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一场屠杀。
千雪靠近了那些尸体,俯下身观察了一下,这些大多都是断指残骸,切口锋利且果断,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死去之后几个时辰的。
“这些人的装束……是翼军团的人。”
“翼军团??”千雪一惊,能让翼族最强力的护盾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以及这凌厉的伤痕常人无法迅速做出反应的袭击,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唯有一个。
“这下可不太妙。”
千雪见到君鲤抬脚往里面走去的,冷厉的风灌过那片幽冥的树林,仿佛密林当中潜伏着受伤的野兽。
君鲤俯下身看着脚下暗红的血渍,抹了一下。
千雪还在翻查那些尸体,忽然间眼角有什么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顿了一下,将那一个人翻了一下。
但是她没有轻易的将他翻动,下面好像是有着什么在拽着那尸体般,沉重至极。
千雪心底的预感不妙。
小心的伸出手,用力的抬起来一角,见到了下面有着丝丝缕缕的像是树根般的东西,她猛然掀起来,倒抽了一口气。
“君鲤!”
君鲤听到了她的呼喊便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一处,见到那被翻起来的尸体背后盘踞着无数树枝,那些树枝像是有生命般,紧紧吸附在尸体上吸食血液。
“魇魔树。”
两个人一齐说出来了这句话。
那个在人界和妖界差一点就出现的东西,如今居然也在翼族出现了。
“风灵……”君鲤紧蹙着眉头,迅速站起身,两个人一齐往那深处奔去。
那密林里是化不开的诡异和永无止境的夜晚,两个人越往里面走越能嗅到那浓郁的血腥气息,到了后面能看得到从地下冒出来的树枝。
这是自下方直接汲取那些人血液的树枝。
这些树根极其的敏感,稍微的靠近它们就簇拥在了一处,像是蛇一般的蠕动了起来,君鲤低声道了一句小心,千雪应声而腾空一跃,空中交错着将天际豁开的金戈,那自背后伸过来的一截手臂粗的树枝绞成了粉末。
千雪落在地上,看着那树枝化作了黑色雾气。
她皱眉望着自己的剑上也被笼罩了这黑雾。
四周渐渐的浮现出来了淡薄的雾气。
随着那个雾气的增加,空气中还漂浮了一股莫名香甜的味道,伴随着那血腥的气息,像是混合着血被堵在咽喉里甜腻的糕点。
君鲤忽然将她的口鼻堵住“不要吸进去,这雾气可能有古怪!”
千雪忽然被他给护住了,感激的点了一下头,转而见到那越发浓郁的雾气里似是有着影影绰绰的人在里面。
她小心的走了几步,见到那些只不过都是些人影子罢了,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那居然是一
个半大的孩子的身影。
她屈身附在地上痛哭着。
让人看的不甚明了。
千雪方才要靠近,君鲤猛然在后面拉了她一把道“这不是普通的雾气!!你小心!这可能是——”
那雾气忽然间被数道风刃给席卷,千雪敏锐的撑开了结界挡住了那风刃,君鲤心领神会的自她的侧面抽出剑来挥舞着剑锋擦身而过。
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了下来。
那道剑锋直直的指向了那个人的咽喉处。
没有了迷雾的遮挡,露出来了身后那颗两人粗的树来。
风灵垂着眼睛,双手交叉着环抱在胸前,他的身体已经半数没入到了身后的树干里,面色死灰毫无生机。
君鲤将剑在临近的时刻将剑收了回来“风灵?!”
风灵听到了他的喊声时,像是有所意识般的挣扎了一下,而后将眼眸缓缓的睁开。
但是他的眼眸却都是墨色的样子。
君鲤的眼眸颤抖了一下,将手朝着他的脸颊抚了过去,千雪半路将他截住,满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暂时先不要碰他,他的身上现在结下了魇魔树的种子,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君鲤转过头来眼眸里有着莫名的复杂神情“你都知道吗?”
千雪沉默。
君鲤转过身来望着那被汲取着养分当作了躯壳的风灵,声音中带着决然“我可以与你合作。”
千雪一怔“你怎么忽然间?”
君鲤转头道“因为我若是不与你合作,你便永远的不会信任我不是吗?你所知道的,你所想要去做的,也是我一直被困惑的地方,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不愿意再被蒙蔽,但我若是你的盟友,你能否将知道告知于我你所保密的一切?”
