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毕业后最让人想念和记忆的应该就是那一条条林间小道了,这里的花草树木见证了一对对小情侣的甜蜜和痛苦,每一丛每一树,都有携手走过的身影。
夏末不知道为什么六人的大队伍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人,更想不明白的是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方。她观察着每一对从他们身边走过,或是坐在角落的人影,这是她重生后养成的习惯,无时无刻观察周边的人。
郭峰看着在暗处做着亲密举动的两个身影有些尴尬,全身发热,应该是酒气开始发散了。他轻咳一声,尴尬的说着:“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夏末继续前进:“这和你无关,有些事我们都预料不到的。如果有心找我事,那么早晚都会碰到。”
郭峰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她室友,被自己的好朋友说成这样,肯定很难受。于是安慰道:“别想太多,就像你说的一些事无法预料,一些人也无法看破,尤其是人心这么复杂的器官。就当她们在妒忌你吧。”
夏末抬头:“我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呢?这世界上如我这般平凡的女人何其多。”
郭峰讶异她的平静,他认识的许多女生中取得一点点成绩就巴不得天天挂嘴边,让人不停的夸耀。他不知道夏末是假装很淡薄,还是心性如此。“很难得还有你这样淡如水的女生,现在的人都太浮躁了。可是你这么好,显得我太庸俗了。”
夏末笑笑没有接话。她想的是:这应该算是男女间的暧昧吧,原来是这样的情景。突然夏末想起自己塑造的那些小说人物,觉得实在是对不起读者,因为太多的理智。
让女人对爱情不爱幻想,这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而夏末小说就是用现实戳破这些梦幻彩色气泡。别轻易动情,男女之间的暧昧只是试探。玩得起,就玩。但,更多时候是伤。
过分的理智,无论男女都是不讨喜的。只要自己不在意,其实什么都无所谓。
夏末突如其来的沉默让郭峰心情有些小荡漾,从刚才开始他心里有口气堵着,看着越来越近的宿舍楼,他小心的问着:“你和韩乐乐很熟吗?”他小心的观察着夏末的表情,除了疑惑他没有发现什么。
夏末疑惑的问着:“韩乐乐,谁?”
郭峰直直的看着夏末:“就是今天在包厢问你翡翠和石头问题的那个人,他是我们学生会的副会长,鑫城国际的太子爷。据说这个位置是他花钱弄来的,每次大学活动赞助商都有他家。”语气中有着不屑和些许的酸。
夏末了然:“哦,原来是他。见过一面,不是很熟。”
郭峰其实还想问四月天的事情,只是见夏末眼睛下垂嘴角微抿不好再追问,略带小心的说着:“这人虽然家里有钱,但是风评不是好,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听说你们李婧学姐和她有过一段,介绍了好几个学妹给他们一伙人,还是少来往的好。”
“谢谢你的告诫,我们不会再有交集的。宿舍楼到了,早点回去吧。”夏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另一个男人。
和其他对依依不舍的情侣不同,夏末走的干净利落。郭峰有些小失落,毕竟他也是个很受欢迎的男生。可想想,这也合情合理,毕竟他们才第一次约会。
没到宿舍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声音:“不就是几件破衣服吗?你至于像走狗一样,处处护着吗?不就是一些小恩小惠吗?你能不能活得有点尊严,我看的都为你爸臊的荒。”
张爱萍突然拔高音线:“你再给我说一句看看。”
徐温妮哈了一声:“我就说了,怎么想打我?”
孙嘉琪拦着张爱萍:“干啥呢,好好的吵什么,不就是因为一点小事吗?至于吗?”
