。
默默地指了指远处的天空,剑霜枫肯定地点了点头。
顺着剑霜枫指尖望去,虽看似与现实没有什么区别,但细看,焱轩就发现了异常,这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而远处的天边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竟有一处比黑夜还要暗的缺口!
“魄力界是古大陆剥离的分支,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天空也是不完整的。”剑霜枫淡淡地说道。
“我们来这里就能找到周冥吗?”方雪迫切地问道,虽然知道焱轩的言外之意,是周冥导致了现世的覆灭,可她的言语中没有半点怨意。
“冥界与破离界相通,在影族禁地中的‘化魔洞’中,便又通向冥界的通道,当然,若是冥界中人,他们还有自己独特的密道。”剑霜枫解释道。
“没有日月星辰吗?”焱轩喃喃自语道,“那这里的人都生活在黑暗中吗?”
看了一眼沉思的焱轩,剑霜枫意味深长地说道:“何为黑暗?也只是光明的对立面。影族不是黑暗的种族,只是被黑暗利用的种族。”
影族不是制造黑暗的种族......
焱轩又想起了肖紫阳在医院里和他说的话来。只是与剑霜枫不同的是,肖紫阳坚信影族只是利用黑暗。
焱轩不去想这些,毕竟影族善恶不是一面之词可以评判的,也不是他关心的,只是他好奇自己将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中生活下去,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境遇。
“你想感受黑暗吗?”剑霜枫轻笑一声,便独自一人走在了他们前面。
那就自己感受吧......
在这片陌生的大路上,有着无数异界裂缝和缺口,焱轩一伙儿从现世传送而来,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反缺口,毕竟初来乍到,三人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地走了许久也没有遇到一个人,这里明显荒无人烟。
在一片再平常不过荒林中走了半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生物,在这永恒的黑夜里,只有一种夜鸟,在枯枝上发出沙哑的鸣叫声。
一片萧瑟,忽然间传来了一阵水声。三人加快了步伐,在树林的尽头找到水声的源头,而其实不是水声,是浪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面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海面上夜雾笼罩。
“如果这是一片海的话,想要越过去实属不易!”剑霜枫望着眼前无边的海面,为难地说道。
“那......我们可以......飞过去吗?”不明境况的方雪怯怯地问道。
“不行,先别说万一被别人发现了会是什么状况,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察觉到此处地脉奇异,灵力极其紊乱,稍有不慎可能控制不住灵力,后果很严重!”剑霜枫郑重地说道。
焱轩随意地四处张望,海面迷雾笼罩,在原本就很黑暗的夜色里显得更加阴沉。忽然,一丝昏黄的亮光隐隐地在浓雾中亮起。
“看那里,有船!”焱轩指着那一点亮光,兴奋地喊道。
顺着焱轩所指,果然在那浓雾弥漫的水面上,一叶扁舟慢慢浮现。
“几位要坐船吗?”一个女子的声音轻缓地传来。
三人走上前去,只见那靠岸的小舟上,一个身着黑色斗篷大衣的女子,站在船头,默默地等待着三人的回应。
焱轩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异域女子,纤纤玉手撑着一支长篙,而或许是女子奇异的穿着让他感到一丝神秘,女子的脸遮挡在斗篷之下,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三人相视一眼,却是没有拒绝之意,毕竟眼前的这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值得防备的地方。
只是让三人不解的是,就这么一只小船,真的能把他们全部渡过海吗?
三人走到了船上,小船开始很平稳地前行。
“姑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酬谢的,这块玉石你就收下吧。”毕竟不是影族之人,没有这里的货币,剑霜枫掏出了一块雕琢精细的玉佩递向那个女子。
女子迟疑着,缓缓地接过玉佩。
“没有什么灵气,不过很漂亮,谢谢。”她低着头矜持地说。
“这位姐姐家住在哪里啊?天这么黑一个人在这里渡船不害怕吗?”就像在现世一般,方雪好奇地问道,却是被剑霜枫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她也就自觉地闭了嘴。
“怕?”撑船女子淡淡地说道,“我叫‘飘’,生来就在这片‘封印之海’上,这就是我的家,我不害怕。”
“封印之海?”焱轩疑惑地问道。
“看来你们不是影族之人啊。”女子语气平静地说道,“封印之海是上古时期为了阻止外界擅闯的结界之一,在这片海之下,就是黄泉之沼,在这里所有灵力都会失效,现在破离界脱离古代大陆,这片封印之海就失去了看守的价值。”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焱轩问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世代看守这片海域的家族的存在,而我们生生世世生活在这里,只能四处飘荡,逃不离的。”女子慢慢地解释道,但从她的语气中察觉不到任何不满,“你们是我第一次见过的外人。”
虽说是看守,而在众人听来,这就是一个诅咒,将一个家族之人生生世世束缚在一片荒凉的海面上,他们活着便一生在此四处漂流,寻找着那早已消失千年的渡客,死后的缚灵就永远埋没在这冰冷的地下黄泉中。
三人不由得感到一丝惆怅之意。
在一点灯火之下,女子平静地坐下,手中却是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古琴,便安详地弹奏起来,琴声悠扬细腻,似泉水一般荡漾着所有人的心,一时间,什么悲愤,什么怅意,都随着这流逝而去的水,渐渐消散。
“到了。”那个叫“飘”女子轻声说道,一曲琴声戛然而止。
焱轩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已是对岸。
“真是太感谢了!”焱轩再次向她道谢,飘沉默不语。
可令他吃惊的是,此时船上只有他和那个摆渡女子,剑霜枫和方雪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人呢?”焱轩诧异地问道,而他对于飘也多出了一份警惕。
“他们也到岸了。”飘平淡地说道。
“他们刚刚明明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为什么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焱轩不解,不知道飘所说的“到岸”又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他们自然会到达不一样的‘岸’,这是你的‘岸’,在这片海上,我没有办法帮你选择,一切都顺从着那么各自的心意,这也就是封印之海另一个神奇的地方。”飘解释道,也不再多说什么,慢慢地调转船头,便向那未知的“岸”飘流而去。
我们还有自己的“岸”,可飘呢?她没有,或者她一直在寻找着,用她的一生寻找着......
焱轩此时却已经明白了一切,若这真是天意,如果自己的路就是如此,就真的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了!没有同伴的相随,没有他们的力量,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危险和挑战,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了!
没有再纠结于自己的境遇,看着飘缓缓离去的身影,焱轩的心中不免有一丝怜悯。
飘,几世漂泊终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