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缓慢的走了上去,在她迈过了台阶的一瞬间,她身上的衣服也焕然一新,之前褪色了的衣服,衣衫亮丽回归。
千雪走了上去,心底的感觉却恍然间发生了变化,好似自己在一瞬间就进入了一个应当扮演的角色之内,心底涌现出来了对这些场景的莫名熟悉感。
这场景,不得不说,是有些让她讶异不已的。
这剧本,走向还真是有些魔幻色彩。
千雪面前的,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古色古香的世界,而是另一派的海阔天空。
这一方的海阔天空之下,流转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与人,脚下是四方通达的路,而她站在一处光芒笼罩之下,恍恍然间如沐浴神光。
千雪恍然的抬起头来往上看去,见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明晃晃的游走着一个不知名的光源,比蜡烛更亮,却比太阳也不遑多让。
“灯……?”
千雪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此物做这般的反应,但是她说完之后,四周万籁俱寂,仿佛天地失色,而只有那灯在她面前闪耀光辉,忽然间,自己身上传来了尖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给斩断了。
千雪手忙脚乱,从自己携带的包里翻出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壳子,闪烁着光芒,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直接做出来了反应,将盒子打开,看到了上面跳跃的字迹。
“苏明。”
她镇定的对着那盒子说道。
“苏月,你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回来就找不到你了?”盒子里传出来了冷硬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她心底抽痛了一下。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只是这样而已。”她亦是冷漠回应。
“你在哪?”
“我五分钟之后就回去。”
“现在就回来。立刻,马上。”
盒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容置喙,苏月还未拒绝他的强硬就被挂掉了电话,她愣了一下,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将电话又放回了远处。
脚步想要从那高大的楼内逃走,她转头望向了高楼里,那里的身影却将她的脚步死死地绊住了,她想要逃开那荆棘,却被扯得皮开肉绽,无法逃开。
脚步生生的被转向了那幽暗的地狱。
“你是影之族的希望,这是宿命,你永远也不可能逃掉,我也不可能让你逃掉,你还不想认命吗?”
她耳畔似是可以听到那来自那个男人的声音,死死的捏着她的命门,让她无从喘息。
“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但是连这个也是奢侈吗?”
苏月紧紧的握着手,望着无垠的天际。
数百年前。
脸颊被一阵猛烈的掌风刮过,男人手上那冰冷的指环刮到了她的面颊,登时涌出血来。
“老爷,您不要这么生气!老爷!!求您了!!”
母亲跪着的哭喊声依旧历历在目,她跪倒在冰冷的地上,任凭那个男子用皮带抽在自己身上,那个时候她还不过是十岁,刚刚与她的被视为贱婢的母亲被家族所接纳。
她被母亲护在臂弯里,绝望的哭喊着,却看到了门扉被打开,一个与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孩子,衣冠鲜亮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冷漠的抬眼扫了她一眼,便像是见到了什么污浊的东西般移开了视线。
“父亲,你交代的功课,我都做完了。”
他冷冷的背着手,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很好,接下来,就去上你的武道课。”
那个手持着皮带的男子,也是一般的冷漠的看着他们,但是却将手放在了那个男孩子的头顶上,似是露出来了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明。
而他当时的身份是苏家长子,被称为全才的孩子,是他们苏家最给予厚望的孩子。
而她,是刚刚被领进门,因为流着苏家血脉,却因为母亲身份卑贱,而且是父亲外遇的一次意外,才导致了她这个让人言耻的存在。
直到这一次外面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灾祸,外面的世界动荡不安,母亲因为生病无法再抚养她,才决心将她送归苏家,而苏家在证实了她确实是苏家血脉无误之后,却也不得不将她接纳。
但是她却是以奴仆的身份,进入的苏家。
一方面是因为此事是家丑,另一方面,则因为当家的族母心性善妒,膝下无子,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她被赐字为月,就被掩藏了身份,与母亲一起成为了家中奴仆。
而父亲的生气,则是因为她不小心打破了他喜爱的一只杯子,因此惹怒了本来就阴晴不定的苏老爷,便是一顿皮鞭伺候。
“还不快去给我将此物收拾好?!”
如雷霆的咆哮声吓得她浑身一颤,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将碎玻璃捧在手中,而那男子冰冷的视线让她颤抖不已,手被扎了一下,又是一道血痕。
“废物!要你究竟做什么!”
