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梅花(1 / 1)

偌大的亭子,一袭浅白色的衣袍裹着叶铃惜还未发育齐全的身子,只见她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搁着一方圆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且铺着厚厚的白纸。

她双手托腮,双腿与桌底下荡来荡去,一双黑宝石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对面同样一袭白袍的男子。

男子面色清冷,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越发清冷的眸子。他亦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放着与叶玲惜一样的方圆桌,桌上同样搁置着文房四宝。唯一不同的是,叶铃惜面前摆着的尽数白纸,然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执笔在白纸上圈圈点点,不过片刻,便已然画出了梅花欲绽放的雏形出来。

瑾儿一边磨着墨,一边睨着叶铃惜那张欲昏昏欲睡的侧脸,疑惑道:“小姐,您为何非得要来亭子里画画?”

想到一大清早,小姐自个儿兀自起床,她本就讶异的不行,然小姐吃过早饭后,便命仆人们将莫公子教画的工具,尽数给搬到这亭子来,她更是觉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今这实实在在的站在这儿磨着墨,仍觉不真实,看了她数眼,终是憋不住好奇,询问出声。

叶铃惜耸拉着眼皮,无精打采道:“若在屋子里,我怕被冷死。”

“嗯?”瑾儿越发不懂了,虽说现在已近入秋,可也不至于在屋内待着发冷啊。

她睁了眸,勾了勾手指,瑾儿听话的附耳过来。叶铃惜指着对面的莫雨,与瑾儿咬着耳朵,“你不觉着对面的那谁,很像冰块?”

瑾儿闻言,向莫雨看去,见他冷着一张俊脸,不苟言笑的画着画,眉不抬,嘴不语的,竟当真觉得有那么几分像冰块。

叶铃惜扳回她的小脸,与她视线对上,一脸认真道:“所以,若小姐我与他在室内画上个一天的画,不是我冷死,便是我闷死。”

瑾儿愣了愣,随即‘噗嗤’一乐,“哪有小姐说的这么恐怖。”

叶铃惜松开她的小脸,瘪了瘪嘴,鼻子哼了哼,没搭理她。转身又兀自趴在桌上,两手交叠,枕着下颚,双眸再次转向对面雷打不动的莫雨身上,瞅了半晌,眼皮眨了眨,越发昏昏欲睡起来。

莫雨虽是在画着画,却仍是将她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眼角斜了她一眼,不知何故,嘴角竟微微扬起了弧度。

叶铃惜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嗯,早起的后果便是如今这会眼皮直打架。扫了莫雨一眼,又兀自打了个哈欠,她本以为这次可以见周公去了,然就在眼皮快要完全遮掩眼眸时,一声极冷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姐初次学画画,不宜太过约束。故此,只需午膳之前,交给夫子一副作画即可。”

叶铃惜一个‘叮铃’,瞬间直起腰板,先是看了仍自顾画画的他一眼,这才向瑾儿问道:“现在离午膳还需多久?”

瑾儿一边磨着墨,一边抬眸看了看天空,“回小姐,不过一盏茶功夫。”

叶铃惜顿时一个侧目看向她,眸里隐隐带有几分怒气,这傻妞,也不知多说些时辰。瑾儿不明所以,一副傻愣愣的呆样瞅着她。

叶铃惜翻了个白眼,手臂一伸,瑾儿看了看她伸直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姐,瑾儿今个儿没带吃的。”

对面隐隐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而后又被抑制,叶铃惜小脸一红,伸出的手直接拍了瑾儿额头一记,“谁问你寻吃的了,把笔给我!”说罢夺过她磨墨旁边搁置的白玉笔,两手握住,在白纸上一顿瞎涂乱画。

瑾儿委屈的揉了揉额头,待看到叶铃惜白纸上那横七竖八的墨迹时,顿时满目错愕。她家小姐的画工底子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竟如此……呃…惨不忍睹……

叶铃惜将满页的白纸涂满墨迹后,随手扔了笔,满意的点了点头,抬眸看了看对面男子。嘿,你不是说不约束嘛,那我便勉为其难的随便来一副吧。

“瑾儿,将本小姐的画作递给莫夫子看看。”说完,笑盈盈的看向抬起眸,略显惊讶的男子。

瑾儿硬着头皮将那惨不忍睹的画作拿起,颤颤巍巍的挪步过去,走至莫雨面前时,笑得一脸的尴尬,“莫…莫公子,给…给你。”

莫雨本就存了几分疑惑,待看到瑾儿一脸尴尬时,就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清冷的眸子怔怔看着瑾儿拿着的所谓‘画作’,平日淡定的一颗心瞬间紧了紧,突然抬眸看了对面一眼,只见人儿嘴角洋溢着浅笑,柳眉轻挑,竟像是在向他挑衅。

莫雨垂首,眸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再抬起头时,嘴角竟也挂了浅笑,又看了叶铃惜一眼,突然伸手接过瑾儿手中的白纸,‘撕拉’一声,一张变两张,再反复又撕了几次,一张‘画作’瞬间变成一堆纸屑。

叶铃惜先是被他那抹浅笑迷住,这男子长的本就是极美,这一笑,竟令他整个五官都亮了起来,霎时迷人得紧。

不过这么一恍惚时间,他竟将她所作之画尽数撕个粉碎,顿时面色一变,“这画招你惹你了,你非得撕它个粉身碎骨?”