门口站着几个同班同学,钱铭怡一看见夏末就走了过去:“吵了一会了,门锁着我们进不去,再吵下去楼长就要来了。”
夏末笑笑:“知道了,谢谢,住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等围观的人都进了各自宿舍夏末才打开门,随即重重的摔上,让偷听和门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徐温妮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夏末,这样面无表情的夏末是她不曾见到了,有些怵。可是想想又觉得凭什么,翻翻白眼拿着梳洗用品,撞开夏末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声音比她更响。
夏末看看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张爱萍,玩笑的说着:“你们都看到听到了,她关门摔门摔的比我重,如果坏了让她出钱修。”
张爱萍噗嗤的笑了出来,随即又生气的说:“我这为你不平生气了半天,你和没事人一样,我这是图什么呢。”
夏末:“你图个嘴快呗,算了不强求。”
这时孙嘉琪突然冒出了一句:“女人的心事真难猜,猜来猜去自己伤神。你们说她这是做什么呢,一个寝室安安静静和和美美不是很好嘛,非要这样。”
张爱萍换着自己的睡衣:“谁知道的,作的。对了,夏末你真的准备退出学生会吗?”
孙嘉琪啃着苹果含糊的说:“是呀,有许多人想着法走着道要进,你却要退出来。你再考虑考虑,毕竟这学生会的履历对以后找工作有好处。”
张爱萍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夏末毕业还和我们一样挤人才市场吗?我是觉得在学生会待着是学生生活的一种经历,算是另外一种的人生历练。说真的,你比我还不喜欢交际,可以说有点孤僻。”
夏末换好自己的睡衣拉开帘子:“我正在办出国手续,也准备找家语言强化学习班,接下来会比较忙。许多人加入学生会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简介和扩展人脉,正好我也可以给需要的人腾位置。”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写字台,拿起几张纸:“申请我也写好了,今晚你也说了温教授上期末交代我今年帮忙排版新教材的事情,会很忙。其实我想推荐爱萍去,你的性子是坐不住的,还是在学生会好好发展吧。”
孙嘉琪吃惊的张大嘴:“出国?留学吗?你怎么连一点音都不露的。你要抛弃我们投入资本家怀抱吗?哪里,美帝吗?”从伤感到兴奋,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这样的人总是特别容易快乐。
张爱萍有些感激又有些伤感:“虽然有点不舍,但是还是为你感到高兴。”她知道排版新书这样的机会一般都是属于学长姐,夏末是因为自己本事被温教授看中,有过这样的经历对她今后的求职和升学都是非常有帮助的。
夏末用轻松的语气说:“我说了去留学了吗?”面对两个相似表情的女孩,夏末笑着解释:“有个摄影师邀请我去法国看看,他的设计师好友也觉得我很适合某个公司的产品形象,准备帮我推荐。”
张爱萍问:“什么时候走?手续办好了吗?”
夏末摇摇头:“时间未定,应该是在学期末了。我还在等邮件通知,先准备起来总是没错的,没成也可以出国旅游。刚开学比较忙,等空闲些就去办。”
孙嘉琪尖叫:“这么说我们寝室就要出一个明星了吗?是什么产品,香水、衣服、包包还是鞋子?国际大牌吗?小末,我觉得以后和你混比较有前途,我给你当经纪人。”说完狗腿的捏着她的肩膀,时不时问渴不渴,饿不饿,十足奴才相。
张爱萍看不下去:“瞧你这德行,有个尊严好吗?”随即转头说:“我想你肯定需要助理,你是知道我的力气大记性好,便宜耐用,绝对物超所值。”
夏末故作认真的点点头:“可以考虑看看。”其他两人听见夏末的话立马冲了上去,将她压在身子下,三人玩闹成一团。
徐温妮在门口就听见三人的玩闹声,重重的将脸盆放在水桶上,碰的一声房间内瞬间安静。三人默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拿上自己的梳洗物品,带上开水瓶,动作一致的离开。
有些人你选择无视既能安然无事,如果选择较劲那么就是天翻地覆。学校只是一个过渡的地点,也就那么点时间,没有必要为终是过客的人太较真。
