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精傻相宜】
“好。”茹茉很含蓄的笑,因为她知道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若是动了琼月,那么京城势必有变,京城一变,后果不堪设想,她不敢为了自己的幸福去冒险,更不能让萧衍去为了自己而去冒这个险。
花厅用过早餐后,琼月示下,婢女们都退下后,灵透朝萧衍屈膝道;“公子,我家公主有请。”
茹茉眸光一闪,笑道;“请我家夫君干嘛?是看太阳还是赏‘月’啊?”
灵透一怔,片刻失笑道;“奴婢常年在琼花宫,自然是看不到外边的太阳的,不过倒是看到从皇宫跑出个妖女,能起死回生的.........”
“灵透,放肆。”琼月款款从扇门侧走出,语气安抚而威严,喝住了灵透。
茹茉压了压愤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知道我?都是偓佺那个想害我于死地的国师说的吗?”
“我哥哥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皇上还不知道‘茉妃娘娘’您尚在人世。”琼月柔柔一笑,继旋对着萧衍很客气的点头,“公子也想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萧衍轻嗤一笑,“现在茉儿的身份是建昌小侯爷的妹妹,想必这之间一定有所误会,此墨非彼茉。请代为转告国师,若他喜欢建昌城那块地方,尽管拿去,反正现在建昌的百姓还是很依赖琼花宫的。”
“萧衍,你脑子坏啦?”茹茉急急地问道。
反倒是琼月并没有那么急,她哑然一笑,暗忖,“偓佺要的何止是建昌城,他要的是怡心醉和大齐的江山,当然还有兵权。”
萧衍笑道;“我都说了建昌城琼花宫可以占领,不知公主还犹豫什么?既然客也做了,事也谈了,我们就该告辞了。”
“公子且慢。”琼月抿了抿唇,心里却已经有了另外的计划,“公子说得极是,既然站在公子身旁的并非当年才艺双全的茉妃娘娘,那么她就不是冷茹茉,而是建昌小侯爷的妹妹喽........琼月愚笨,不知可否与这位墨姑娘比试比试呢?”
“好啊,琼月,别说我怕了你,比就比,如果我赢了建昌城你别想占领.........”茹茉笃定地看着琼月,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可以让萧衍不损失一兵一卒就收复了琼花宫这个江湖上的魔教。
琼月嘴角渐渐向上弯出弧度,笑得阴冷,“如果你输了,不但要交出怡心醉和建昌城,还要交出.........”情急之下她盯着眼前的男子,暗暗发誓,还要交出公子对你的真心,因为他是属于我的。
“啪!”茹茉与琼月击掌,两人的嘴边同时挂着不知是笑还是哭的笑容。
比赛设在琼花宫的花园中。茹茉知道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较量,到了现场她才发现琼花宫里的小婢女、小弟子们都来观看,真是人满为患。
“行不行?不行就算了,我可是听说那琼月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沈约露出忧郁的神色,替茹茉操心道。
“我是谁?”茹茉摩拳擦掌地给自己打着气,喜滋滋地笑道;“想当年我可是‘宫战高手’,不仅如此,我还是书香世家冷秋霖的掌上明珠,我可能会输给一个江湖女子琼月吗?”
“当然不会输,在建昌时茉儿连赌场都去过,赌钱的术语都难不倒她,何况这次的小比试呢........”萧衍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茹茉对他的声音十分敏感,肩膀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萧衍看着茹茉,笑容凝结,“茉儿,拿出你的智慧,我相信你会赢的。”
“呵呵,是吗?嗯,我会赢的,赢了琼月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茹茉看着萧衍,脸上绽放出一个自信满满很美很美的大朵笑容。
不一时,琼月就领着灵透走了过来,“公子,可以开始了吗?”琼月忍不住地瞧着萧衍,声音如莺。而灵透则是毕恭毕敬的在地上铺下了一席卷纸。
萧衍侧目,他的目光免不了与茹茉相接,茹茉微微一点头,萧衍把目光收敛回去,儒雅地点头,道;“开始。”
第一局看来是比“画画”了,只听“咣”一声,装有墨汁的墨桶倒在了雪白的卷纸上,瞬间浓黑的墨汁在卷纸上疾走如飞,一泻千里。
再看琼月,完全没有惊慌,一副穷有成竹的样子,她先是嫣然一笑,接着手持狼毫在卷纸上用物换星移的速度,将浓黑的墨汁一挥而就。随着手中的狼毫一扔,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山水图。
琼月走到萧衍面前,阳光下她显得分外妖娆,“公子,琼月献丑了,不知琼月画的还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啦,不仅可以,而且还是绝无仅有呢。”茹茉抢在萧衍前面,评价道。
琼月不禁瞥了茹茉一眼,冷冷笑道;“该你了,想必如墨姑娘一定能给我们个不一样的惊喜,对吧?”宣战的口气,看好戏的眼神。
“画工果然了得,接下来,我究竟有几分把握呢?”茹茉的小声嘀咕,传到了沈约的耳里,他先是背部一僵,接着低声道;“比不了,就别比了,现在刚开始第一局,退出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退出?”笑话,我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字眼,茹茉脸色微微一变,从发髻间拔下那支师父送她的宝簪,乌黑的发丝瞬间如锦缎一样泻下来。
萧衍顿时一愣,笑着解围道;“茉儿,你今早发髻梳的太歪了,所以要重新梳好,才好比试,对吧?”