眼见男子的皮鞭又要落下,她颤抖的护住了头,却听到了苏明又打开了门,冷冷的声音传来:“父亲,您忘记了将出门令牌交给我了。”
“谁让你不敲门就走进来的?”
苏老爷不满道。
“对不起,父亲。只是时间即将到了,孩儿不敢让老师多等,否则岂不是损了父亲的信誉。”
苏明微微欠身,恭敬的说道。
“知道要守信为要,不愧是我的孩儿。”
苏老爷冷漠的对着跪在脚下的她们道:“都给我出去,再这里碍眼吗?”
母亲如临大赦,慌张的拉着她就往外面退去,她捂着脸颊的血,那血滴在了她眼睛里,她只能看到了一个朦胧的面容。
母亲拉着她如逃跑般的脚步,这是她所存在的不多的记忆,因为母亲的身体本来就孱弱,加上还必须承担族母的刁难,和张开翅膀保护她的存在,母亲很快就再也没能起来。
这是她来到苏家还未到两个月的时间,母亲便撒手人寰。
她跪在母亲简陋的墓碑前,不知自己应该哭还是笑,她被母亲带到了苏家,固然是想给她一个在乱世之中的扎根之地,但是母亲以死才逃出了此地,而她呢?
却再也没有了自由。
苏月将自己从记忆当中拔了出来,脚步沉重的踏上了电梯,这座大楼正是苏家的产业,而她却觉得自己是被困在钢筋水泥的鸟兽,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多少的时代更迭。
门叮的一声开了。
在门口站着一拍的齐整的西装革履的保镖,将她护送着回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
打开房门,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旋转椅内的苏明,他见到她来时,终于站了起来,一双肃然的眼睛定在了她身上,像是迎面砸来的两枚钢钉。
“你为什么现在要出去?”
“我是在下面走了走。”
苏月没有理会他那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神,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当中。
“我有没有告诉你,最近这几日,那帮人已经有了动作?你一人——”
“我一个人,也足够对付那些人了。”苏月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从不质疑你的能力。”苏明站了起来,将她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言语中带着冷漠:“我只想让你知道,苏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倾注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在你的身上,可不是让你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苏月冷然的回应。
“知道就好,你不该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分心,你懂我的意思?”来自他的压迫感,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直熟悉的窒息。
而在这一份窒息之中,她存活了这么久。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苏月冷冷的拨开了他的手。
“是吗……”苏明直起了身体,将自己的衣服给折好了,缓慢道:“但是我还是挺感动的,毕竟有人愿意爬楼梯到三十四层,就是为了给你送一束花。”
“花?”苏月的肩膀僵硬了。
“你放心,我已经将它悉心的放在了花瓶里,让人好生照料了。但是这花还真是不堪适应我们的地方,大概现在已经成了一束花雕了吧。”
苏明轻描淡写的说道。
苏月朝着他的视线望向了在角落里垂着头已经看不清原来样子的花束,心底乍然泛起来一股酸涩的痛楚来。
这里的环境便是如此的险恶,因为有着不同于其他地界的磁场来封锁掩盖他们的力量,只有他们一族的人才能承受这里无形的压力,任何生命只要进入了此地,细胞粒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折损。
“你为何要放他进来?”苏月转而怒视着他。
“我当然劝阻了他,但是他偏是不受用,我甚至都将所有的电梯都停了下来,但是他还从楼梯处爬了上来,这能怪责到我身上吗?”
苏明摊开手,一脸的无辜样子。
“这里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就算是硬闯,只要你不想让他靠近,他又怎么可能能进入半分?”
苏月的眼底凝着一片寒霜。
“我只是想做个试验而已,一般人的身体究竟能承受到何处程度罢了。”
“你!”
苏月几乎想要发怒,但是这正是苏明想要的,他巴不得自己赶紧出错,好让长老们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扯下去,她必须要冷静。
“你以为这样就会惹怒我吗?”苏月冷冷道。
“看来还缺少了一些味道,看来你对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的上心,对吗?”
苏明眯起来了眼睛。
“我说过,你想要对付我,尽管对着我下手就够了,何必要从我身边的普通人下手!你忘记了所签订的条约了吗?”