瑾儿本是惊诧不已,听了叶玲惜这话,竟是‘噗嗤’一笑,笑过后连忙又捂住小嘴,不敢再出声。

莫雨也有些忍俊不禁,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将撕碎的纸屑给瑾儿,“我虽没指望让你画个佳作出来,却也实在忍不得你这般糟蹋了这张白纸。”

“这作画讲的就是心境,如今学生心中一片灰暗,实在画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她吊儿郎当的斜了他一眼,哼,撕了她的画还有理了不成?

莫雨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绕过瑾儿,一步步走向她。

叶铃惜随着他的身影挪动视线,待他走至面前,面色显得越发清冷时,不禁吞了吞口水,微微往后挪了挪屁股,“你要干嘛?”

莫雨淡淡撇了她一眼,将她扔在桌上的白玉笔拾起,斜站在她身侧,抬笔在那白宣纸上圈点起来。

叶铃惜先是一愣,愣过后,倪着他曲线优美的侧脸,乌黑的大眼闪过一抹复杂,也没细看他画了些什么,只顾傻愣愣的盯着他瞧。

莫雨也不抬头,笔下更是不停,“小姐与其看在下这张丑陋的脸,不如学学这画应当如何画才是。”

闻言,叶铃惜顿时脸色微窘,移了视线看向他笔下的画,只见他不过片刻便已画出了梅花的雏形出来,心中暗暗吃惊,这莫雨倒是有几分底子。

两人一站一坐,一画一看,时间悄悄流过,不知不觉,已过了午膳的时辰,瑾儿挥退了来喊就餐的家丁,站在边上继续磨着墨,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们几眼,却不发出一丝声响,像是唯恐惊扰了他们。

眼角这梅花就快完成,莫雨却突然停了笔,迟迟不动。

叶铃惜看的入神,见他突然停下,眼露不解,等了半晌,仍不见他行动,“怎么不画了?”

莫雨侧目看着她,见她眼里流露出希冀之色,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转回了视线,将那未画齐全的梅花点,一一轻蘸,逐个补了上去。

画完整副画,莫雨只是提着笔,看着宣纸上栩栩如生的梅花,楞楞出神。

叶铃惜细细看了看白宣纸上毅然伫立的梅花,嘴角露出了笑容,“不像你这人面色清冷,这画儿画的却是极好。”这时出口,早已没了先前对他的种种不满。

说罢,又摇了摇头,“可惜,未能点上色彩,不然定能引来蜂蝶虫鸣不可。”

莫雨闪了闪眸,听了她夸奖之言竟是微微显出了浅笑,然笑意未达眼底,便被她后一句说的瞬间变了脸色。

手指轻颤,那沾满黑墨的白玉笔便掉在了还未干透的梅花上,霎时宣纸上,尽数被染了一大片墨迹,一副好好的梅花图,刹那被毁了个全部,再也看不出梅花轮廓来。

叶铃惜震惊的不行,乌黑的大眼里隐隐像是有怒气上升,“你若不待见我,冲我发火就好,何苦毁了这梅花图,这墨迹还未干透来着!”伸手拿起梅花图,不禁有些心疼,也不知是心疼莫雨,还是心疼那副才画好的梅花图。

莫雨抬眸迎上她略带埋怨的瞳孔,眸里隐隐透着一抹浓浓的痛,待叶铃惜想要细看时,又只剩一片清冷。

他低眸扫了一眼叶铃惜手中拿捏的画作,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

叶铃惜总觉他那一眼有些熟悉,细细回想,顿时忙将手中的画作藏于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他那一眼分明透露着深深的厌恶。就像第一次见面,他看着她眸里闪过厌恶一样。她永远记得他将她拽过的衣角尽数撕扯掉的情形,那是一种自心底散发出对外人的厌恶之举。

“你既是教我作画,这画你便毁不得。”叶铃惜眼见他眸色越发清冷,唯恐他又将其撕毁,忙开口阻止。

莫雨闻言,闪了闪眸,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半晌,突然转了身形,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见他走远,叶铃惜倪着他清瘦的背影,幽幽一叹。自身后拿出画作,细细看了半晌,能画出这般意境的画之人,心底究竟受了什么痛楚,才这般极端?

“小姐,该用午膳了。”瑾儿离得较远,不明两人发生了何事,见莫公子走了,方才敢上前。

叶铃惜拿着画作,轻轻点了点头。

转身离去时,对瑾儿吩咐道:“叫福嫂做几道清淡的菜送到莫公子院子里去。”

瑾儿福了福身,应了是后便去处理去了。虽不知两人发生了何事,但见小姐似乎心情不太好,故也不敢像平日那般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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