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颜睁开眼睛。只能看到薛子墨第三颗纽扣的高度。他那样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等着她的回答。
顾曦颜有点想笑。如果是以前。他怕早就拉着自己去看医生了吧。哪儿还会问題一个接一个地问。“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好好的。怎么会吐呢。”。追着她找答案。
“怀孕了也会这样。”顾曦颜有点气恼。索性给他多提供一种选择。吸了吸鼻子。有点堵住了。以至于她的呼吸不太通畅。
薛子墨的脸阴沉着。沒有接话。他知道顾曦颜说的是气话。但他承认就在刚才。夏老师之前提醒他的话在他脑袋里苏醒、翻腾、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确实有点神经。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却把天下人都看成跟自己是一个德行。顾曦颜的气话把他最阴暗的想法翻个底儿朝天。
半天沒听见薛子墨的声音。顾曦颜这才抬起头。不太确定地盯着薛子墨。“你真的以为我是怀孕了。”
薛子墨越发让她感到恐惧。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着最基本的信任也不能给她了呢。
“沒有……最好……”薛子墨的句子有点连贯不起來。那是因为他的思维在之前的某一瞬间被揪的支离破碎。他清楚怀孕的症状之一会沒來由的呕吐。而他俩却太久沒在一起过了。
“所以你不吭声是在琢磨我到底是跟谁有了孩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顾曦颜猛的从床在跳起來。站在床上。她比薛子墨高出许多來。向下看着这个男人。他是走火入魔了吗。
“不是……”薛子墨猛然醒悟到自己的“迟钝”带來了什么。想拉住顾曦颜。
“我跟谁怀孕。什么叫沒有最好。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你承认吧。”顾曦颜觉得自己已经出离愤怒了。用力甩开薛子墨的手。倒退一步。
“我沒有。”薛子墨看着异常激动的顾曦颜。突然意识到真正的祸事才刚刚开始。
“你出去。”顾曦颜指着门对薛子墨吼着。他刚刚还搂着她说再试一次。要个孩子。心里却对她疑窦重重。
“曦曦。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薛子墨眼看着顾曦颜一步一步向后退。双手却挥舞着不让他靠近。
“你滚出……”顾曦颜的“去”字还沒有说出來。脚下一空。脑袋“咣当”一声撞着梳妆台角。身子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薛子墨大惊失色。慌忙绕过床尾。看着顾曦颜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把顾曦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知道她到底摔到了哪儿。一时也不敢乱动她。
顾曦颜躺在地上。晕乎乎地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疼。疼得她继续眼泪汪汪……
“你非得这么激动吗。”薛子墨拉起顾曦颜。“摔着哪儿了。”
“我不要你管。”顾曦颜挣扎着站起來。坐到床上。
“别乱动。”薛子墨把那颗脑袋扒过來靠在自己的肚子上。手轻轻地摸过去。
“嗤……”顾曦颜疼得吸了一口气。
“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薛子墨轻轻地揉着。核桃大的一个包。很不疼吗。
从未骂过人。不想第一次骂。居然是对薛子墨说的。她让他滚出去。而他出人意料地沒有翻脸。这样给她揉着后脑勺。而她也忘了继续她的挣扎反抗。
如果他也回骂她。揭她的短。戳她的的伤疤。那该多好。那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毫不留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和任雪惺惺相惜也罢。互生情愫也罢。自此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只会连绵不绝。不能停息了。
顾曦颜的眼泪把薛子墨的衬衣浸透了。薛子墨能感觉到肚皮上湿湿的。他沒有像以前那样给她擦干眼泪。如果她感觉委屈。那就尽情地哭吧。原本他就不该那样对她。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顾曦颜用拳头捶打着薛子墨。他就是个害人精。怎么能把她宠得不会思考不会动手。丧失一切防御能力之后。丢给她这么大的一个难題。让她措手不及。
薛子墨无话可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顾曦颜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扮演起了“妒夫”的角色。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表面上变得多疑多思。实际上他清楚得很。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出轨的事实。
多少爱情都始于喜欢。结束于了解。所为合适的人。沒有定论。大概三观相似。兴趣可以不同。但绝不干涉对方。有话聊。相处和独处一样自然。这一路。不是沒你不行。但有你更好……
感觉到顾曦颜不再排斥自己。才也坐到床上。抱着顾曦颜的肩膀。身体轻轻地摇着。顾曦颜竟被那节奏晃得昏昏欲睡。两人就那样坐着……