夏末第二天上完课后就约了李婧喝咖啡,顺便将申请书交給她,毕竟是她推荐入会的,礼貌上应该第一个让她知道。“谢谢你上学期对我的照顾,虽然我知道是有人委托你的,但是依旧需要说声感谢。”
李婧昨晚就知道夏末早晚会找她聊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有些尴尬的说着:“其实我没有帮你什么,而且我本来就是你们的班导,职责所在,你不需要这样。这是什么?”她打开档案袋子,抽出来一看吃惊的说:“你要退会,为什么?在学生会发生不愉快吗?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学姐说,学姐一定会帮你的。”
夏末直直的看着她笑笑:“没有什么不愉快也没有困难,只是觉得不太合适。学生会的活动我基本不参加,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昨晚嘉琪的话你也听到了,温老师那边的事情很着急我抽不出时间,而且我准备去外语系旁听,会比上学期更忙。”
她停下搅动咖啡的小勺子,笑着说:“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空占着一个名额的好,毕竟优秀的人很多,位置就那么几个。”
李婧不死心的说着:“大一新生总是比较忙的,你准备多学东西学姐也支持,但是没有必要退会的。学姐下半年就要大四了,和你透露个信息,我本来准备推荐你当外联部下一任部长的,这将会是你学生简历上很重要的一笔。”
夏末不知道她是真心为她还是因为韩乐乐的交代,除去对这件事的隐瞒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学姐,而郭峰说的事情也许只是谣传吧。
夏末笑笑:“谢谢的学姐的关心爱护,我是个懒散惯了的人。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这里的西点和音乐很不错,学姐可以放慢速度感受一下悠闲。”
看着付完款走下楼的夏末,环视自己所处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优质咖啡的香味不是速溶咖啡可以比拟,装扮细节处处透露着小资情调。这是学校周边比较有档次的咖啡厅,她也是在韩乐乐带领下来过几次。这不是学生族群负担消费的场所,更不会有人点了贵的要死的咖啡和西点,却一口没动的离开。
韩乐乐交代她照顾一名大一新生时,她是不情愿的,因为她还有幻想。一个小城镇出来的女孩,被人像公主般的捧在手心里,体验过精致奢华的生活后,很难不去幻想。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不是你去想去奢望就能得到。好在她醒悟的快,不然就会像那些死缠烂打女人一样,落得丢工作或是退学大的下场。
男人的誓言总是那么的轻,一整风过消失无踪,只留下不愿放手的人暗自流泪;你所以为的只是自以为,离开的人永不会回头怜惜。
李婧看着摆在桌子上精致的西点,用小勺搅动着咖啡,没有人不愿意慢悠悠的生活,只是生活允许吗?
她细心观察过夏末,发现情况似乎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两人基本没有交集。看夏末穿着和消费习惯,再看她与这里的服务生熟识情况,就知道她是这里常客,只是她的家庭条件允许吗?
突然她想起昨天晚上岳红说的那件事情,夏末有个非常疼的干爹。她也是见过夏末在传达室收快递是大包小包的情景,还有圣诞节时候的那一束轰动全校的红色玫瑰,还有那时不时送到寝室的高档包装的礼物。
很多人都在说夏末被富商包/养了,但是李婧知道不是,因为没有那个金主会允许所有物先挂电话,也没有那个金主会允许所有物用冷淡的语气讲话。
她拿着手机内心小小的挣扎着,最终叹气毅然决然的拨通的那个电话,是时候做个了结了,人如果总活在回忆那么会很痛苦。
就像尼采说的:希望是最坏的魔鬼,因为它延长人类的痛苦。
电话那头的铃声继续不断,突然传来不耐的声音。李婧深吸一口气:“是我,李婧。”
原来有些事情没有那么难,只要下定了决心没有什么不可以。拿得起的人,处处都是担当;拿不起的人,处处都是疏忽。放得下的人,处处都是大道;放不下的人,处处都是迷途。有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决定权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