“哪有?我发髻梳的好好的,我是要用这支发簪来画画的。”茹茉不领情的反驳,不顾众人的错愕,笑着走到湖池旁,用手指了指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湖水,对琼月道;“我就要在这里面作画。”
琼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一时拿不定注意,倒是身边的小婢女们一个个觉得新鲜,纷纷催促着。
刹那间,茹茉轻轻提气,身子轻盈跃下,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手持的发簪沾于水面,海浪冲天,卷起浪花,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大步流星、疾走如飞,不一会儿,织出了一幅鲤鱼图。
“好一幅鲤鱼图啊,真是活龙活现、身临其境!”萧衍目光投于湖池中,鼓起掌来。
茹茉一个转身,飞身上来,看着怔怔立在当场的众人,走到琼月面前,言笑如常,“这一局,我输了吗?”
萧衍冲茹茉一笑,阳光下梨涡炫目,“这一局茉儿赢了,这幅用簪子在湖面上织绘出的鲤鱼图,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瞧大家看得痴迷的样子,胜负分明。”
琼月不以为然地看了萧衍一眼,出声道;“不过是故弄玄虚,把自己弄的跟个高人似的,这不才第一局吗?就能定出胜负吗?我们再来比,下一局‘音律’。”
“好。第二局‘音律’不就是弹琴吗?谁不会?比就比。”茹茉深吸了一口气,瞪向琼月,自从她手指医好了以后,弹琴对她来说简直是游刃有余,不在话下。
但当琼月的第一个音节响起时,茹茉还是被震撼了,琼月的琴音不仅圆润轻柔,还如巍巍乎若的高山,荡荡乎若的流水,似海汹涌,林岫杳冥,萃鸟啁鸣。
“公子,琼月弹得可好?”琼月满怀期待的看着萧衍,星目艾艾。
“好。”萧衍一个单音的答复着,转瞬斜了茹茉一眼,双目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琼月的琴已经弹得惟妙惟肖,巅峰至极了,茉儿就算弹得再好,又如何能超越呢?”
“若是只弹琴,当然不能取胜了,不过嘛........”茹茉咬唇笑着,眼波流转,似是能穿透萧衍的心,“不过嘛~我自有‘妙招’应负。”那么,她的妙招又会是什么绝技呢?难道是独门绝技吗?
当十个横着码放的‘瓮’{陶瓷小罐子}摆了上来时,众人先是一愣,接着都眼睛猛瞪得浑圆,觉得茹茉一定弄错了,这局比的是“音律”,她把装棋子用的瓮拿上来干嘛?难道要把琴棋书画中的“棋”往前挪了吗?
茹茉尴尬的笑了几下,然后轻车熟路的在每个瓮里放了黑白的围棋子,第一个瓮里放了一枚棋子,接着排序,二枚、三枚、四枚、五枚、直到十枚都放好后,她又将瓮里注入了水,一切准备完毕。
于是,小锤子敲着陶瓷瓮碰碰响起。陶瓷瓮音色实在厚重,敲打起来如同古老的编钟,棋子多的盏沉沉如击敲,棋子少的清脆明亮,敲打在人心底深处,悠扬如歌。
在这简单又欢快旋律的敲击下,随着越来越快的跳跃出来,瓮中的水也四处飞溅,散落满地,于是乎拼凑出了一首;“快乐几天有,悲欢在此时。不知输赢何妨,残阳泻真情。我欲认输归去,又恐后者居上,皆是难定论。天外有高人,何苦在紧逼。”
茹茉停下锤子,唱完,回头看看众人,发现众人都用红红且带有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耶!我就是要的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