总会在不设防的时候喜欢上。沒什么原因。也许只是一个温暖的微笑。一句关切的问候。可能志趣并不相投。可能不在一个高度。却牢牢地放在心上了。冥冥中该來则來。第一时间更新无处可逃。
即便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未必能够终生相伴。多少般配的神仙眷侣也会劳燕分飞……
很多人不都这样吗。太简单的事情不愿意相信。太复杂的事情又理解不了。所以她选择假装一无所知。
科学表明。多巴胺的浓度高峰平均只有30个月。你和你的伴侣在结合之后依然会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如果要放弃这种诱惑。只能依靠平时的积累。彼此之间的相互关怀和帮助增加了放弃婚姻的难度系数。
再说他还沒送过她戒指。他还欠着她的蜜月。她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顾曦颜撇撇嘴巴。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任谁也抢不去。大不了把那件事。第一时间更新加点儿盐。腌起來。风干。
任雪一直心绪不宁。她盼望顾曦颜多休息几天再來上班。那样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可她也知道。副刊一直缺人手。顾曦颜很快就会出现……
接近中午的时候。她听到楼道里顾曦颜跟别人打招呼的声音。立刻慌了手脚。以至于在接过薛子墨递过來的东西时。手都有些颤抖。而她却不能自制。
“怎么了。”薛子墨盯着任雪。那张脸极其的不自然。
“沒……什么。”任雪有点结巴。她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起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惊慌和恐惧。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着急于逃脱……
“什么都沒发生。不是吗。”薛子墨觉得自己对任雪是残忍的。他明明知道她在慌什么。却还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以保万无一失。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的。”任雪觉得自己有点虚脱。这就是自己投怀送抱的下场。这就是背叛好友的代价。
在顾曦颜的声音越來越近之时。任雪夺门而出。如惊弓之鸟般朝卫生间跑去。
“任雪……”顾曦颜看着走廊尽头的那个背影喊了一声。“姐”她是再也叫不出來了。
任雪停住。努力调整着面部表情。做不到镇定。起码得看上去得体自然才行。
“你回來了。”任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热情还是平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似乎做什么都不太妥当。
“嗯。我回來了。好久沒在一起吃饭了。中午一起吧。”顾曦颜直视着任雪。
“好。好啊。”任雪舔了舔嘴唇。有点口干舌燥。
“那我先过去等你。”顾曦颜说着指了指楼下。那是以前她和任雪经常去的地方。
顾曦颜走进楼下的茶餐厅。任雪在紧张。但自己的紧张程度并不亚于任雪。双手搓了搓手心。黏黏的。有汗。
人生中的磨难有很多种。煎炒蒸煮炸焖涮。无论哪一种都会让你成熟。而婚姻的磨砺。给人最大的成长就是情绪和心态的稳定。
顾曦颜定了定心神。看着任雪的身影走进來。她俩好久沒说话了。都有点忘了当初怎么有那么多话跟任雪说……
“我点了西芹炒牛肉。你喜欢的。”顾曦颜其实也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任雪。她居然还是恨不起來。
“谢谢。”任雪除了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询问规划、关心近况她都做不到了。因为她连正视顾曦颜的勇气都沒有。
“你沒发现我眼睛是肿的吗。”顾曦颜一直盯着顾盼流离的任雪。“还有。头上也起了个包。”
“那……是怎么了。”任雪不得不收回闪烁的眼睛。看着顾曦颜。
“昨晚摔了一跤。头上是被撞的。很伤心地哭。所以眼睛是肿的。”顾曦颜想多享受一下这久违的相处。她挣扎着。只要不跟她提起那事儿就好。友谊依然还在。
“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呢。”任雪克制住了伸手去摸的冲动。天啊。此时。时光如此难耐。
“你也知道我总是这样不小心。办砸了不少事情。”顾曦颜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
“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板。也总会吃一堑长一智的。”任雪感觉顾曦颜比以前犀利。她希望是自己心虚胆怯的错觉。
“有时候吃了一堑。却沒有长一智的机会了。”顾曦颜拨弄着杯子里的吸管儿。不停地搅着那被柠檬汁。
“如果想纠正。什么时候都不晚。对吧。”任雪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薛子墨从办公楼里走出。款款而來。
“我是觉得吃亏。要吃胸襟的亏。而不要吃懦弱的亏。”顾曦颜终于吸了一口那柠檬汁。果然酸大于甜。
长不长智她已不在乎了。这种事一辈子碰见一回。足够颠倒生活了。她现在只是证明吃亏是來自她的肚量。而不是源于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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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