千雪的神情还是带着犹豫。
她知道君鲤绝不会满足于皮毛而已,但是要是刨根问底,就要对神器追根溯源,包括起源和经过,而这些都是一级的秘密,所知道的只有她和牧若。
因为这件事情,是那个人委托给了他们俩。
这关系到绝密,亦是关系到四海八荒的未来。
她在这条道路上一直都是孤立无援的,她从未想过要将此事告知给其他人来寻求帮助,她习惯了一个人去拼搏,但是自从她沉睡了多年之后,让千雪明白了自己的势单力薄。
而如今,神器的封印被解除,背后的东西现在已经在各地出现,而那神界所不断的寻找着神器的举动更是给她与日俱增的压力,既然牧若都能去寻找盟友的帮助,那她难道就不能吗?
千雪抬起头来,对着君鲤。
但是心底却在摇摆,她真的可以去信任眼前的这个温润俊逸实力莫测的男子吗?
固然是有着风险,但是她想要姑且试一试。
她刚刚要开口说出话来,却忽然的自一旁的树上冒出来了一道光,那光刺目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闭起了眼睛,光芒散去后,那树梢居然组成了一个类似于阵法般的东西。
风灵的眼睛猛然睁开,那阵法衔接着镜子般的东西,自九重的天界猛然坠落下来了一道强烈的光,陡然将两个人扯了进去。
……
镜中世界。
“叮铃叮铃……”
姑姑送给她的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好似来自其他遥远世界的声音。
空灵悦耳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畔,凰陌小小的身影顿了顿,心里一惊。
她记得当她四岁那一天,姑姑便把一个小铃铛系在了她的手腕上,严肃而郑重的告诉她“玥儿,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听见这个铃铛响了起来,你就赶快往家里跑!不要有任何犹豫,用你全身的力气跑回家!听到了吗?”
凰陌懵懂的点着小脑袋,把铃铛举起来看着,那是一个普通至极的铜铃,似乎放置的时间有些久了,上面的花纹都被磨的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凰陌还是很喜欢的把玩着,咬了咬,很苦涩的味道,再拿起来摇了摇,没有任何的声音。
自此以后,每次到凰陌生日的那天,姑姑都会给她的铃铛手链上再添一个铃铛作为生日礼物,每次给她添上之后,都会把那些话再一字一句的重复一遍。
凰陌不知道姑姑的话所包含的寓意,但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听着,并且把这句话记得分外牢固。
有的时候她会试图把它摘下来,拿剪刀剪,拿火苗烤,但是无一例外失败了。那串铃铛就像是长在了她的手腕上,最终凰陌也已经习惯了与它的合二为一。
时隔六年,凰陌也渐渐长大了,如今十岁的她已经长成了青涩的小丫头,和姑姑在这村子也住了十年。
这里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一层又一层绿意盎然的深山老林里面住着与世隔绝般的村民,以耕地为生,自给自足。因此大家都是那么相安和善,淳朴老实。
凰陌和姑姑在这平静的世外桃源里过了很快乐的十年,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爹爹娘亲呢?”
凰陌自小没有父母,姑姑也不曾提过她父母的事情,在凰陌潜意识里,姑姑就是她的母亲,虽然她身患眼疾却内心通明。所以也不曾留意过为何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叫爹爹娘亲,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有着一男一女在照顾着他们。
凰陌对于这样的疑惑产生了茫然,第一次有意识的审视着自己的家庭。
一直以来都是姑姑在一个人照顾着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姑姑和妈妈之间有什么区别,但
是终归是称呼不一样,所包含的含义也是千差地别。
“姑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凰陌下定决心的来到了姑姑的身畔。
姑姑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示意她坐在她的旁边,温和的笑道“什么事?”
凰陌莫名的有些紧张,犹豫再三,终于绞着衣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姑姑……嗯……那个,玥儿就是想问……玥儿有爹爹娘亲吗?”
凰陌第一次看到姑姑一贯平静如水的面庞突然间闪过一丝惊愕,她抬起手,却不慎打翻了针线,毛线团和绣花针顿时散落了一地。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是你遇到了什么吗?”姑姑破天荒的没有先收拾脚底的狼藉,而是把面庞转向了凰陌,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紧闭着眼睛,但是凰陌却在她的严谨的表情感受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凰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姑姑会变得这般怔重,只好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个,有人问我……”
“有人?是谁?!”姑姑的语调紧张的拔高了起来。
“隔壁的二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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